處理完現(xiàn)場遺留的瑣事后,一個盜竊,一個殺人未遂,兩個疑犯,將會在未來,前往北區(qū)的法庭進行審理,之后的事,就交給法處理,已經(jīng)沒有沐陽能做的事了。
由于沒有居民證,沐陽跟隨蝶一同離開了中心區(qū),有她的陪伴,警衛(wèi)也不會找什么茬,只要沐陽并非赤膊,一切都是無條件放行。
蝶需要處理報告,沐陽索性陪著蝶,一同回到南區(qū)警署,在警局外找了個隱蔽的死角,摘下面具,等待摯友的下班。
“小陽!”
過了幾個小時,蝶迫不及待地從警署跑出,無視正準備對她敬禮的看門警衛(wèi),一瞬便察覺到沐陽躲藏的地方,立刻邁著大步飛奔而來,臉上掛著似笑又非笑的冷艷笑容,冰潔高貴的氣質(zhì)上增添了可愛。
正當?shù)w撲進沐陽還未準備好的懷抱,沐陽正打算伸出手去制止了她時,然而,蝶就像一塊密度極高炮彈,懷抱著無窮無盡的情感與能量,毫不留情地把沐陽的五臟六腑撞了個七顛八倒,說這是以卵擊石,都是對沐陽慘狀的褻瀆。
“小陽!小陽!我太高興了——小陽?你怎么了,為何捂著肚子?笑抽筋了嗎?”
沐陽一瞬間收集到內(nèi)臟們的集體抗議,一時半會沒緩過來,落染縫制的衣服根本沒有起到緩沖作用,應該說,是起了作用,只不過意義不比鴻毛來得重。
“咱,咱們已經(jīng)不是小孩子了,你是不是高估了我的抗性?”
“害羞什么呢,我一個柔弱的少女,你哪有頂不住的道理?”
蝶臉上的寒霜大地受到了陽光的普照,難得的笑容直擊沐陽心腔,但并沒能完全緩解疼痛。
“總,總之咱兩先分開吧,不,不然被人看到了就不好了,你看,你既然未來要擔任局長,還是得注意人際關(guān)系的嘛...哎喲...”
要是蝶再不分開,光靠她難以控制的蠻力,就真的要把沐陽內(nèi)臟給擠出來了。
“也是,咱們也不是當年那小打小鬧的年紀了呢?!钡荒樛锵У胤珠_了環(huán)抱的手臂。
“哈哈,唉,以前你也不會跟人打鬧啊,畢竟你可是一句話可以帶上四個臟字的暴戾少女,沒人敢你知道嗎?!?p> 蝶捂著嘴,面無表情地笑了起來:“怎么,一回來,就迫不及待要揭人家的黑歷史了?”
“嘿嘿,我只不過感慨,女大十八變,這已經(jīng)不是刮目相看的級別了,要不是我與你心有靈犀,可能一眼還認不出你來呢?!?p> 一個臉上除了怒顏絕不會有另一副表情,到臉上除了沒有表情,就沒有別的表情。
沐陽明白,這六年受到的痛苦與折磨,將她的方方面面篡改,她的生命之根本久經(jīng)干旱,早已經(jīng)破敗不堪。
沐陽何嘗又不是同一種心境?自責、厭惡、后悔,受困于最糟糕的輪回之中,哪一天不是煎熬,哪一天不是絕望,躺在地上伸出舌頭,連想用雨水濕潤喉嚨都無法滿足。
但兩人終于重聚在一起,干涸的心靈之泉,終于灌滿了最甜美的甘露。
“你可長個子了,我,卻幾乎沒變,當年我可是跟你一樣高的呢,哎呀?!钡鹗秩ッ嗣尻柕念^發(fā),當沐陽偏過頭來,腦后的手掌大小的小人偶,引起了蝶的注意。
“這是什么?為什么要把公仔系在頭發(fā)上?難道外面都是這種潮流嗎?”蝶不解地問道。
沐陽一驚,慌忙將人偶藏于蝶視角之外,表情尷尬地搖了搖頭:“這,這是...就,就是潮流,對!”
