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2 泰山封禪事對答

　　楊婕妤善長胡旋舞，等舞郎表演完宴樂后，便換上胡服準備表演。

　　剛表演一會兒，鄭少監(jiān)湊到皇帝身邊嘀咕了一句，皇帝便起駕離開了。

　　李治好奇地觀看了一會，只要楊婕妤目光掃向自己，就趕緊低眉側目，避開過去。

　　但見楊婕妤頭戴渾脫帽，身穿淡紅對襟半臂，肩搭碧羅披帛，腰束青絲帶，下著緋紅寬擺長裙，腳套革靴，扭腰擺臀，旋轉飛舞，彩帶飄飄。

　　一曲跳完，李治起身鼓掌喝彩。

　　楊婕妤氣喘微翕，屈蹲行禮，說：“謝殿下……殿下與妾共舞一曲，以助雅興！”

　　李治作揖說：“楊婕妤辛苦了，請回座休息，孤不擅胡舞，還請見諒?！?p>　　于是殿堂冷落，氣氛尷尬。

　　李治走到樂師身邊耳語幾句，鼓樂再次響起，李治走到殿堂中間，合掌于頭頂，然后左右輕搖。

　　楊婕妤和舞娘、舞郎一聽曲子便知是《蘭陵王入陣曲》，都好奇地觀看他獨自舞蹈，雖然動作有些生硬，但也能完整地跳下來。

　　李世民早在殿外偷偷觀察著，見雉奴獨舞，忍不住悄悄溜進來站在對角配合舞蹈，遠遠看去，恰象兩只金黃的仙鶴在翩翩起舞。

　　楊婕妤和眾人見皇帝起舞，不敢歇息，都起來共舞。

　　李治陶醉在曲樂舞蹈里，跳完一曲又跳一曲方才停下，見父皇也在，不好意思地說：“父皇，兒臣獻丑了！”

　　李世民笑說道：“跳得不錯，跟誰學的？”

　　李治答道：“兒臣看舞郎跳過幾次，默默記下，回去勤加練習，主要是為了舒筋活血、暢通氣脈。除了跳舞，還跟藥藏郎學了五禽戲呢！”

　　李世民點頭夸贊道：“你久坐讀書，又不喜歡游觀習射，正擔心你的身子骨呢！既能如此，父皇很欣慰?！?p>　　經過幾次考察，李世民越發(fā)地喜歡和放心雉奴了，曾經洋洋得意地向太子三師長孫無忌、房玄齡和蕭瑀說起考察的事。

　　說太子自小在膝下長大，謙虛好禮，入侍宮闈并無問題等等，把三師說得心癢癢的，恨不能早日把太子搶過來好好教導一番、過過當師傅的癮。

　　曾經，黃門侍郎劉洎、諫議大夫褚遂良先后上言，請陛下抑制自己的私愛，放太子回東宮勤學問、親師友。

　　李世民一聽，心里樂不可支，暗想：雉奴成了你們的搶手貨了，朕就是要眼熱你們！

　　爭來爭去，最后同意派遣太子十日一還東宮，與師傅們講道義。

　　李治常住宮中，確實與武媚娘有私會的便利，尤其時下李世民攜眾臣和諸嬪妃，以及大部分宮中值宿禁衛(wèi)都去了洛陽，更給兩人常相私會提供了條件。

　　這日天氣炎熱，高陽公主又進宮來纏著李治，李治哄她說要到弘文館去讀書。

　　高陽公主偏偏不肯走，要和李治湊一處。

　　這高陽公主之所以經常來纏著李治，也是有不純的目的，因為不滿意李世民的賜婚，嫁給了房遺愛，內心非常怨憎和反叛，想要經常親近李治，得到李治的親信，將來等李世民死后，李治登基時朝局不穩(wěn)，好趁機蠱惑并拉其下水，顛覆朝廷。

　　李治趁機溜出武德殿，帶上兩個侍奉的婢女，急急忙忙向掖庭宮趕去。

　　走到南海池邊，看見武才人一行正向東走，趕緊打招呼：“稚奴正想找武姐姐有要緊事相詢，不巧在這兒碰到了！”

　　武才人微蹲行禮，問道：“稚奴呀，不知是什么事？”

　　李治說道：“洛陽那邊傳來消息：父皇已經正式下詔，來年二月將在泰山封禪，命有司詳定儀制，稚奴想請教姐姐對此事的看法?！?p>　　武媚娘回道：“你的東宮僚屬們應該很清楚呀！”

　　李治說：“哎！他們留守長安，人手不足，整天也忙得不可開交?。　?p>　　武才人說：“封禪，是國家盛事，陛下功高德厚，安定天下，德服四夷，又遇上今年年谷豐登，如果再加上天降符瑞，是可以到泰山封禪的！”

　　李治說道：“可是我總感覺封禪是勞民傷財之舉，如果父皇問起，我該如何回答？”

　　武才人說：“這個，說來話長了。妾現在要到燕賢妃處安排宴寢之事呢，不如午后咱們到千步廊望海亭相會，再細細敘談如何？”李治叫好。

　　等武才人辦完事，帶著范云仙、阿朱匆匆趕到望海亭時，李治已經等候多時了。

　　武才人遠遠就嬌聲呼道：“九郎！”

　　李治驚喜回應：“武姐姐！”

　　兩人手挽著手兒走到望海亭，坐在圓腰凳上。

　　范云仙、阿朱擺上水果、糕點、酒食，侍立一旁。

　　李治端起瑪瑙杯，喝了一口，贊道：“清甜冰涼，難得的佳飲?。　?p>　　武媚娘笑說道：“這是百果猴兒酒，剛從淑妃處討來，極其珍貴，一般人真還喝不上……”

　　李治又不禁急著問道：“武姐姐，我上午的問題……”

　　武媚娘掏出一卷白麻紙遞給李治，說道：“這是貞觀六年，魏征進諫陛下封禪的對答，妾抄錄了一份，請稚奴過目?！?p>　　李治展開一看，贊道：“呀！姐姐的行楷頗有蘭亭之風啊?！?p>　　他哪里知道武媚娘初入宮時為爭圣寵，專心致志臨驀《蘭亭序》的經歷，看完又喜道：“如果父皇問起，我就將魏征的話重復一遍就好了！”

　　武媚娘立即糾正道：“不可，時移世異，如果生搬硬套就是刻舟求劍了，陛下會責怪稚奴的。”

　　李治憂心沖沖地問道：“那該如何是好？”

　　武媚娘理所當然的答道：“當時確實是戶口未復，倉廩尚虛，百姓供養(yǎng)不起千乘萬騎。但是現在不同，經過二十余年勵精圖治，國庫充裕，戶口增長，年谷豐登，沿途供頓勞費，百姓承擔得起。所以，稚奴，你應該明確表態(tài)支持泰山封禪！”

　　隨后，略一停頓又說：“陛下受命于天，在泰山之巔積土為壇，增泰山之高以報天之功，增梁父之厚以報地之德，國泰民安，四夷賓服，可以借此盛典，宣告天下太平，并向四海宣示自己奉天承運的恢宏功業(yè)！”

　　李治連連點頭稱是，武媚娘剝了一個荔枝，塞進李治的嘴里，笑說：“這是南方高州荔枝，稚奴嘗嘗！”

　　李治笑說道：“白嫩甘甜，恰似美人肌膚呢！”

　　因又問：“大唐之前有哪些天子封禪過泰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