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來來！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好看的團扇發(fā)簪、胭脂耳環(huán)，應有盡有！”
上午時分，陽光明媚。大街上人頭攢動，熱鬧非凡，路兩邊滿滿擠著許多小攤小販，不住地招呼吆喝著。這是一月一度的集會。
姑娘們三兩成群，嬉嬉鬧鬧，蹦跳著說笑玩耍，一邊拿目光在兩邊的攤子上隨意地看看。忽然見到小桌上琳瑯滿目的扇子、發(fā)簪在陽光下閃閃發(fā)亮，女孩兒拉了拉身邊人，放慢了腳步。
“姑娘，來看看？”攤主搓著手見縫插針。
倆女孩兒猶豫著走到攤前，眼神頓時黏上了這一排排的扇子。
“喜歡扇子？來，挑挑，都好看！”
“哎，這個怎么樣？”她拿起一把問身邊人。
“嗯……我覺得那個比較好看?！?p> 她很爽快地將兩把都拿在手里，在兩人身前比了比。
“那我要這把，你要那把?！?p> “哎喲，姑娘好眼光。這可是我從蘇州帶回來的，就只剩這兩把，別的早都賣完啦?！崩习遒r笑道。
“就這兩把，多少錢？”
“單賣是七百個子兒，您拿兩把，就給一兩銀子吧！”
似乎覺得這價錢還算公道，女孩從懷里掏出一顆碎銀來放到他手上，接著各持一把扇子轉身走開去。
“哎，”女孩轉向身邊人，拿扇子半遮上面孔，凹出一個展翅欲飛的姿勢來，“還記不記得我們上次看的那場演出？你看我，像不像那個舞女！”
另個女孩立刻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哈哈哈，像！你也上臺去吧！”
兩人一齊大笑，接著又繪聲繪色地說起什么來，并肩走入了人流之中，遠遠地能聽到偶爾一兩聲玩鬧的驚叫回蕩在巷子里。此時風輕云淡，陽光正好。
齊王府
容修緩緩地登上階來，在門口止住步子。從這兒往里看，府中的景致仿佛一張明媚的圖畫，畫上草樹生輝，鳥語花香，在隨處的蟬鳴之間隱約寫著夏天。
容黎身穿一件鎏金的黑袍由遠及近地走來，接著負著手倚到門邊，對面前人挑眉微笑了笑。
“今日什么風，將太子殿下吹來了？”
容修聞言垂下眼，露出苦澀的笑容來。
“山上的事……還沒來得及向四哥道謝?！?p> “哦?！比堇柩b作很吃驚的樣子，轉眼再看向他，眼底卻是一片冰冷。
“不過，殿下可別誤會了，我所做的一切，只是為我自己罷了。”
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他忽然彎起嘴角，微笑起來。
“眼前的形勢，殿下不會不明了吧？面對自己最大的威脅，不是想方設法地將他除掉，而是特地上門來道謝嗎？”
這些話像一柄柄利刃直刺入容修的心間。他緩緩抬起頭，對上他不羈的目光，往日溫柔的雙眸里此刻一片混沌。
“四哥，你說……我究竟是個怎樣的人呢？”
像說起多年前的故事一般，他回憶起來。
“我常常會這樣想。身邊的許多人，從父皇，到服侍的下人們，他們都說我謙虛有禮、溫文爾雅，有十足的君子風度?？墒?，他們看錯我了?！彼蛋悼嘈Γ按蟾胖挥形易约褐?，我的卑鄙與不堪，是深深印在了骨子里的，就像塊兒粘牙的麥糖，怎樣也甩脫不掉。”
他定定地望向容黎，眼里溢滿悲傷。
“那樣的事，我不會做的，哥哥?！?p> “我知道欠你的，是拿什么也還不清了。但還是謝謝你，謝謝你一直以來的手下留情，謝謝你……替我找到了鳳梧?！?p> “也對不起。這是遲到了許多年的、最最沒用的一句話。但是真的……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