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大乾文報》
此時,宋瀚海一臉驚奇地摸著身上愈合的傷口。
摸著摸著,他眼眶就紅了。
一個八尺高的漢子,愣是含著淚泡,似哭非哭,“閨女啊!這么好的東西,怎么能用在爹身上呢?爹就一個粗人,這點傷,養(yǎng)養(yǎng)就算了,哪值得用這好東西?”
話音說完,他悄悄看了高座上的明王一眼。
明王的面容冷硬,看上去喜怒難辨。
接著,宋瀚海又繼續(xù)開始嚎起來,“閨女啊,你自己連個末流九品境都不是,這些東西都是留給你保命的?。∧愕沂菫橥鯛斝ЯΦ?,王爺豈會拿不出這救治的傷藥?”
明王早就知道宋瀚海這滾刀肉的性格,但饒是如此,在聽到最后一句話,還是忍不住氣笑了。
這是激將法啊!
準備讓他給宋瀾衣貼補點好東西。
宋瀾衣聽著眼皮子狂跳。
她默默看了眼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老爹,再看看氣勢如淵渟岳峙的明王,輕咳一聲,“爹,其實這東西……我還有不少?!?p> 宋瀚海:?
他眼眶又紅了。
他愛憐地摸了摸閨女的腦袋。
傻閨女喲,爹哪是為了這個,爹這是在替你討好處呢。
唉,閨女那么傻,沒有他這個爹可咋辦?
宋瀚海剛想說什么,就看到宋瀾衣轉(zhuǎn)身看向明王,行了個禮。
“朔北寒苦,少有醫(yī)師駐扎于此,縱然朝廷挑撥,對于十萬平安軍來說,也不過杯水車薪。我生長于朔北,只恨不是男子之身,不能以詩詞殺敵?!?p> “如今偶得幾個方子,在下只愿投身于軍伍,成為一名藥師,也算為平安軍略盡一份綿薄之力?!?p> 明王挑高了眉頭。
這可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
明王的良心雖然不多,但還是多問了一句,“你確定?朔北苦寒,這可不是說說的?!?p> 宋瀾衣背后的宋瀚海瘋狂擠眉弄眼。
只見宋瀾衣像是想到了什么,咬牙道,“我確定!”
這是另有隱情了。
明王心中心思急轉(zhuǎn),沖身旁的內(nèi)侍使了個眼色,而后微微點頭,“我知道了,你安心回去吧。這次你父親立了大功,你且安心著?!?p> “天色已深,回去吧。”
等到人走遠了,內(nèi)侍才匆匆趕來。
他附在明王耳畔,低語了幾句。
明王的臉色頓時沉了下去。
“鐘瑞……不過一跳梁小丑,也敢如此放肆。”
他靠在椅背上,瞇了瞇眼,“傳我令下去,參將之子鐘瑞,藐視軍規(guī),欺辱千夫長之后,鞭笞二百道。”
內(nèi)侍一驚,“王爺,這二百道笞刑下去,人也半廢了。參將府的那位……可還在呢……”
明王冷笑一聲,“要不是鐘凌峰在,可不止鞭笞二百道那么簡單了?!?p> “更何況,鐘凌峰只不過是……的一條狗。若非如此,我連他一塊斬了!”
見明王語氣堅定,內(nèi)侍見明王殺氣畢露,內(nèi)心不由得一驚,忙眼觀鼻子鼻觀心,退后至左側(cè),不再言語。
明王指節(jié)輕扣在桌案上,“舍得一身剮,敢把參將拉下馬?宋瀚海這閨女,倒是不一般。不知道……這件奇談,可不可以登上《大乾文報》?”
風雪夜歸人。
宋宅內(nèi)。
宋瀚海在聽完鐘瑞做得那檔子事后,猛地一拳砸在桌幾上。
宋瀾衣看著實木桌子上的裂紋,又看了看老爹砂缽大的拳頭,眼皮子狂跳。
轉(zhuǎn)瞬,老爹的怒罵聲就傳來。
“他奶奶滴熊,什么狗屁參將之子,就他那瘦猴一般的吊樣,也配找我閨女?奶奶滴,我得去揍……咳,找他說道說道。”
說完,宋瀚海急沖沖地就向外走去
宋瀾衣無奈。
不是說道說道嗎,你拿麻袋干嘛???
今夜,注定是個不眠夜。
上京。
這里是大乾王朝的核心,同樣也是《大乾文報》的總部。
此時天才蒙蒙亮,天際的星子尚未隱匿。
文報總部,只剩下書頁謄抄時,筆尖和紙面摩挲的沙沙聲。
就在此時,窗外有細微的“咕咕”鳴叫聲。
只見窗外有一只通身潔白,身形圓滾滾的,眼睛綠豆大小的鴿子。
它看著室內(nèi),歪了歪腦袋,又鳴叫了幾聲。
窗旁的文士取下信紙,先是皺著眉頭閱讀,但不久,他的眉毛就高高挑起,而后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舍得一身剮,敢把參將拉下馬?妙極,妙極!沒想到我大乾朔北,還有如此奇女子!”
參將?
這個名字,扯動了不少人的心弦。
有不少負責抄錄的文士抬起頭來,“可是北境的消息?”
文士笑而不語,賣弄了一會關(guān)子,才將信紙遞給他們,“你們看了便知。”
其余人開始還有些不以為意,等看到后面,個個面色古怪至極。
更有人搖頭晃腦,品味著宋瀾衣所做的半句詩。
“好詩啊好詩!此詩雖過于平鋪直白,但放在那般情景之下,卻讓人驚嘆。這宋小姑娘的氣魄,竟不輸于男子!”
“是啊,可惜……她不為男兒郎!”
“噓,莫提這話。今年眾圣之議,百花圣人還提出為女子開辟科考經(jīng)義,被眾圣否決,說是天下才氣不足。百花圣人可是發(fā)了好大的火?!?p> 其中一位文士輕咳了一聲,“好了,圣人豈是我們可以妄議的?專心抄錄!”
一時間,書房里再次響起了沙沙的抄寫聲。
天色漸明,《大乾文報》被抄寫拓印完成。
當上京的街道上,響起早攤小販的喝賣聲時,《大乾文報》的各個售賣點,都擠滿了人。
在這段時間中,有一部分人,第一時間就得到了完整版的文報。
這些人,就是出沒于各個客棧酒肆之間的說書人。
茶館酒肆中,一派人間煙火氣。
一名瘦高模樣的青年,站在臺上,手中醒木一敲,便抽出一份《大乾文報》。
臺下的茶客,或是吹著身前的餛飩,或是呲溜著面條,一面豎起耳朵,聽著說書人念文報上的內(nèi)容。
“卻說朔北戰(zhàn)事稍緩,明王率兵于昨夜返還定遠城,截獲妖蠻密報……”
說書人聲音高昂,底下偶有議論聲響起。
人群中,一名約莫十一二歲的小少年,眼神靈動。
在聽到明王如何在妖蠻群眾,殺得三進三出時,他更是面露向往之色。
在他身邊,站著一個面白無須的少年,他目光銳利,警惕地望著四周,擇機而動。
浮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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