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暴風雨的前夕

　　眾人都散了之后，大理寺卿開始獨自整理案件，就在整理的時候，工部尚書前來求見?！耙笕?，進來可安好？”大理寺卿當然知道這個時候工部尚書過來是什么意思，便淡淡的回答道，“劉大人，如果您想替令郎求情的話，您就不必在我這浪費時間了。”雖然大家都知道三王爺是和工部尚書一起的，但是這個案件是刑部接管，煜王監(jiān)督，要是做什么手腳，很快就會被發(fā)現(xiàn)，更何況煜王還帶了十個外地百姓來見證，要是他偷摸放人，那他的烏紗帽還要不要了？再者說，如今太子未定，煜王又是唯一一個封號的王爺，誰能當太子還不一定呢。

　　“尹大人，您這話就見外了，逆子做了事自然當罰，只是這點小事，就不必驚擾圣上了，圣上日理萬機，就不要叨擾了吧?！彪S后工部尚書從袖子里拿出幾根大金條，悄悄塞給大理寺卿，“這些算是給尹大人一些小小的禮物，之后再將大禮送到尹大人府上，您看可好??？”隨后又盯著大理寺卿說，“尹大人，雖然煜王最近得到了圣上的寵愛，可是您看之前的幾十年，哪里不是三王爺更能得到圣上的喜愛呢？”工部尚書頓了頓，接著說，“煜王可能只是曇花一現(xiàn)，可是三王爺卻不一般啊。”

　　大理寺卿聽后卻不為所動，“劉大人，我也只是按照職責辦事，要不要上報陛下，這是制度內(nèi)就規(guī)定了的，并不是你我一句話可以解決的，而且煜王和三王爺誰更能得圣上喜愛，那是圣上的事情，你我只要全心全力為圣上分憂解難就是了。劉大人，沒什么事的話我就先走了，我還有要事要做?！闭f完就將劉尚書塞給他的金子還給了他就走了。

　　劉尚書見大理寺卿這條路走不通，又著急忙慌的去找三王爺，可此時三王爺還在宰相府商討婚禮的事情，劉尚書哪里找得到人，只好悻悻而回。

　　三王爺回府后才知道劉尚書找過他，可他如今并不想?yún)⑴c劉尚書的這趟渾水，只想著盡快和丞相府攀上關系，而且就目前所得知的情況，只是劉尚書的兒子欺負人的事情被發(fā)現(xiàn)了，和三王爺并沒有關系，于是也就不想管。

　　丞相府里，戚笙正和李姨娘在討論著婚禮的事情，李姨娘淚眼婆娑的握著戚笙的手，感慨道數(shù)年未見的女兒，如今剛回來卻又要離家作為人婦了?！澳?，別哭，多好的事情啊，以后我做了王妃，你就是王妃的生母，榮華富貴享不盡呢?！崩钜棠镞B連點頭，卻又不舍，戚笙不想再繼續(xù)演戲下去，原本自己可是大戶人家的嫡女，跟一個姨娘有什么可共情的，自己還沒嫌晦氣呢。

　　“好了，接下來的婚禮你要上點心，處處都要安排妥當，特別是嫁妝，更要想辦法從相爺那多拿點，那個相夫人不知道還有多少絆子給你呢，早點睡吧，我也累了。”戚笙說完就甩開李姨娘的手，回到自己的院子了。

　　李姨娘看到戚笙那么冷漠，以為只是多年未見導致親情淡了，仔細想想戚笙的話也是有道理的，于是在熏香中多放了一點藥粉，等相爺來的時候可以讓他聽自己的話。李姨娘雖然沒有接觸過這個藥粉，可是畢竟是學醫(yī)的，類似的藥物還是見過的，所以在量的方面把握還挺好，除了會讓丞相暈暈沉沉之外，也沒有別的問題。

