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窒息的氣場撲面而來,沐陽二話不說,擋在兩位老人之前,瞋視著逐漸逼近的巨影,然而兩位老人卻一臉不解地問道:
“你干嘛擺出那么兇的架勢?難不成是‘影狼’來了?”
“不,不是,但請你們趕緊遠離這里,來者不善!”
最頑固的,莫過于不親眼見識,就不打算聽人話的家伙。老爺子就算拄著拐杖,痛著腰,都舍不得后退,也要堅毅地往前走出。
“我讓你們走開!”
“啊,對...你是城里的小伙子,不認(rèn)識也不出奇,不必驚慌,來者可是咱們村的救星之一呢?!?p> 老人的評價異常的高,那尊敬的表情甚至可以跟貴人平行,但那如同滿身橫肉的屠夫般的身影,怎么看都兇煞無比。
就在來者的具體形象更加一目了然前,沐陽手攥白色斗篷邊角,仿佛一到時機便要扯動斗篷,就像變出鴿子鮮花的魔術(shù)師一般。
“讓開啦你?!?p> 結(jié)果沐陽被大媽粗暴地推到了一邊,擋在了老頭的面前。
只見那一身橫肉的輪廓,漸漸縮小成了一個身高矮小的女孩,金色的馬尾辮,悠然的笑臉,赤色的瞳孔如血一般鮮艷,但稍顯慵懶的眼神卻讓這魔性的眼眸,少了分神氣.。身后比她整具身軀都要大上幾倍的豬肉型背包,便是橫肉的真身。
也不知道她嬌小的身軀,如何背得動的背包。
而讓沐陽感到一陣熟悉的是,她腰邊系著不少手掌大小的人偶,多數(shù)是穿著華麗的公主裙形象,鮮花叢中,埋沒著一只沒什么特征的公仔,令沐陽莫名其妙地產(chǎn)生了親近感。
“這不是達貢老爺子和他的健康管理師嗎?我何德何能,讓您們來迎接我?”
大媽見到這個女孩一開口,眼角便多出了兩條金色的皺紋,不喜悅之情毫不掩飾。
這是只有從外面進來的外來者,才會出現(xiàn)的魔法關(guān)聯(lián)的現(xiàn)象,被稱為‘情感浮動’,當(dāng)對象處于感情起伏時,會有特定的變化表現(xiàn)在人體皮膚面上。對沐陽這種經(jīng)常以心相攻的人來說,是不需要的因素,而他也確實沒有。
“您大可不必這么抗拒小女吧?小女也沒少給您帶好東西呀?”
特別的自稱,輕飄飄的語調(diào),讓人聽了就想睡覺。
“就是,這家伙總是歇斯底里的,別管她,極樂小姐,你還有沒有煙吶?”老頭則是另一個極端,臉上那軟綿綿、皺巴巴的笑容,巴不得傾家蕩產(chǎn),將金幣都塞滿這個女孩的錢包。
“死鬼!你一個礦工肺,叫你不要吸煙,還吸!你嫌命長是吧!不給吸!”大媽彪悍地將老頭拉回到后方,她如此厭惡這個女孩的原因,便在這里。
“小女賣的煙,利大于弊!童叟無欺!達貢老爺子都光顧了咱家煙一整年了,不還生龍活虎的嗎?”
“你個死鬼!背著我把錢都花在這了嗎!?”大媽的一記巴掌,差點助老頭滑過奈何橋了。
最后,老頭也就這樣被當(dāng)成行李拖著走了,留下一道雪痕。
從這個可疑的商人女孩身上,沐陽也找不到什么值得共鳴的地方,準(zhǔn)備離去,不料卻被那女孩抓住了斗篷邊角布,回過頭去,只見她鬼靈精怪地一笑,問道:“上好的煙草,來一口吧?”
說完,她便將背包從肩上放在雪地上,重重一悶聲,在雪地上壓出了一個坑。
背包側(cè)面至少縫制了數(shù)十個用來分別商品的小口袋,從中掏出卷煙紙和一袋煙草,熟練地卷起煙后,只見她拿出裔個笑臉形狀的打火機,火苗從伸出的舌頭燃起,看起來獵奇無比。
“謝謝,我不吸煙?!便尻柪硭?dāng)然地拒絕了可疑商人出售的可疑商品。
沐陽站在女孩邊上,那塊如肉山一般的背包,可高達沐陽的胸口,如果把沐陽捏成一根竹竿塞進背包,說不定塞上20根,在里頭也能喘得上氣,這個背包容量就是這么夸張。
而對比之下,小女孩的身高甚至達不到沐陽的腹部,推測她有一米四就已經(jīng)很抬舉她了。
“我猜你年紀(jì)也不小了吧,怎么能昧著良心,把毒品賣給老人呢?”
小女孩一聽,嘻嘻一笑,將煙點燃,放嘴里,小吸一口,周圍的空氣瞬間變得渾濁。
“你這帽子扣得隨意了吧?特樂依爾可是允許煙草流通市場的,說它是毒品,你也太看得起這東西了吧?!?p> “成癮,對身體侵蝕,這不是毒品是什么,還是說你能靠你的口水炮,中和掉這些毒性?”
沐陽的陰陽怪氣并沒有對小女孩產(chǎn)生實質(zhì)的影響,就好比微弱的蚊子聲,連她的耳蝸都夠不著。
她深吸一口,在嘴里含上一會,吐出來,露出了嘲諷地訕笑道:“付出與收獲,本就該平起平坐,愿意付出對微小的創(chuàng)傷,得到的是愈合心靈的煙草,這不是他贏小女也贏,雙贏嘛?有何難理解啊?”
