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鬼爺
雨，一下就是兩三天。
因為已經(jīng)確定過下雨不是出攤的天氣，楊軍便也沒有硬頂著下雨也出攤的意思。
所以接下來的兩天，幾人不是貓在招待所里沾獎券，便是去醫(yī)院看李月花。
雖說不是絕對根除。
但因為手術(shù)很成功，再加上李月花本身也才不過四十，算的上是正當(dāng)壯年。
也是因此，手術(shù)后幾天李月花的狀態(tài)，可謂是一天好過一天。
從小就被心臟病所困擾。
現(xiàn)在病痛一朝盡去。
因而即便還未拆線，但自感身體狀況從沒這么好過的李月花已經(jīng)動不動就嚷嚷著要出院。
明面的理由是醫(yī)院里的人都病懨懨的，自己跟他們呆一塊兒怕沒病也得再給招出個病來。
實際上則是想著早點出院，等拆線再回來，如此便能省下幾天的住院費。
對李月花這心思可謂門清的楊軍自然不會同意，因而甚至還特意招呼楊艷多到醫(yī)院陪李月花，幫助舒緩心境。
除了這些之外，閑來無事，楊軍也沒少騎著自行車跑去看房子裝修的進程。
雖說因為下雨，現(xiàn)在的裝修基本只能做些房間內(nèi)的粉水，隔斷之類的工作，外表看起來幾乎沒有任何變化。
但看著那些被粉刷過后煥然一新的房間，楊軍卻依舊忍不住打心底的高興。
期盼早點裝修好早點好早點搬進去的心情，甚至都比楊民楊艷來的還要強烈。
兩三天后，連綿的陰雨結(jié)束。
久違的太陽再次出現(xiàn)在了天空。
休息夠了的楊軍楊艷楊民三人，也再次踏上了出攤抽獎的路途。
雖然雨后的道路還有些泥濘難行。
每次出攤回來三人都狼狽的跟泥猴子也似。
但看著那成蛇皮袋成蛇皮袋被拿回來的鈔票，三人依舊興奮無比。
就在楊軍掰著指頭盤算距離開學(xué)還有十來天。
只要接下來別又下雨，那么即便自己需要提早幾天到學(xué)校報到，那也還能出上六七次攤。
按每天凈賺七千算，也還能幫家里再賺上五個萬元戶的時候……
有些意外，卻已經(jīng)在悄然發(fā)生。
松嶺鎮(zhèn)也是M市周邊的場鎮(zhèn)。
雖然距離市區(qū)不足二十里，但每逢趕集，場鎮(zhèn)上卻也和別處一樣，人山人海，人頭攢動。
十點多鐘，場鎮(zhèn)客車剛剛停下，車內(nèi)的乘客便已經(jīng)蜂擁而下。
“趕場而已！”
“下個車居然跟趕著去投胎一樣！”
看著那些乘客急匆匆的背影，坐在后座的中年男人嘴角泛起一抹不屑的譏誚。
等到人都下的差不多了，男人這才緩緩起身下車。
就在男人身影出現(xiàn)的瞬間，十幾人便從立即四面八方小跑而來，點頭哈腰滿臉堆笑的道：“鬼爺，這么遠麻煩你過來，真是辛苦了！”
“辛苦是辛苦點！”
“不過既然道上的佛爺們都認了我這個龍頭，那道上該我處理的事，即便再辛苦，我也不得不擔(dān)負起這個責(zé)任！”
說到此處，男人轉(zhuǎn)頭看向幾人中領(lǐng)頭的高，瘦二人道：“陳平，張俊，既然這憑技術(shù)劃地盤的主義是你們提出來，那么有些規(guī)矩，我可就得說在前頭！”
要楊軍在此，聽到陳平張俊二人的名字，怕忍不住就得一個激靈。
原因非常簡單，那就是二人不是旁人，正是之前在客車上動手被他攪黃了生意，還給兜頭蓋臉吐了一身的那高，瘦二人。
聽到男人的話，高個陳平和矮個張俊不迭聲的點頭，有些迫不及待的道：“我們兄弟出來混也不是一天兩天，道上的規(guī)矩我們都懂……”