　　可是殊不知這一切都被一個老媽媽看在眼里，恰巧她準備進去干活，沒想到卻看到了這一幕。那個老媽媽覺得這個東西有古怪，于是第二天趁李姨娘不注意，悄悄弄走了一點。

　　而被林甫良一家三人帶回去的林若如，在當晚吃到了很多她愛吃的菜，可以看出來這些菜早就在她回來的當天開始做的，因為有些菜操作復雜，需要一天才能做好?？吹搅秩羧绯缘娘栵柕?，林甫良這才安心下來，不管外面的菜再怎么香，還得是家里的飯菜好吃啊。雖然，這些菜確實麻煩，但是偶爾做一次還是無所謂的嘛，家里的伙夫做的不好吃，那就請外面的人煮，總之就是要林若如吃的飽飽的才算好。

　　真正的趙良娣被煜王帶回府，為了掩人耳目，讓她換上丫鬟的衣裳，在府里做個大丫鬟，吃住比一般的丫鬟好些，起碼是一間房一個人住?；⒆訉②w良娣的行禮放到房間，“趙姑娘，這段時間呢，先委屈你一下，畢竟你現(xiàn)在也不知道會不會還被盯著，至于有誰要殺你，我們在這段時間會好好幫你調(diào)查的?！薄爸x謝，我在這就很好了，謝謝你們?！被⒆訉②w良娣的行禮放下后，就出去找煜王復命了。

　　煜王的暗線向煜王匯報三王爺向丞相府提親的事情，而且提的還是相府五小姐，趙良娣。暗線匯報完之后，煜王就讓他查查戚笙現(xiàn)在在何處。煜王不得不將之前林若如查戚笙的事情和現(xiàn)在這件事情聯(lián)系在一起，雖然看起來沒什么關系，但是經(jīng)過這幾次林若如總能在三王爺下手之前知道三王爺?shù)南乱徊接媱?，這就不由得猜想現(xiàn)在丞相府的趙良娣，是不是三王爺找戚笙冒充的。

　　突然，煜王想起之前林若如找了很久的英麻和水生花，他將這些事情都聯(lián)系在一起后，想明白了事情的經(jīng)過。之前丞相府一直不待見五小姐，怎么可能會讓她進府，只能是三王爺先找到了戚笙，讓她假扮趙良娣，然后除掉真正的趙良娣，再把英麻粉給到趙良娣的生母李姨娘，讓她混進香爐里，讓老丞相長期吸入產(chǎn)生依賴，隨后再向已經(jīng)產(chǎn)生依賴性的丞相提出接回趙良娣，那丞相在神志不清的狀態(tài)下，很有可能會答應，那么這一切也就順理成章了。

　　之所以要讓戚笙假扮趙良娣，而不是找到真正的趙良娣，只能是因為戚笙比趙良娣好控制，先將她從青樓贖出來，給她自由身，再幫她洗清罪犯之女的身份，變成丞相府的庶女，而后又是高高在上的王妃，這身份的跨域不是一般人都能擁有的。特別是像戚笙這樣，原本是高門貴女，因為家里犯錯而一夜之間變成最底層的風塵女子，是做夢都想回到原來的身份的。那么她也就比趙良娣好控制太多了，而且戚笙對相府毫無感情，往后不管三王爺說什么，她都會讓相府全力相助，這筆買賣，三王爺賺了，戚笙也賺了，雙贏的局面，除了相府。

　　“真是好計謀。”煜王暗道一聲。原本他對自己的兄弟就沒什么感情，對嫻妃也沒什么感情，小時候的自己也曾渴望過親情，可是不管是嫻妃還是三王爺，都沒有主動看自己一眼，而都是同一個母親生下來的，嫻妃卻偏心三王爺太多了。所以他向來不去管三王爺和嫻妃做什么，不管做什么不過也就是圖個皇位，自己不在乎，也就由得他們?nèi)チ?，可如今看來，三王爺為了皇位不惜去傷害一個又一個無辜的人，這樣的人，哪怕得到了皇位也不一定是個明君，說不定還會對自己這個親生兄弟看不順眼，隨便找個由頭就殺了。