“你沒看到他的妻子的反應(yīng)嗎?你可是在當(dāng)著人家的面給他丈夫下毒!”
說實話,沐陽并不屬于喜歡執(zhí)行正義的那類人,他的世界觀里,只有黑白相間的灰,才是這個世界最完美的東西。但與毒品相關(guān)的,他卻無法視而不見,這種東西,連被稱為邪惡的資格都沒有,是不該存在的深淵之物。
正當(dāng)沐陽還打算跟小女孩嘴斗時,小女孩卻輕輕一躍,坐上她的大背包,與沐陽平視,然后從嘴里流出了不得了的詞。
“麓沐陽。”
酥軟的低語直擊沐陽天靈蓋,這個沐陽從未見過面的小女孩,竟然精準(zhǔn)地用語言命中了他的本名。
“小女對你不了解,但很感興趣,你好像在這塊土地上干過什么,雖然具體小女也不曉得,但想必也是翻天覆地的大冒險吧,與你相比,咱這小小的不良商販,也算是慈善事業(yè)了吧?”
沐陽很慶幸自己沒有情感浮動的刻印,要不然憤怒的感情就要暴露在這個壞女人面前,也就別想在嘴巴上占上風(fēng)了。
“...從哪知道我的?”沐陽故作冷靜地問道。
“行商人販賣靠的是腳,在風(fēng)雪中留下的腳印多了,知道的東西也多了。偶爾路過幾座小村,流傳著你的故事,啊~當(dāng)然,小女能認(rèn)出現(xiàn)在的你,也不過是多虧了‘眼’吧?!?p> “眼?”過于模糊籠統(tǒng),導(dǎo)致沐陽除了復(fù)述以外,腦袋一片空白。
“你就當(dāng)是很厲害的情報商吧,再說,小女的事不重要,重要的是,小女的口袋里,好像有不少你需要的情報哦?”
女孩嘴里透露著足以牽引沐陽的花蜜,但外層披著荊棘,難以下口。
“呵呵,你這話說的可真有意思啊,極樂小姐?!便尻柡俺隽死项^剛才喊的名字?!罢f來慚愧,我就連自己想聽到怎樣的情報都不清楚,還請極樂小姐能不糊弄我,透露點真材實料來,好讓咱們能進行下一步的交易?!?p> “嗯...該怎么辦呢?”化名為極樂的不良商販,拖著下巴裝模作樣道。“也罷,就不逗你玩了,給你透個小情報,你是否聽說過‘布萊因試劑’?”
何止是沒聽過,就連以這個人名命名的人他都不認(rèn)識。
“你看你的表情,嘻嘻,那就聽小女仔細(xì)道來:這是一種被稱為‘優(yōu)雅致死藥’藥物,就如其字面上的所言,會致死的藥?!?p> 光聽到這,沐陽還無法與相關(guān)情報串聯(lián),甚至還得花心思,懷疑是這個不良商販的信口開河。
等她緩緩再吸一口煙,繼續(xù)講述道:“你注意到那個名叫達貢的老爺子的狀態(tài)沒,他就是喝了這種藥劑,如今才是那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樣?!?p> “但按照他妻子的說法,是你賣的毒品造成的哦?”
“別咄咄逼人吶,好好聽小女說嘛。這個藥劑可比那些能瞬間切斷人體生命線的毒藥要溫和多,這種藥在行家眼中并非毒,而是一種‘治療藥’,它能驅(qū)動體內(nèi)的免疫細(xì)胞與治愈因子,對抗病毒與傷病,從而達到康復(fù)的目標(biāo)?!?p> 聽起來是好東西,但沐陽清楚,這種有利無一弊的說明文,通常只存在于商品的表面,是讓顧客看到的那一面。
極樂從背包的小袋子里拿出小型煙灰缸,將煙頭擦滅,并將還未吸完的煙草重新放回到儲存袋中,這操作看得沐陽直撅著嘴,大寫的嫌棄。
“礦山里,要用到的工業(yè)炸藥,是經(jīng)過國家特批制作的,然而,這個炸藥,可不是什么善類,其爆炸后留下的粉塵以及化學(xué)物質(zhì),皆對人體有害,長期吸入體內(nèi),得不到應(yīng)有的排解,毒素便會摧殘器官,然后,死掉掉~?!?p> 沐陽也終于明白了這一連串的關(guān)鍵詞是怎么串聯(lián)的了。
“國庫的資金與卑賤外來者的命,到底哪個更貴重,自然不用小女多費口舌。達貢老爺子會變得如此滄桑,腰也開始疼痛,都是因為前些日服用了布萊因藥劑后的‘治愈效果’,一邊治愈著體內(nèi)的毒,一邊使喚牛馬般驅(qū)使他大限將至的器官過負(fù)荷地運作,最后,人沒了,身體內(nèi)的毒素也被消除的差不多,可喜可賀,這些城里的大官子們,怎么這么會做人呢?!?p> 極樂嘻嘻哈哈笑了起來,對人性的泯滅沒有恨意,也沒有對受害者的同情。
“別瞪小女嘛,又不是小女害他的,小女不過想提醒你,與其在門前掃除些小惡,不如先把根部的大患先剔除了?!?p> “所以,這就是你讓我信任你的憑據(jù)?”沐陽嘆了一口氣,平靜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