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不可怕,可怕的是有人比你先穿越,而且還把你想做的事做完了,想裝的逼也一個不落地裝了個全乎。
若僅僅是這樣的話那也就罷了。
沒法當(dāng)文抄公而已。
只要去找人家前輩傍大腿,看在同鄉(xiāng)的份上,人家肯定會不吝照拂一二。
可問題是,他穿越到了人家缺了天魂十六年的兒子身上,這就是鳩占鵲巢,結(jié)下大仇了。
兒子即便缺了天魂,那也是人家親生的。老鄉(xiāng)和兒子相比,孰輕孰重?
他一個穿越者占了人家兒子身體,和直接殺人沒區(qū)別。
殺子之仇,不共戴天!
到時候別說照拂他這個穿越者后輩,估計皮都能給他扒了,將他挫骨揚灰!
“這下該怎么辦,那家伙抄了那么多詩詞文章,成了這個世界最巔峰的圣人?!?p> “要是他知道我占據(jù)了他兒子的身體,恐怕暴怒之下……我命休矣!”
蘇牧越想臉色越蒼白,心中戚戚然。
他所有關(guān)于在這個世界的宏偉計劃還有對未來的暢想,全都破滅了。
死亡的陰影直接籠罩在他頭上。
蘇牧低頭看了一眼還懸掛在自己腰間的那一方母親徐氏交給他的印章。
儒圣印章散發(fā)著微微清光,能讓人靜心凝神,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圣人之寶。
可現(xiàn)在在他眼中,這枚印章已經(jīng)變成了催命符,隨時可以讓他死于非命!
蘇牧咬了咬牙,心中暗道:“為今之計,必須要隱藏我穿越者的身份才行?!?p> “以后說話行事不能暴露出半點跟前世有關(guān)的東西,必須要低調(diào)低調(diào)再低調(diào),完美融入到這個世界里面?!?p> “決不能讓儒圣知道我是穿越者!”
這是目前蘇牧能想到的最好的自保方法了,也是他唯一能選擇的方法。
當(dāng)然,如果他的實力比儒圣還強,那也沒什么好怕的。
可這顯然不可能。
懷揣著沉重的心情,蘇牧走出藏書閣。
在藏書閣外等候的趙鳴顯然沒有紅毛大鳥那樣溜進去的本事,此時正被兩道熟悉的身影圍著。
一個是造型騷包、少年早禿的諸葛賓。
另一個則是陶安了。
他們兩人湊在趙鳴身邊不知道說些什么,但后者卻神色冷峻,絲毫不為所動。
見蘇牧走出藏書閣,趙鳴撇開二人立馬迎了上來。
“嗯……諸葛兄和陶兄這是?”
蘇牧點點頭,目光投向旁邊的兩人。
雖然他現(xiàn)在心情不是很好,想要打道回府思考人生,但也不能如此不通禮數(shù)。
諸葛賓和陶安是一路跟過來的,本想著詩會結(jié)束后跟蘇牧混個臉熟,畢竟蘇牧可是儒圣之子,這根大腿可不是一般的粗。
但沒想到詩會一結(jié)束蘇牧就溜了,于是他們兩個趕緊跟了過來,結(jié)果蘇牧進藏書閣呆了幾個時辰,直到現(xiàn)在才出來。
“我等有些學(xué)問上的問題想要請教蘇兄,不知蘇兄現(xiàn)在可方便?”
諸葛賓搖著扇子,神色誠懇地道。
聽到他的話,蘇牧心中暗道不妙,這是他最怕遇到的事情,向他請教能請教個啥?
蘇牧面露歉色道:“實在抱歉,我待會兒還有事,恐怕沒有太多空閑時間?!?p> 諸葛賓聞言還想說些什么,一旁的陶安便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磨磨唧唧的,拐彎抹角的干什么?跟個娘們似的?!?p> 說著他鬼鬼祟祟地湊近蘇牧,壓低聲音說道:“沒別的意思,就是聽說蘇兄在府上呆了許多年,想必生活也是乏善可陳?!?p> “所以我們讓人在賞碧閣準備了酒席,想請?zhí)K兄過去小酌幾杯,權(quán)當(dāng)慶祝蘇兄今日入學(xué),還請?zhí)K兄給幾分薄面?!?p> 請我去喝酒?
蘇牧聞言稍稍一愣,喝酒而已,為什么搞的這么神秘,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嗎?
就在蘇牧準備答應(yīng)的時候,旁邊的趙鳴怒哼一聲,道:“我家公子志在讀書,豈會去賞碧閣那種煙柳之地?”
蘇牧頓時恍然大悟,原來諸葛賓和陶安是要請他去逛青樓,難怪如此神神秘秘。
“噓!小聲點!”
“你這侍從怎的如此不懂事!”
陶安和諸葛賓臉色大變,連忙看向四周,生怕被別人聽見。
被院內(nèi)學(xué)生們聽見倒沒什么,能進入崖山書院的,只要不是出身平民,那都是家境不凡的王公子弟,去青樓完全是家常便飯。
但要是被書院先生聽到了,那他們可是要受罰的。
紅毛大鳥也在一旁附和著嘲諷道:“兵修就是粗鄙,這叫文人風(fēng)流,你懂啥?”
“鳥兄所言極是!”
