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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晉女匠師

第29章 鄉(xiāng)兵桓真

大晉女匠師 悟空嚼糖 2207 2022-09-16 09:00:00

  王禾簡單一說。

  原來,王二郎趁小賈氏不在屋里,打開她放嫁妝的木箱,拿走了那一百二十個錢。他也不在意被長子看到,就去主屋要還給二老。

  老兩口哪肯接。推來搡去的,王二郎急了:“兒今早拿錢,是不想讓三弟作難,你們沒瞅著三弟那窩囊樣!”

  賈嫗“嘖”一聲:“不許這么說你幺弟!”

  王翁:“哼,說的也沒錯。好好的兒郎,以前多好,現(xiàn)在變成一坨爛泥,一點(diǎn)主心骨都沒有!行啦,這錢既然分給你們,就沒收回來的道理,快拿回去吧,別再……”

  王翁的話都沒說完,小賈氏就在長子的示意下,發(fā)現(xiàn)錢袋不翼而飛了。

  這還了得?!日子沒法過了!

  小賈氏肯定不會真跳井,村北就這一口水井,她要跳下去死在里頭,都得被村鄰鞭尸。

  鬧完后,小賈氏就回娘家了,這就是娘家近的好處,一個村北、一個村東。

  次日綿綿細(xì)雨,這種天氣就不必去地頭了。王葛在雜物屋篾竹,王菽、張倉坐她對面學(xué)習(xí)。

  王二郎苦著臉去接新婦,怒氣沖沖回來。

  王翁老兩口一問,氣個夠嗆。原來,二郎的外舅、外姑都沒讓二郎進(jìn)院!還放言,要么給小賈氏做件新衣裳賠禮,要么買個首飾,否則小賈氏就在娘家住一段日子。

  田里正忙,還要隔三差五去野山伐竹,家里少個勞力怎么行?這是婚家知道他王戶得了一貫賞錢,想貪一大口呀!

  賈嫗?zāi)ò褱I,打開衣箱,取出個布包裹,解開后,是疊的整齊的布料。“這半匹布,是三郎成親時,你阿父買的,我一直沒舍得裁成衣裳。拿去,給婚家賠禮?!?p>  “阿母!”

  “拿去!此樁事本就是你錯了!二郎,你別不服,這事要換在阿母身上,若你阿父不聲不響把錢拿給別人使,阿母也會氣惱?!?p>  “你二老又不是別人!”

  王翁開口:“聽你阿母的。以后記住,理虧在前,就別怨吃虧在后。新婦回來后,凡事和她有商有量,兒女都大了,別再在小輩跟前丟人現(xiàn)眼。”

  “唉!”王二郎又臊的慌、又氣的慌,使勁跺下腳,拿過衣料沖進(jìn)雨里。

  往事洶涌而來!這半匹布料,前世也沒留住。那時阿菽投河慘死,阿父心疾、傷寒、腰癥齊發(fā),家中早無余錢,阿母賣掉所有能賣的東西買藥,不知道是不是藥不對癥的緣故,阿父還是一日比一日病重,直至去世都飽受折磨。今世,幸虧侄女爭氣,小小年紀(jì)有膽有識,賺了錢從縣城買藥來,幾天就治好阿父的腰癥。

  可布料還是要被送走!且還提前這么多年!

  連那五百個錢,也開始零零碎碎的支出去,攢不在二老手里。

  王二郎越來越不安,生怕一切看起來都改變了,實際上還是脫離不了原來的宿命。

  東廂房,一直偷看的姚氏心急難耐,囑咐王三郎:“你等著打聽打聽,你二兄剛才拿的啥?”

  “嗯?!?p>  王艾坐在被窩里,奶聲奶氣的模仿阿母:“你等著打騰打騰,你愛兄拿的啥?”

  姚氏、王三郎均嚇一跳,面面相覷后,反應(yīng)不同,王三郎剛訓(xùn)斥:“不許……”

  “胡說”兩個字還沒出來,姚氏已經(jīng)一巴掌扇在王艾嘴上。

  雜物屋內(nèi),王葛聽到阿艾又哭了,微皺眉頭道:“好容易歇一天,不是訓(xùn)阿蓬、就是打阿艾?!?p>  王菽自嘲:“這是我阿母不在家,不然指定也找茬數(shù)落我。”

  張倉小臉繃緊:“菽妹別怕,往后挨打就往我家跑?!?p>  “嘻,我才不,我往從姊身邊跑就行?!?p>  王葛急忙拒絕:“可別,越指望我,你挨揍越狠。”

  張倉以為葛阿姊在說笑。王菽卻明白從姊講的是實情,她垂頭,又羞愧又無奈,從姊人好,待她也好,真心實意的教她編織手藝,可阿母就是瞧不慣從姊,總講從姊壞話。為啥呀?!