　　想到這，煜王不得不阻止三王爺，不管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林若如，都不能讓三王爺?shù)玫交饰弧?p>　　如今的皇帝共有五個兒子，煜王排行第八，是最小的一個，除了一母同胞的三王爺，還有二王爺、五王爺和七王爺，二王爺?shù)纳府敃r是一名宮女，因此二王爺能當上太子的機會并不大。五王爺早早成家，如今妻妾一群，孩子也一群，而這些年還在源源不斷的納妾，搞的整個宅子都不安寧，甚至五王妃都有了要和離的念頭，如果他當了皇帝，那豈不是更加奢靡。七王爺?shù)經(jīng)]什么不良愛好，還是惠妃所生，但他沒什么想做皇帝的念頭，當個王爺閑云野鶴也不失為一種生活。

　　而三王爺和嫻妃籠絡朝臣也是一把好手，不多時就獲得了一大半朝臣的支持，所以如今朝堂上，都力推三王爺為太子?？刹恢獮楹?，皇上卻遲遲沒有立太子，不管朝臣如何勸說，甚至死諫，都沒有讓皇上決定要立太子，而是在朝堂上布滿了侍衛(wèi)，只要看到有朝臣要死諫去撞柱子的，就死死拉住，將他從朝廷上拖下去打二十大板，然后讓他一個月不準上朝。

　　其實皇上的內(nèi)心還是想要立嫡子，可惜皇后沒能生下個兒子，而再立一個皇后于情于理他都不忍心，所以不會做，只能將太子的事情一拖再拖，畢竟如今的皇上就是當時從一眾皇子中廝殺出來的，所以他不想看到手足相殘的畫面，如果立了嫡子，那么大家也就可以安分守己太多了，也不會去想一些本就得不到的東西。

　　當晚相爺又去了李姨娘的房里過夜，他總覺得奇怪，只要在李姨娘的房里就會覺得非常舒服，讓人有種流連忘返的感覺，可離開了房間，就會變得昏昏沉沉，甚至好幾次在朝堂上都提不起精神。李姨娘在房里替相爺按摩，舒緩經(jīng)絡，看相爺差不多進入狀態(tài)了，趁他還清醒的時候，連忙說，“相爺，五姑娘剛從鄉(xiāng)下接上來就又要離開了，妾身真的很舍不得，可一想到五姑娘是嫁給了三王爺當正妃，又覺得五姑娘起碼有了個好的歸處?？墒俏衣犝f王妃的嫁妝得要很多才能在夫家抬得起頭。”

　　相爺迷迷糊糊的回答道，“五姑娘是庶女，就算嫁給皇上，嫁妝也是不多的，更何況不管你拿多少出來，哪里比得過王府?！薄半m是這么說，可是如果帶的太少，那百姓不就會說我們相府小氣嗎？嫁給王爺當王妃都不舍得多出點，會讓人看笑話的。到時候傳到圣上那里去，豈不是讓圣上覺得我們不尊重三王爺嗎？那再說的過分點，不尊重王爺，就是不尊重圣上啊?！?p>　　相爺聽到這，腦子有點轉(zhuǎn)不過彎，竟覺得有道理，“如此說來，確實是要好好準備一下五姑娘的嫁妝了，起碼不能看起來太寒酸。實在不行，到時候空抬幾個就好了。”“相爺，這可萬萬行不通啊，空抬那豈不是欺瞞王爺，更是欺君之罪啊?！崩钜棠镆贿呌昧Π粗?，一邊接著說，“再說了，現(xiàn)在都知道三王爺是最有可能坐上儲君之位的人，等三王爺變成太子，那我們姑娘可就變成太子妃了，再往后就是當皇后的人。相爺，如今三王爺主動上門求娶我們五姑娘，那是多少人羨慕不來的，如今我們更要多多安排嫁妝，讓三王爺看出我們的真心，往后等他上位，那相爺您的地位就無人可比了。”

　　“嗯，有道理?！毕酄斁驮谒幬锏淖饔煤屠钜棠锏恼磉咃L中，答應了李姨娘的要求，第二天就和丞相夫人說了這件事，不管丞相夫人怎么反對，都要將戚笙的嫁妝大辦起來。“這賤人究竟向相爺吹得什么風，竟然能讓相爺按照她的要求辦事，真是豈有此理！”丞相夫人將手中的杯子摔在了地下，原本丞相府人口多，用的錢就多，丞相一人的俸祿不過堪堪能維持家里的基本開銷，很多時候都是丞相夫人貼自己的嫁妝給才能讓丞相府正常運營起來，如今李姨娘獅子大開口要那么多彩禮，她上哪里找這些彩禮，她的錢還得給自己三個兒子留著出聘禮呢。

