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沉浮于墨汁般的汪洋之中。
寂靜無比的海面,似乎只剩下一片肉色的葉子,上下起伏。
濕冷,腥臭,兩種不同的感知在腦中盤旋。
徐彥起身,立于渾濁的水面。
視覺逐漸恢復(fù)。
一株渾身通黑的樹木,悄然立于身前,不見枝葉和果實,光禿禿的枝蔓張牙舞爪,變幻不斷。
踏出一步。
一縷溫暖的光芒從右側(cè)乍現(xiàn),露出半邊圓臉。
驅(qū)散潮濕的氣味,裸露的意識體竟然能感覺到一絲溫潤,徐彥聯(lián)想到清晨的露珠。
太陽于左側(cè)地平線落下,天邊隱約可見一輪圓月,不見星月之光。
第二步。
景色變幻,
上百名青甲士兵,手持利刃,自太陽升起之地蜂擁而至。
同樣數(shù)量的赤甲士兵,手持矛盾,自太陽落下之地,吶喊殺聲。
兩波士兵瞬間交鋒,慘叫聲不絕于耳。
環(huán)境轉(zhuǎn)換,
浮現(xiàn)數(shù)名骷髏,跌倒路邊,數(shù)名哭聲凄慘的男女相擁。
隨著徐彥不斷靠近黑樹,周邊的環(huán)境變幻不斷,時間長河悄然從指尖劃過。
那些身著古裝的人,建造房子。
房子倒塌,又有新房原地立起。
一瞬間閃過千座墓碑群,轉(zhuǎn)眼便高樓凸起,數(shù)名群眾在樓底吶喊。
人群之中,徐彥看到了自己那年輕的父母。
這片空間不允許徐彥與之交流,不允許干預(yù)時間。
如同由荷葉中滑落的露珠,不留痕跡的來到了樹木前。
一顆漆黑果實忽的出現(xiàn)在枝頭,飽滿的果實散發(fā)著陣陣清香,似乎在引誘徐彥摘下。
【似人,近妖】
后土娘娘的面容浮于眼前。
不再猶豫,
徐彥摘下果實,大口啃食。
甘甜的果實在口中化作淤泥,彌漫一陣惡臭味。
意識陷入深淵,耳邊奏起古老神秘的音樂,似是歡樂,又是悲傷。
“汪!”
即將淪陷時,一聲清脆的狗叫,將徐彥的意識體拉回大腦。
呼!
徐彥睜眼,咳嗽不止,大腦仿佛被人用鐵棍狠狠敲擊,疼痛不已。
“剛剛是什么?!”
腦海中仍然回放剛才的畫面,零星的記憶碎片不斷重組,能清晰的感知到體內(nèi)的異樣物體在蠕動。
“你小子,真是運氣好。”土地爺似乎小了一圈,疲憊的面容露出一絲欣喜,“現(xiàn)在黑泥全在你體內(nèi)了,沒想到你也是同類?!?p> 同類?
徐彥一時半會沒搞懂土地爺在說什么,回頭望去,自己已經(jīng)坐在了后土娘娘的廟宇中,坐臺上殘留著黑泥。
一旁的小黃見徐彥安然無恙的蘇醒,欣喜若狂,不斷舔舐徐彥的臉。
“還得多虧了你這只狗,在你吃掉黑泥后,把你拉到這里,不然,就得裸露在沒有庇佑的墓碑之間,那可是相當危險的?!?p> “我剛才是怎么了?”徐彥完全沒有剛才的記憶,“你是說,我把黑泥全給吃了?”