心虛的感情,立刻就被蝶看透徹,但一想到他說不定有難言的苦衷,她也不打算追擊。
天上落下了數(shù)片雪花,沐陽緩解氛圍地,一把抓在手,雪花在他手心融化。
蝶仰起頭看了一眼天上巨大的透明罩子,以事不關(guān)己地口吻說道:
“6年前,‘天樞塔’就再也不允許外來者進入,要知道,遮天罩的維護,以前都是靠著外來者技工,在全城最危險,風雪最大的地方拼了命維護,才有的效果?,F(xiàn)在,失去了拿命搏的熟練工,遮天罩的狀態(tài)日益下滑,時不時會有雪花進犯這座人類的天堂——”
蝶抓起從空中飄下的雪花,在手心捏成水,揮灑在地。
“這樣?!便尻柹燥@失落地低下頭。
啪的一聲清脆音響,蝶手掌輕輕拍打沐陽自責的臉,為他打氣。盡管很痛,但沐陽還是裝成不打緊的樣子,困惑地盯著蝶漂亮的臉龐。
“別想太多了,回家吧?!?p> “哈哈,也是?!便尻桙c了點頭,露出壞小子一般的笑容。
“呵呵?!钡麆t回以肉笑皮不笑的笑容。
兩人相視而笑,不再言語,面向西區(qū)的方向,并肩走。
沿路被蝶的同事瞧見,頓時引發(fā)了恐慌,內(nèi)容是,那位面無表情,也不會和人對話的冰山鬼王,竟然與人類并肩前行,氛圍和睦。
“連走個路都嚇著人,可見你在警察局里是什么一個形象了,怎么,還是不愿意跟人好好相處嗎?”沐陽問道。
“當然,這個國家除了白癡就是蠢蛋,不值得我掏心掏肺,從前,現(xiàn)在,未來我都不打算變心,這點就算你和小亨來勸也沒有用?!?p> “好啦好啦,小蝶就是這樣的家伙,我可不想自討苦吃?!便尻栃Φ?。
明明已經(jīng)接近中午,路上行人卻不是很多,并不是因為沒人出行,只不過大部分人都不敢與蝶走在同一條街道上,畢竟沒有人能忍受一路窒息的痛苦。
“話說回來,你哪有資格說我,你才是變化最大的好吧?!钡蝗徊粷M地抱怨道?!吧囝^倒是伶俐了不少,油嘴滑舌的,以前明明話都不帶說的?!?p> “黑歷史比拼?我在外面也經(jīng)歷了不少啊,有一天,一覺醒來,便突然發(fā)覺,人際關(guān)系,能免去不少麻煩,畢竟我不像你,武力活兒我可不太擅長?!?p> 面對沐陽的調(diào)侃,蝶嘆了口氣,輕輕拍打沐陽的胸膛,差點把他剛吸進去的氧氣強行排出。
“我可是柔弱的少女,別把我形容成猩猩好不好?”
“是,是...”沐陽強顏歡笑,揉捏著依舊疼痛的胸膛。
“不過,暴力似乎也不是萬能的,擁有如此魄力,那個叫比達夫的家伙竟然愿意跟你競爭呢?!?p> 蝶疑惑地歪了歪頭,好像沒理解沐陽在說什么。
“你,你該不會連人家名字都不記得吧?這可真是天大的杰作!”沐陽捧腹大笑起來。
蝶思考了一秒,兩秒,三秒,雙手合十,恍然大悟。
“哦,你說那老家伙,他說不定也不認識我呢,畢竟名字一點意義都沒有,我們的報告書也不會出現(xiàn)對方的名字,專門給他租賃一塊記憶空間,來保存這點毫無意義的信息,不覺得很白癡嗎?”
沐陽不敢茍同,但還是點頭附和。
“而且,局外人都說我和他在競爭副局長之座,但其實我今天第一次跟他打照面,平時甚至都見不了一次,說我和他的競爭,倒不如說是各自的手下...嘍啰的糾紛?”
“你這,說的過分了點吧?那個叫福曼的家伙要聽到了,說不定會當面哭出來哦?!便尻杻?nèi)心幻想著,一只被丟棄的忠犬,在冷雨夜落魄地淋著雨,等待主人的情景,十分契合福曼。
“哼,那個家伙,鬼知道他什么心思,天天纏著我,阿諛諂媚的,討厭死了。那家伙可是擅自以我的名義,幾乎有事沒事,就去挑釁那個老家伙的手下,給我惹了忒多的麻煩事了,你反倒覺得我過分可?”
