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遲到?不,朕要曠工!
卯時四刻,三聲鼓聲傳遍了整個乾清宮。
這是大明官員的“要上班了,記得打卡喲”,正規(guī)稱呼——三通鼓。
此前還在打堆聊天的臣工們立即回到了自己的站位上。
只是,朝會卻沒有如期開起來。
原因很簡單,那個該坐在皇極門門口跟著大家伙一起吹風(fēng)的年輕皇帝木有來,那個該站在皇帝身邊的老太監(jiān)也沒有來。
是的,大明股份有限公司新任董事長朱由校同志在認(rèn)清自己的責(zé)任后果斷翹班了!
當(dāng)然,翹班不是為了逃避,而是為了更好的履行責(zé)任與義務(wù)!
嗯,至少朱由校是這么認(rèn)為的!
朝臣們一時間沒有啥動作,今天可是皇帝第二天上早朝。
對于很多人來說,這基本上和皇帝的第一面都沒見上,畢竟昨天登基搞了半天,更多的是在吃瓜當(dāng)觀眾。
這個時候,若自己亂動了,給皇帝留下了一個不好的第一印象......
其后果可想而知!
時間,一點(diǎn)點(diǎn)溜走。
不知不覺就是一刻鐘過去了。
皇帝還是木有出現(xiàn)。
上班的第二天,就遲到?這就有些不好了??!
周嘉謨(時任吏部尚書)覺得,哪怕對方是董事長,這事兒也不能慣著!他朝著前面走了兩步,到了一個人的身邊:“劉公,一會兒得提醒提醒?。 ?p> 剛剛?cè)腴w不到一個月的劉一燝指了指旁邊。
周嘉謨心領(lǐng)神會,這是個挖小坑的機(jī)會嘛。于是他朝著身邊的人拱了拱手:“方閣老,皇上怎么還沒來,要不您問問?”
問個錘子!
你當(dāng)老子不曉得你們這群東林黨壞得很?
想讓本閣老去惡了新皇?
休想!
不過,方從哲到底是從萬歷末年就入了閣的人物,雖然工作上沒啥建樹,卻勝在不喜歡惹事兒,在對待東林黨上有些右傾投降主義。所以,腹誹歸腹誹,他臉上卻是掛滿了微笑和起了稀泥:“皇上年幼,不比咱們這些睡不著的老朽,賴床正常,再等等。”
得,首輔都說等,那就再等等唄。
周嘉謨聳了聳肩,他沒想過簡單的一句話就能慫恿方首輔懟皇帝。
這本來就是問問而已,到時候說起來,咱們也能甩個鍋——首輔說的“等一等”!
朝堂上嘛,一言一行重要有點(diǎn)藝術(shù),也總要達(dá)成些許目的不是?
那就等吧!
......
遲到?
呵呵,想得美!
另一邊,不顧王安勸說,沒去朝會的朱由校正在東宮里,那里有著一個整個皇宮內(nèi)人盡皆知的房間——木工房!
用處,和這房間的名字一毛一樣,前皇長孫,現(xiàn)任大明皇帝專門做木工的地方。
“哎喲,我的皇爺!”
王安還在勸說:“咱們先去上朝,完事兒在回來做木工可好?”
“王伴伴,放心,幾天不去亂不了,那群讀書人還能造反不成?”
去朝會作甚,幫著東林黨人下通知查“紅丸案”?
然后看著他們一步步打掉齊黨,成為天下第一?
相比之下,朕這個工科直男先想辦法點(diǎn)亮大明的科技樹,讓北邊的老熊同志腰桿更硬一些,最好搞死建奴,這不更爽?
所以,這個工,朕曠定了,玉皇大帝說了都不算!朕,當(dāng)代人皇朱由校說的!
至于朝廷里那些腌臜事兒,無非就是斗爭么?不急,先讓子彈飛一會,那些文官......他們還能造反不成?
即便是文官造反,也不用擔(dān)憂嘛,沒聽有句話叫“秀才造反三年不成”?
所以,今日朕不請霸王假,朕要曠工!
朱由校癟嘴搖頭,“去幫朕找點(diǎn)宣紙和木炭來,朕要畫個圖?!?p> 都這個時候,還畫什么圖?。?p> 朝會上可是幾百人等著呢!
還想幾天不去上朝!
王安欲哭無淚,他只覺得自己對不住先帝,勸不住皇上。
“快去?。 ?p> 見著王安不懂,朱由校眉頭一皺沉聲道:“王伴伴,你可想過忤逆朕的后果?”
王安一下子跪了下來,他的臉上凈是倔強(qiáng):“皇上,哪怕您殺了老奴,老奴也要請您去上朝!”
“殺你?呵呵!”
朱由校冷冷一笑:“殺你太便宜你了,惹急了朕,朕可以學(xué)學(xué)皇爺爺,王安你說那時會如何?”
“這......”
君子欺之以方!
王安一下子被朱由校的話給嚇住了。
他比誰都明白,萬歷爺不上朝,結(jié)果等張叔大死了之后,黨爭開始,朝綱崩壞......
而且,王安和東林黨有合作,他比誰都了解自己的合伙人是個啥情況。
那群人雖然政治訴求明確,政治口號響亮,在四個黨派內(nèi)算是比較正直的了,可他們和張叔大比起來,差的可不是一點(diǎn)半點(diǎn)。
況且,如今的大明朝堂......可比張閣老時期的大明朝堂爛多了。
齊黨、楚黨、浙黨,三個政治同盟體并沒有那么穩(wěn)固。
東林黨......一家獨(dú)大會帶來啥后果?
“那......”
王安弱弱道:“皇上能不能答應(yīng)奴才,明天開始認(rèn)真上朝?”
“喲!”
朱由校咧嘴一笑,笑容里全是冷冽,“咱們的王太監(jiān)厲害啊,學(xué)會和主子講條件了?還不快去!還是說,你非要朕把你這個掌印太監(jiān)給換了,換個不喜歡說多話的?”
不行!
王安打了個激靈,要是換個不敢諫言的太監(jiān)來......皇上還不得想怎么搞就怎么搞?
想到這里,他立即爬了起來,飛快朝著門口跑去!
“且慢!”
身后傳來了朱由校的聲音傳了過來:“紙和木炭,你找人送來就行,至于你,去一趟朝會問問有沒有一個叫徐光啟的,把他給叫過來!”
什么,你丫的自己不去上班,還要找個人來陪你玩?
你找其他人也就算了,你居然找徐光啟?
王安做了這么多年的太子伴讀,又做了一個多月的司禮監(jiān)一把手,怎么可能不曉得那個成天只曉得搞奇技淫巧的另類?
王安覺得這位新任董事長只怕是沒救了啊,卻無可奈何,只能答應(yīng)到:“老奴知道了!”
......
皇極門外,周嘉謨沒想到,這一等,就又等了半個時辰。
嗯,也就是一小時。
站在隊列最后面的那些個年輕官員還輕松些,站在前面的這些個年邁的朝廷大員們......有些受不了了。
“咳咳!”
劉一燝也不再淡定,試探著朝著身邊的首輔問道:“方閣老,要不咱們催一催?”
“啊,哦!”
方從哲揉了揉發(fā)麻的腿,早就在等你這句話了啊!
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就聽劉大學(xué)士的!”
老夫急了??!劉一燝沒想到方從哲居然在這里等自己,他只能無言以對。
“徐光啟,陛下宣召!”
就在劉一燝覺得自己定力不夠啊,還是被方從哲坑回去了之時,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
劉閣老舉目望去,不是咱東林黨的好戰(zhàn)友王安還能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