土地爺神情嚴肅,微微點頭。
徐彥猛地起身,虛空出拳,來回跳跑,力量和運動能力與之前沒有絲毫變化。
“你現(xiàn)在才剛適應(yīng)黑泥的副作用,暫時用不出特殊能力也是正常的,頂多抗揍了一點?!?p> 這樣啊。
得知自己只是有一灘沒啥用處的黑泥在體內(nèi),徐彥不覺有些失望。
不過,經(jīng)過剛才的幻覺,大腦的思考變得愈加清晰,一點靈感于腦海中閃過。
“土地······”徐彥還沒說完,被土地打斷了:“別叫我土地爺了,叫我老常,這是我成為土地之前的姓?!?p> “哦,老常,外面的墓碑群有沒有在我昏迷的時間內(nèi)轉(zhuǎn)換?”
“沒有,你也才昏過去兩三分鐘罷了,墓碑群的轉(zhuǎn)換沒那么快。”老常脾氣柔和了許多,沒有之前作為土地爺?shù)募茏印?p> “那就好!”徐彥快步趕到木牌前,拿起木牌便回來了。
【4號墓碑群】
老常滿臉疑惑,不知徐彥在想些什么,既然得到新的力量,為什么不問一下使用方法呢?
真是個奇怪的家伙。
“這里并不是【4號墓碑群】,”
徐彥自言自語,將木牌掛在廟宇上,正好能掛住,“應(yīng)該是【5號墓碑群】!【規(guī)則】在欺騙我們!”
話音落下,黃皮書躍于眼前,嘩啦啦的翻頁,
不知是黑泥的作用,徐彥發(fā)現(xiàn)自己的視覺感知能力大大提升,能捕捉到快速飛過的文字。
第七頁:
墓碑群中沒有安全區(qū),請尋找真正的安全區(qū)。
第八頁:
規(guī)則中存在假規(guī)則,請仔細辨別。
第九頁:
規(guī)則中沒有假規(guī)則,請無視八號規(guī)則。
第十頁:
尋找真正的后土娘娘,并獻上貢品。
至此,所有規(guī)則全部顯現(xiàn),黃皮書褪色一般,變作一本普通的書籍,跌落在地。
老常發(fā)現(xiàn)【規(guī)則】二字瞬間褪去,不留絲毫墨跡。
如同被剝奪了神性。
嗡!
外邊的墓碑快速移動,仿佛在平靜的水面上落下一塊石頭,掀起陣陣漣漪,不斷擴散開來。
重新排序中······
排序失敗······
再次排序······
排序完成。
廟宇上的木牌文字被剝奪了結(jié)構(gòu),扭曲著重新排列:
【5號墓碑群】
【陣眼】在【5號墓碑群】!
大腦傳來雜亂的聲音,體內(nèi)的黑泥緩緩蠕動。
黑泥似乎在向徐彥提供信息,透露了【陣眼】的具體方位:
由此廟宇,往東五百步,左手處有一綠色墓碑,便是陣眼所在。
綠色墓碑前,
一名身著紫色條紋襯衣和黑色寬松褲的男人,挺著大肚腩,背過去的手則握著一本沾滿血跡的書,指尖扶著金絲眼鏡,
似乎是感知到異樣,微瞇的眼睛正往徐彥這邊的廟宇打量。
“竟然有人解開了所有的規(guī)則,速度可真快?!?p> 就連男人自己,作為一名擁有【玄冥巔峰】評級的【游者】,在這個僅有【白萍】難度的世界中,找到的【規(guī)則】不過堪堪八條。
究竟是什么樣的人,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找齊十條【規(guī)則】?
這個世界,大部分被強行拉進來的人應(yīng)該是新手,甚至連【果實】【評級】都未擁有,自己作為偶然被牽扯進入的老練前輩,不應(yīng)該有第二個。
否則世界難度應(yīng)該會上升一個層次,這并不是【規(guī)則】的初衷。
它們需要新鮮血液的進入。
霧氣迷繞,思考中的男人看見一個身穿迷彩服的人于霧中穿出,那人也發(fā)現(xiàn)了早早抵達陣眼的男人,二人短暫對視三秒,空氣仿佛瞬間凝固。
對視完畢,幾乎是同時大呼:
“九班的林南!”
“趙老師?!”
后者的聲音幾乎充滿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