蝶極其不滿地另過頭去,氣鼓鼓的,雖然可愛,但沐陽并不想再因為調(diào)侃而被腕力制裁。
“你想哦,要是我在街上被唾罵,阿亨的店被砸,你能無動于衷嗎?”
蝶全身爆發(fā)出不悅的氣場,甚至能將飄蕩的雪花直接升華成氣體。
“如果真的有這種人,那應該立刻被斬首,一家,不,一族人我都不會放過,不管男女老少,一個,都不會放過?!?p> 蝶的反應過于極端,過于可怖,而且按照她的性格,還真不能當成玩笑看待。
“你,你的下屬跟你是同樣的心境,自己信賴的人被詆毀,氣憤、怒火中燒那是必然的,盡管他們可能沒有能力為你正名,但能有人如此崇拜你,那對你來說也是至寶了吧?!?p> “得了,別拿這個話題來污染我們的再會?!?p> 于是話題被無情地腰斬了,沐陽依舊有點擔心,說不定她們這場競爭,會以意想不到的形式落下帷幕。
穿越南區(qū)街道,路邊一個大字牌映入眼簾,那是用金雕刻的‘人材培養(yǎng)院’五個大字,愣是將南區(qū)蕭條的景色提高了一個檔次。
“這是?”引起了沐陽的興趣,立馬轉(zhuǎn)頭向蝶問道。
蝶不感興趣把頭一抬,大字牌上的俗氣讓蝶不禁皺起了空氣眉頭。
“這個...是學校,你還記得嗎,以前特樂依爾流行私塾教育制度,幾乎只有一部分小孩能受到教育。由于近年人口激增,為了防止6年前的事情再度發(fā)生,國家特地設立了學校,讓原本沒法讀書的小孩,都擁有選擇未來的權(quán)利?!甭犉饋碚齼喊私?jīng)的大好事,蝶卻沒有辦法露出笑容來。
學校。沐陽內(nèi)心來回咕噥著,看向這個俗氣的字牌,怎樣拉扯,都沒法跟樸實的教育牽扯上聯(lián)系。
“能進去參觀一下嗎?”沐陽興趣膨脹,他很好奇,這個所謂的學校,究竟想搞些什么名堂。
“行啊,反正我也算半個負責人吧?!蓖蝗幻鏌o表情地爆料,顧不上沐陽那吃了兩袋跳跳糖般的表情,領頭,走進了大門。
進門以后,便能看到占地面積寬闊,有兩層之高的教學大樓。眼前便是操場,還有各類戶外活動區(qū)域,在領土面積本身就緊張的特樂依爾城內(nèi),造出這樣看似浪費的地方,可以說國家出手確實闊氣,估計沒少被投訴。
其中,有半個籃球場,四個小孩正在打二對二的籃球?qū)?,然而隨著時間推移,沐陽感覺到了不對勁。
最為矮小的紅發(fā)小孩,一個伴隨著假動作的胯下運球,晃過了其中一個看似傲氣小孩,又在另一個看起來不大聰明的小孩撲上來之前,跳出了毫無瑕疵地轉(zhuǎn)身,完美的步法,極速突破重圍,將籃球運到了籃筐底下。
本以為他會就此上籃得分,而讓人意想不到的是,本以為是他的隊友,一個一直站在籃筐附近,身高壯實,看起來就不是同一個年紀,就連運動服都盡顯高貴的小孩,突然如一座大山攔住了紅發(fā)小孩的飛天去路,一個火鍋大帽,直接攔腰斬斷了通往得分的道路。
“啊!”因為體格差過于懸殊,瘦小的紅發(fā)小孩在空中被撞開,重重地摔倒在地,整條腿的皮膚,也被凹凸不平的石頭地面磨損,鮮血橫流。
那三個小孩站在一塊,臉上盡是不屑與嘲諷。
原來那三個小孩才是一隊,是一場極不公平的三打一,判為欺凌更為貼切。
沐陽感到事有蹊蹺,便往籃球場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