　　沒辦法，相爺根本不聽她的解釋，只是一味的說要大操大辦。丞相夫人這幾天只能在各個地方克扣一些錢財，勻一些給戚笙做嫁妝?？韶┫喾蛉艘膊皇擒浭磷?，她讓人去盯著李姨娘的動靜，特別是看看李姨娘院子里哪個丫鬟婆子特別不喜歡李姨娘的，就把她叫過來。幾天后，終于被丞相夫人找到了一個婆子，那婆子就是之前發(fā)現(xiàn)李姨娘下藥粉的那個老媽媽。

　　丞相夫人讓那個老媽媽坐著，“老媽媽，別害怕，我叫你來是有些事情要問你，如果你回答的上來，那我重重有賞?！蹦抢蠇寢屍牡男χf，“夫人您盡管問，老奴保準將自己知道的都說上來?！?p>　　丞相夫人笑了笑，“老媽媽，你可知道為何丞相如此頻繁的去李姨娘的院子？”“這個，老奴也不太清楚，只是知道相爺來過幾次后，就很經(jīng)常過來了?！薄澳悄憧砂l(fā)現(xiàn)李姨娘有什么不同之處嗎？或者你有發(fā)現(xiàn)李姨娘有什么怪異的地方嗎？”

　　那老媽媽想了想，突然想起之前看到李姨娘往香爐里放的藥粉。“有?！必┫喾蛉寺牭竭@，連忙說，“什么不同？”那老媽媽將前幾晚自己偶然間看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還將自己偷偷拿出來的藥粉呈給丞相夫人看。

　　丞相夫人拿過來，看了看，又聞了聞，沒發(fā)現(xiàn)有什么不妥?！翱上銧t里面放香粉是很正常的事情，為什么你覺得不對呢？”“老奴那晚看見李姨娘悄悄放進去的，而且相爺沒來的時候是不放這個的?！薄芭?？確有此事？”“老奴說的話，句句屬實?！薄昂?，那麻煩你以后盯緊李姨娘，報酬不會少你的。”隨后就將一袋子銀兩賞給了那婆子，婆子拿著沉甸甸的錢袋子，那可是自己一年的月銀啊。婆子接過錢喜笑顏開，連忙點頭，“當然，這相府除了丞相老爺，就屬您最大，老奴自然是聽夫人的?！彪S后丞相夫人擺擺手，讓她下去了。

　　其實在上一世，本不會出現(xiàn)那么多問題，只是這一世三王爺太急了，很多事情讓人覺得不合常理，所以才會讓人抓到漏洞。

　　丞相夫人將剛才的藥粉包好，拿給自己的心腹丫鬟，讓她好好去查查這個藥粉究竟是什么。“賤人，還想得到那么多的嫁妝，做夢去吧！等我找到證據(jù)，定要讓相爺將你賣掉！”丞相夫人惡狠狠的說，如果可以，丞相夫人老早就把李姨娘發(fā)賣出去了。

　　而大理寺這些天一直忙著整理案件，雖然之前刑部尚書已經(jīng)整理的很清楚了，但是這一次除了陳大娘的案件，就連陪同上京的那十位百姓，也都舉報劉宗良對他們干的壞事，不僅有隨意打人，還有惡意報復，甚至貪圖刺激進行搶劫，將原本就不富裕的農(nóng)民家庭洗劫一空。這些案件讓大理寺卿感到頭痛無比，竟不知這個劉宗良能犯下那么多的惡事，甚至還有好幾條人命。而這些案件的時間遠近不一，取證起來實在是困難，因此多花了一些時間。雖然在此期間劉尚書不斷的過來求情，可大理寺卿軟硬不吃，硬是熬了好幾個大夜將劉宗良的事件整理完畢，準備向圣上匯報。

　　三王爺不知道，自己的一場大劫難，很快就要來了。自己籌劃了那么久，很可能將會毀于一旦?？伤藭r還在幻想著以后怎么利用丞相，讓父皇將自己立為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