“你們懂那是你們的事！”
“但該招呼的，我還是要招呼清楚，以免往后又有人壞了規(guī)矩，又借口不清不楚說我汪二鬼身為北道鉗工的龍頭，卻處事不公！”
“M市周邊，四縣七區(qū)三十四鎮(zhèn)！”
“我已經(jīng)按照貧富分為七塊！”
“規(guī)矩也很簡單，成敗論英雄！”
“誰得手的最多，誰就算贏！”
“但前提是不能驚了風(fēng)，動了雷！”
“誰要是驚風(fēng)動雷，那么不管得手多少，到時候都一律墊底！”
“以十二點為限，一把過！”
“誰得手的多，就拿最肥的地盤，以此類推！”
“除非是有人栽了，否則往后無論是誰，無論手藝高低，都不得跨地盤做買賣……”
說到此處，自稱汪二鬼的男人頓了一頓之后笑道：“我說的，大家應(yīng)該都已經(jīng)聽明白了吧？
要一般人聞言，怕是會一臉懵逼。
畢竟汪二鬼所說的話中，包含著太多普通人聽著似是而非的東西。
比如佛爺，比如鉗工。
又比如驚風(fēng)，動雷。
普通人怕是打破腦袋都沒辦法將這些跟汪二鬼他們這群偷兒聯(lián)系在一起。
但如陳平張俊等十幾個在場之人，卻是完全明白。
畢竟他們這些人在小偷之中，也算是小有名氣，又豈會不知道所謂佛爺，鉗工這些，就跟他們之前在客車上動手時所說的搭架子，開窗一樣，都是道上的黑話？
佛爺泛指整個以扒，偷為生的群體。
而鉗工，則是小偷們的自稱，因動手時往往以二指夾包與鉗工以鉗子作為工具相似而得名。
搭架子，則是讓同伙幫忙轉(zhuǎn)移視線，方便動手。
開窗的意思則是錢物藏的緊，估計光靠二指已經(jīng)不能得手，需要以刀片切開，等等。
至于驚風(fēng)，動雷。
則是指在動手之時，不能讓事主察覺，更不能被當(dāng)場抓包。
引申而出，動雷的意思就很明顯了……
那就是招來警察。
畢竟雷子，是道上對警察的特指。
也是因此，聽汪二鬼說完之后，在場一眾大多都全無異議。
唯有幾個自感手藝還不夠的偷兒怕輸了被分到最差的地盤，然后就永世不得翻身，因而在汪二鬼說完之后眼神閃動，明顯想要爭辯幾句。
卻被幾名帶隊的老人狠狠瞪眼制止。
只能在汪二鬼一聲令下，大家各自散去尋找目標的路上對老人不忿，表示大家靠自己的手藝吃飯，按時上貢的同時禍福自擔(dān)倒也就算了。
可這么說一不二，連反駁都不讓……
憑什么！
“憑什么？”
帶隊的老人冷哼一聲道：“是不是覺著今兒鬼爺說話輕言細語，你就以為人是好相與的？”
“我告訴你，鬼爺能當(dāng)上咱們西北道這龍頭，靠的可不僅僅是出道的早，人家靠的，可是實打?qū)嵉氖稚瞎Ψ?！?p> 說起江湖上那些關(guān)于汪二鬼出道二三十年，從未失手。
在爭各道龍頭之位的時候，更是憑借著半片刮胡刀片，在十幾名同道高手的圍攻之下，連斷七指頭，而自己卻毫發(fā)無傷的傳說……
老人冷笑道：“你要是不想再繼續(xù)吃這碗飯，那你大可以跟鬼爺對著干，我不攔著！”
“可你要還想繼續(xù)吃這碗飯，那我勸你最好規(guī)矩點！”
“不然的話，我怕哪天你吃飯的家伙事沒了都還不知道怎么回事！”
用刮胡刀片直接將人手指連皮帶骨的如同青菜般切斷！
雖手藝尚且不精，卻也沒少用刀片開窗的小偷兒光是想想就忍不住頭皮發(fā)麻，再不敢有半點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