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壞笑幫兇

第一章 第三節(jié) 名為找人的麻煩事(148)

壞笑幫兇 鳴曉誠 2975 2024-04-30 17:54:24

  但在下一瞬間,意識又完全歸沐陽所有,無論是體內(nèi)的劇痛,還是從大腦滿溢而出的求生欲望,都變得真實了起來。

  腸子里仿佛被竹簽串成串抹上油火烤一般的激痛拷打著沐陽半醒不醒的意識,失去了吸引力后,身體再次回歸重力的懷抱,手臂是少數(shù)沒有受到毆打的部位,但單憑一只手抓著頭頂?shù)拈T框,要想掛住這尊沉重的身體,就得在身體下方墊幾層被褥。

  況且肚子里被毆打至內(nèi)出血的疼痛隨時可能剝奪意識,沐陽必須在浪費掉好不容易戰(zhàn)斗收獲的果實前,像一個嗑了一天毒的癮君子般,奄奄一息地順著門框爬到敞開著的門的內(nèi)部。

  下方那灼燒著地獄之火的凝視,魄力甚至蓋過周身劇痛,光被遠(yuǎn)遠(yuǎn)盯著,仿佛靈魂都要被切片帶走。

  “咳...!嘔...”

  終于再次回到起點,門內(nèi)亮著不輸鐵片房的明亮,但純白一片的景色,卻顯得寂寥不少。

  喘著稍顯柔弱的息氣,畢竟站上勝利的高地,足以摒棄對女向?qū)У目謶?,悄悄地從門邊探出個小眼珠子去,女向?qū)Э偛恢劣陧斨嵨?,從地面來相見—?p>  “——唔?!?p>  就算身體需要大量的氧氣來重構(gòu)受損的組織,卻還是在一瞬間被封入了冰塊里頭,那女向?qū)@頭瞪直了的鬼眼,同時附帶上了冰凍與火焰,精神與偽肉體傷害,恐怕足以把沐陽瞪成植物人。

  她就像一局已經(jīng)往生的空殼,那如圓瞳里頭仿佛輪轉(zhuǎn)著描繪著上下百年間各國戰(zhàn)爭大屠殺時燒殺淫掠的膠片,成千上萬亡者們的濃縮的恨意,這哪只是殺父之仇奪妻之恨,稱其為憎惡的化身都不為過。

  動...為什么不動啊我的身體!得進(jìn)去看看里頭到底都有些啥,在宵語來營救她之前趕快離開這里。

  不管大腦如何編寫下一步驟,身體都無法從‘美杜莎的凝視’中離開——

  一聲微不足道的聲響清脆地?fù)舸蛟诜块g里頭,油然而生的懼怕就如同氣球一般被放大,沐陽的身體立刻繞過了沐陽的控制,逃命一般將頭縮回門內(nèi),并擅自發(fā)誓再也不探頭出去了。

  ‘剛!’的一聲小小的聲響,卻直接把沐陽的瞳孔個嚇成個點,他確信著下面只有女向?qū)б蝗?,并沒有推土機(jī)掃蕩,而實際上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他想都不敢想,只求能盡快拖著重傷的身體,往門里頭去,兒要是里頭有人質(zhì)什么的就會更好——

  緊接著是一記巨大的聲響,破壞了沐陽的聽覺,颶風(fēng)一般的氣旋席卷,耳鳴聲主宰了整個耳道。

  只要往前再爬一步,就能越過門框,倒入門里頭去!

  “——232號電路損壞,86號回路受損,自動修復(fù)不能,修復(fù)不能,緊急停止,緊急停止指令——”

  “...啊?”

  特樂依爾口音的機(jī)械語回蕩在空中,被狂風(fēng)撕裂成只言片語,身后的門忽然猛地合上,重傷在身加上根本沒來得及理解何事在發(fā)生,沐陽就被乒乓球拍拍飛的塑料球般,意識被剪得破碎,一頭撞進(jìn)了無意識的深淵中去——

  從無意識的深淵醒來,寒冷完全除掉了睡前醞釀的酒氣,身上淺淺的汗味,也激不起找地方淋浴的欲望,他就想靜靜地躺著,讓肚皮里的疼痛自由地跳動,喚起活著的實感。

  “...好黑。”

  燈籠中的燭光不知何時熄滅,干澀的喉嚨就如被一條凹凸不平的皮帶摩擦,異常難受,但是又不想從吊床上下去,生怕好不容易被酒暖和的兩腳再次被地面冰封。

  長發(fā)熬了一天變得油膩,頭皮處甚至要產(chǎn)生不太算得上香氣的味道,但溫蒂知道還不能回去,因為走之前,還得見上那個男人一面,大概要等到盛宴過后的收拾,或許那也得接近天明了。

  “再睡會好了——”

  打算將半睜不醒的眼皮蓋上,雖然他有點好奇睜著眼睛會不會睡得著,但被厚厚的石門隔著的歡呼聲刺激,想些有的沒的更加疲憊,還是放空大腦睡死過去,讓腦中那不知所謂的霧靄消停會更好。

  然而還未等空曠的大腦停止運轉(zhuǎn),石門卻被移開,外頭的吵鬧與炫光將電房的黑暗完全驅(qū)逐干凈。

  透進(jìn)來的影子是個小個子,但卻有天然的傲氣伴隨。

  “嘻嘻,掙大發(fā)了...”

