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三顆
山林中的廝殺,如同獵人圍捕受傷的孤狼。
沉悶的喘息,舞動的錘影,被獵殺者竭力前沖,比常人要長上一大截的矯健雙腿,一躍踏上了近兩米高的松樹枝椏。
噗噗!
幾根長矛,刺中樹身,鏟起一片樹皮。
被獵殺者一只腳勾在樹干上,倒掛蕩起,猶如一支巨大的鐘擺,鐘擺的一頭便是沉重的金瓜,鐘擺落下……嘭!一具身體扭曲著,橫飛出去,將林中草木拉出一條撕裂的痕跡。
一柄陌刀悍然劈下,鐘擺者去勢已竭,雙錘收于胸前。
火星暴起,她被陌刀狠狠砸飛,撞入一叢灌木。
手持陌刀的武毅營精兵,冷哼:“她已是強弩之末,上!”
在他兩側(cè)的虞縣衙役步卒,雖然心中膽寒,卻也不敢抗令……之前就有一人消極懈怠,被他一刀剁下腦袋,何況那人,追殺了一路,灑下多少血,也該束手了吧。
四五根長矛狠狠捅向那叢灌木。
灌木一動未動,頃刻便有血涌出。
死了?
幾人連連刺扎數(shù)下,血噴出越多。
這便可確認了,幾個步卒用長矛扒開灌木,露出了一截黑色的身軀,上面的血洞,汩汩流出鮮血,幾人見此,趨步上前,要拉出從中尸體,陡然間,草木炸裂,金瓜旋舞,噗噗幾聲,幾個步卒的腦袋狂震,倒退幾步,橫跌在地。
灌木中的黑衣人單膝落地,一只金瓜錘駐地,大口大口的喘息。
她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又平添了幾個血洞,噗噗的往外濺血。
武毅營精兵臉色陰沉,這悍匪之狡猾殘忍,超乎他的預(yù)料,到了這時候,還能以身做餌,這種忍耐,這種心性,便是連他也有一絲膽寒。
不過終究……是油盡燈枯了。
再強的意志,也敵不過自然規(guī)律。
血流盡了,便是死!
他緩緩將陌刀橫于胸前,笑得有些奇怪:“我已經(jīng)看出來了,你是女人?你這樣的女人,真的很少見,長得這么高,力氣這么大,比男人還男人,肯定沒有男人會喜歡的,不過我這個人也和普通人不太一樣,你知道男人一般只有兩顆……我有三顆……哦,你肯定是不懂的,不過不要緊,你只要知道我比普通男人多一顆,我的欲望就很強,可是小時候窮啊……別說女人了,吃都吃不飽,哪里來的女人,但是我受不了啊……我肯定受不了的,十歲的時候,我看到一只公雞趴在母雞上……我就把那只公雞砸死了,然后……呵呵,后來,我又試過貓啊狗啊……豬啊驢啊……其實豬是最舒服的,就是豬圈太臭了……
后來我入了武毅營,我終于嘗到女人的滋味了,嘖嘖,不錯……真的很不錯啊……可是很快就膩了,青樓里的那些,只會奉迎你……真的很沒有勁啊,后來出任務(wù)……剿匪,嗯,那些山寨里,什么女人都有,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八歲的十八歲的八十歲的……呵呵,哈哈,我是什么都愿意嘗試的,就跟收集一樣,你這樣的……我真沒有試過,你放心,就算你長得再丑也沒關(guān)系……哦,就算是你死了其實也可以的……”
對面半跪著的黑衣人,身軀微微顫抖,隨后,她的顫抖越來越劇烈……
身上的傷口,因為她劇烈的起伏,血涌得更快了。
“我!殺!了!你——”
黑巾下,傳來了暗啞的嘶吼。
火星迸濺,隨之而起的是猛烈到極致的金鐵撞擊,兩道身影瞬間交錯,陌刀被撞開,金瓜錘劇烈的顫抖,脫手,隨后便是幾聲沉悶的碰撞,兩道身影同時染血彈開。
一人落地,另一個人翻滾出去,碾碎了一地草木。
落地的黑影吐出一口血沫,眼神猙獰的追上去,其后又是幾聲悶響,一道身影踉踉蹌蹌的往前。
手持陌刀的身影不徐不疾的追上。
事實上,若非不愿承受對方最后可能的反撲,他早已手刃對方。
撲簌簌——
林淮安頭往后仰,盡量想在交戰(zhàn)雙方過來前躲進一叢灌木中。
他不動更好。
如此一動,那從灌木一搖,便讓陌刀身影發(fā)現(xiàn)了他。
“兀那小子,截住她!”
一聲厲喝在林中回蕩,語氣帶著不可置疑的命令,武毅營精兵,面對一個縣衙步卒,自然有資格調(diào)度,對方,也必不敢反抗。
林淮安微微嘆了口氣。
心中嘀咕著倒霉。
他握著長矛向前,這時候,他自然是跑不了了,只能迎著那踉蹌的身影沖去,兩人的目光對上,林淮安沒有猶豫,一矛刺去,對方幾乎沒有了力氣阻擋,噗!
長矛擦著對方的身體,歪掉了。
當然,這一下,也阻擋了對方的腳步,那一口強撐的氣似也卸掉了,軟軟倒下。
“廢物!”
武毅營精兵怒哼,一路上,就受夠了這群廢物,若非這群虞縣步卒如此廢物,這群劫獄的匪徒,根本逃不出縣城,也就沒有這么多事了。
沒想到,眼前這個廢物,連個奄奄一息的女匪都刺不中。
真真廢渣到了極點。
不過也就這樣了,女匪的反應(yīng),確實已經(jīng)到極限了,他舉起陌刀,大步上前,對著女匪的脖子斬去,噗!
血光濺起……
陌刀橫在空中。
武毅營精兵的身軀,凝固在那里,他眼珠微微轉(zhuǎn)動,似乎有些不敢置信的低頭,一根長矛從女匪的腋下穿過來,刺穿了他的腹部,從他的后背穿出。
“你……”
喉嚨里涌出的血沫,讓武毅營精兵的聲音有些含糊,目光對上了女匪身下,露出的那張略顯無辜的腦袋,仿佛那一矛,真的只是不小心……
“你……啊啊?。 ?p> 不甘,質(zhì)疑,暴怒伴隨著武毅營精兵的怒吼,陌刀順勢劈下,林淮安抱著女匪打了個滾,勘堪避開那一刀。
武毅營精兵還要舉刀,但是隨之而來的是腹部噴出的鮮血,出血量之大,猶如水管往外噴射,他臉色嫣紅,身體像是喝醉一樣,左右搖擺朝林淮安走出數(shù)步,雙膝一軟,往前栽倒,臨死,眼睛也往前抬著,死死瞪著林淮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