諸葛賓和陶安望向大鳥,滿臉贊同。
趙鳴冷著臉,剛想駁斥他們,但蘇牧卻抬手制止了他,對諸葛賓和陶安說道:“諸葛兄、陶兄,今日我確實有事。”
“小酌幾杯的事情留待下次吧,下次我來請客,屆時再好好討論學(xué)問?!?p> 若沒有發(fā)現(xiàn)儒圣是穿越者這檔子事兒,蘇牧是相當(dāng)樂意同他們?nèi)サ?,對那些可憐女子慷慨解囊,見縫插針,此乃文人大雅。
沒辦法,誰讓他天生心軟。
只不過現(xiàn)在他滿心想的都是怎么應(yīng)對儒圣,不被對方發(fā)現(xiàn)自己占了人家兒子身體,哪里還有心思去青樓?
當(dāng)然,諸葛賓和陶安也是好意,他要是故作清高那就顯得惡心了。
諸葛賓兩人也聽得出來蘇牧并非是厭惡青樓,而是真的有事,便沒有強求。
“無妨,下次再聚?!?p> 陶安生性豁達,爽朗笑道。
“告辭。”
蘇牧對他們行了一禮,接著便帶著趙鳴朝著書院外走去。
而他們前腳剛走,諸葛賓便給了陶安腦袋一扇子,罵道:“讓你說話過腦子過腦子,你懂不懂什么叫說話的藝術(shù)?”
“蘇公子可是儒圣之子,你直接邀請他去青樓,簡直庸俗至極!”
“我們是去小酌幾杯討論學(xué)問,順帶結(jié)交幾位擅長吹簫的女子,與她們互訴衷腸的,豈是去狎妓?”
諸葛賓恨鐵不成鋼地罵道,顯然對陶安那一番不過腦子的話感到分外無語。
好了,好好的和蘇牧交好的機會,就這么被白白浪費掉了。
“你個禿子懂個屁,我這叫直爽!”
陶安對諸葛賓怒目而視,不忿地反駁道:“沒聽見蘇公子說下次再聚嗎?他也有意過去,無非是那個侍從不懂事而已?!?p> “你拐彎抹角的,反倒會引得蘇公子不快,我倒是覺得我與蘇公子十分相像?!?p> “今天蘇公子那番話真是說到我心坎里了,你之前整天作你那些酸詩,我罵你你還說我粗鄙,現(xiàn)在是誰粗鄙?”
陶安得意洋洋,用鼻孔看諸葛賓。
之前諸葛賓仗著自己會作幾首酸詩,整日拿鼻孔看他,今天他真是揚眉吐氣。
諸葛賓翻了個白眼,無情拆穿道:“蘇公子是志向遠大,不屑沉溺詩詞之道。而你就是個丈育,肚子里一點學(xué)問沒有,還學(xué)人家吟詩作賦?”
所謂丈育,便是文盲。
俗話說能看得懂文盲二字的不叫真文盲,把文盲念成丈育的,那才是文盲。
陶安的成績確實相當(dāng)拉跨,因為他是兵修,兵修向來粗鄙,這是人盡皆知的事。
陶安聞言大怒道:“諸葛禿子!你信不信我把你剩下那幾根毛也給薅了?”
“來來來!誰怕誰!今日小爺我讓你見識一下院長的《掄語》之道!”
諸葛賓擼起袖子,不甘示弱。
兩人很快便扭打在了一起。
……
蘇牧今日入學(xué),多方勢力都在關(guān)注。
而他在詩會上的言行也迅速傳遍了整個盛京,包括那一番對詩詞之道的評判。
詩詞一道,向來受到所有文人追捧。
因為儒圣一手將詩詞給推到了巔峰,現(xiàn)在天下儒修用的詩詞,無一例外都是儒圣所創(chuàng),這也是儒修抵達上三品之前,對敵最主要的手段,沒有之一。
因此如果能作出一首鳴州、鎮(zhèn)國、甚至傳天下的詩詞,那作者瞬間就會名揚天下!
這是最快的揚名途徑,即便不為揚名,也會鉆研詩詞,以此來賣弄文采。這是文人的通病了。
故而能否作出優(yōu)秀詩詞,能直觀展現(xiàn)出一個讀書人的才情。
可蘇牧的那番言語卻和當(dāng)下的主流觀念背道而馳,毫不留情地進行批判!
“詩詞不過是小道,儒圣已經(jīng)將詩詞寫盡,還一頭扎在里面又有何用?”
“鉆研圣人經(jīng)典、百家學(xué)問,思考如何對抗妖族,這才是我輩讀書人該做的事!”
“沉迷詩詞,完全是本末倒置!”
蘇牧的這番言語尖銳非常,并且毫不留情地罵了所有人,就差指著鼻子了。
若是其他人說這些,絕對會被罵得體無完膚,可是蘇牧卻有這個資格!
因為他是儒圣的兒子,更因為他以身作則,在府內(nèi)鉆研學(xué)問十六年,一點都不碰詩詞之道!
光憑這兩點,便沒人能反駁他。
一時間整個盛京的文人圈子里都因此而爭論了起來,為此事吵鬧不休。
一部分讀書人認為詩詞也是儒道傳承的主干,蘇牧如此貶低,是在嘩眾取寵;
但另一部分則認為蘇牧說的完全沒錯,詩詞早已經(jīng)被儒圣寫盡,他們只需要站在儒圣的肩頭便可,何必再耗費精力?
詩詞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比起這些,更該去想想真正的家國大事,怎么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
雙方激烈爭辯,總得來說支持蘇牧的人更多,但一時間也難分勝負。
而這件事情也很快傳入了宮里,被炎帝所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