  只聽見杰克抿著口水,欣喜歡心地踏步而進(jìn),金子在袋中碰撞的叮呤響,可不比外頭發(fā)酒瘋的客人的性命廉價。

  周身環(huán)繞的酒氣足以當(dāng)個酒館的招牌,但他嘴里的口氣除了陰險與狡詐,卻少了醉漢的口水詩與充滿酒臭的調(diào)情。

  面對可以稱作自己為數(shù)不多的朋友,溫蒂卻提不起勁兒來,呼吸也變得更加倉促,似乎感到了細(xì)微的內(nèi)疚,但并不打算讓負(fù)面情緒隱于身后。

  “好家伙,別的飯桶都在干活,你倒挺舒服的啊?!?p>  挖苦聲如同野貓的爪擊般來襲,這并不是認(rèn)識杰克的第一天,溫蒂自然也不會為此發(fā)愁,但這次不知為何,一股苦惱勁兒從心底如墨水一般涌上。

  “...可否把門關(guān)了?!?p>  “為啥?聽聽這些從下水道傳出來的爛泥聲,不覺得讓你有種眾人獨醉我獨醒的優(yōu)越嗎?”

  “請關(guān)上,好嗎?!?p>  小小的請愿持續(xù)哀禱著,這讓杰克很是吃驚,雖然蒼白單薄、柔弱無力,但杰克還是順從了溫蒂小小的愿望,將石門合上,室內(nèi)再次被黑暗包裹了起來。

  杰克將賺來的錢袋鄭重地放在了離溫蒂最遠(yuǎn)的石凳上,自己則在石桌上就坐,好心情也全都?xì)w于寂靜。

  打從認(rèn)識起,杰克就沒見過溫蒂如此陰郁,他或許腦子里什么都不會想,會換上辣眼睛的女裝,但不會對杰克亮出尖刺來。

  要是這會兒的氛圍如此沉重,杰克說不定根本不會把電房的秘密基地納入休息地的首要選擇,現(xiàn)在的他只想用尖酸刻薄且游刃有余的口水話,來粉飾數(shù)錢時碰撞出俗氣的叮叮響,好讓他看起來是個清正廉潔的好市民,更是個讓人不禁想去依賴的好同伴。

  杰克不愿意像一個滿腦子想扒老公手機(jī)里出軌秘密的怨婦那般扭扭捏捏,也不想當(dāng)面提起這事,至少他不愿意當(dāng)打開這個魔盒的人。

  于是他靜悄悄地打開錢袋子,沒有豪言壯語的寄托,也沒有霸氣展露的動作、姿勢,普通而樸素地點起了金兵。

  要是平時,靠著手感與重量,閉上盲目的雙瞳,杰克可以很純粹地估算出這些錢幣的價值,甚至連生產(chǎn)的年份都可以大概摸出來,而有時候,一枚錢幣轉(zhuǎn)手得越多,也可能說明上面纏繞的厄運也越多,就算是技巧派的杰克,也會時不時仰仗一下路過的神明。

  然而這花天酒地之夜里,他卻心不在焉的,光靠這袋一晚上輕輕松松就掙到的大金,也沒能讓他擺脫現(xiàn)在的心境。

  杰克能看清賭臺上的局勢,能把賭徒的底褲上沾著的屎都能摸透,可在老朋友猜心事的這一關(guān),卻是這輩子遇到的第二大挑戰(zhàn)——

  不,我是知道的,我知道他為何沉淪...

  這份獨特的沉寂經(jīng)過了5分鐘左右的發(fā)酵,最后終于在杰克身體內(nèi)爆發(fā),他將好不容易分揀出來的錢幣與碎金碎銀重重地往袋中一甩,焦急地從桌子上蹦起,直沖吊床之下。

  “告訴我,你到底想干什么呢??說句話!”

  杰克可不愛大聲吵鬧,他不想做一個只會吠的吉娃娃,但有怎奈電房相比外頭過于寂靜,可把吊床上的人嚇了個嘚瑟。

  “...你真睡?”

  “不,沒有...”

  溫蒂雖一口否認(rèn),但從他疲軟的舌頭上,卻撈不到半點精神。

  .“我們認(rèn)識都有兩年了吧?你該不會為了那個野路子來的家伙,對我使壞吧?告訴我你到底打算怎么做?”

  把矛頭丟向那個自稱‘蘇恩’的男人,煩惱的種子,從見到他的那天起,就已經(jīng)種下了,雖然試著無視,但生根發(fā)芽的速度非比尋常。

  其實杰克并不想現(xiàn)在就把這煩惱終結(jié)掉,因為迷茫的不止是溫蒂,就連杰克也在時不時幻想著,要是那位夢中的女神能日日夜夜守在他的身邊,注視他斬下將賭鬼們名為希望的首級,用柔軟的大腿安撫他疲憊的靈魂,在華麗的床上上演美好的成人愛情劇,杰克就沒法將蘇恩的結(jié)盟不當(dāng)回事。

  就算外貌上有千差萬別,但靈魂的深處,兩人共有著鄰近的思維,也就表明了兩人不可能共坐一山大王之位。

  兩條平行線會延續(xù)到哪片星空,杰克可沒心思去臆想,只有將兩人之間唯一的聯(lián)系,也就是溫蒂這個人掌控,對于這次同盟的發(fā)展,有著很關(guān)鍵的意義。

  “你找他幫你什么?”

  結(jié)果還是耐不住性子,開門見山地問起了最關(guān)鍵的部分,趁著當(dāng)事人不在場的這抹安心感,讓杰克欲罷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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