  外頭,雨又大了些。

  王二郎仍是只身回來的,回報二老,婚家的氣算是消了,外姑接了布料,態(tài)度和氣了,只是要等小賈氏裁完衣后再回來,最多兩三天。

  次日雨停,灰色的云層不時遮擋太陽,鄉(xiāng)間小道全都泥濘的很。王葛早食多做些,給大父、阿父他們留下夠中午吃的,堅持跟大母一起去山坡。

  真是深一腳、淺一腳的!姚氏不停抱怨:“姒婦可真會挑時候回娘家,咱們雨一停就得趕緊忙活,可人家呢?指不定還睡著呢。”

  “我可看出娘家近的好處了!”

  “兄公昨日冒雨連著去姒婦家兩趟,都沒把人領(lǐng)回來,咋著?她還想拿捏到秋收啊?那咱王戶要這種新婦干啥?”

  王禾忍不住了:“我外大父家是離的近,可我阿母一年也沒回去幾趟,還不趕你偷偷往沙屯拿的東西多哩!”

  “哎?你這死驢臉,有這么和長輩說話的么?”

  賈嫗:“行了!誰不想動彈、誰就回去躺著,別叨吧的讓我心煩!”

  王葛默默,只管扶好大母。

  這時,一趟騾馬小隊從最近的亭置“臨水亭”出發(fā),向賈舍村徐徐行來。他們都是臨水亭的吏,共十七人,亭長為首,亭卒十五人,外加一名身份特殊的亭夫。

  這亭夫,就是少年桓真。

  各州郡每年都有修路預(yù)算,臨水亭至賈舍村這段羊腸土道在批準(zhǔn)之內(nèi)。郊區(qū)“野涂”的道寬有固定標(biāo)準(zhǔn):五軌,只需用“記里車”測量出實際路長,就能核算將要投入的財力、物力、人力。

  騾子拉著記里車,每行進(jìn)一里,車上的木頭人就敲鼓一下,桓真拿著石刀、木板刻數(shù)。

  隊伍后頭數(shù)丈外,鐵風(fēng)、鐵雷騎著凜凜駿馬,一直維持著不遠(yuǎn)不近的距離。鐵風(fēng)背負(fù)環(huán)首刀;鐵雷左手持弓,背負(fù)木箭箙。

  按照桓縣令的意思,允許他兄弟二人始終追隨,保護(hù)桓真安?!荒茉谛悦P(guān)時才可相助的意思!

  桓真現(xiàn)在,是臨水亭負(fù)責(zé)打掃亭舍、馬廄的“亭夫”,在亭置中屬于最低等的亭卒。其余十五名亭卒,要么是負(fù)責(zé)逐捕盜賊的“求盜”,要么是“亭子”。

  鐵雷:“誰能想到呢,從國子學(xué)逃個學(xué)的工夫,就淪落成鄉(xiāng)兵了,還是個打掃馬廄的?!?p>  鐵風(fēng):“就一年,會熬過來的。唉!”他深深嘆口氣,聽起來更像可憐自己,至少一年回不去繁華洛陽。

  鐵雷:“上回來賈舍村時,公子多意氣風(fēng)發(fā)!你瞅瞅現(xiàn)在……這是他第幾次抓頭發(fā)了?一定招虱子了?!?p>  鐵風(fēng):“第十一次了。對了,今日公子發(fā)頂?shù)膫z角,是你給梳的?”

悟空嚼糖

外舅、外姑:指岳父、岳母。   婚家:《漢書》中可見記載,指親家?!坝H家”這個稱呼,始于唐代。   亭置:指郵亭驛站。亭的位置一般處于交通要道,既提供郵、驛,也具備治安職能。“求盜”、“亭子”、“亭夫”都屬于亭卒的不同職務(wù)。   野涂:“野”代表道路分類中的郊區(qū)道路;“涂”代表寬度等級。   五軌:“軌”為寬度單位,每軌八周尺。   記里車:最早出現(xiàn)此物的記載是漢代的《西京雜記》,用于計算道路里程的車。   公子:魏晉時期,世家權(quán)貴之子的尊稱。仆從稱主人的兒郎為“公子”時,多數(shù)用于第三人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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