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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之下

上元夜

陽光之下 請讓金錢淹沒我 2723 2022-11-03 17:39:00

  冬晴

  宋·文天祥

  北國天寒少,南方地氣來。

  年光如箭去,世事正輪回。

  可怪新祈雪,相思久別梅。

  夜闌燈坐暗,獨自撥殘灰。

  新帝登基,第一個除夕沒有和皇后一起度過,宮中因此流言不斷。說是流言,不過是在沈悅身后嚼舌根故意說給她聽的。她倒是也不惱,平靜如常做自己的事。等天色昏暗時,便會有一群侍從抬著箱子跟在總管太監(jiān)身后,也不知道干什么,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就這么往偏僻地方走,直到天亮才回來。

  “這宮里最近邪得很,莫名其妙少了好多人!”

  “喂!小聲些啊!歷朝后宮都忌諱這種事??!”

  “哎哎哎!我聽說昨晚帶走的是皇后身邊的蘭脂!”

  “啊?不會吧,皇后身邊的人都沒了?”

  “哦~我說今天怎么沒看見她出來!”

  “小點聲!皇后來了!”

  一群侍女顫抖著跪在地上行禮,頭低的恨不得扎進地下,坐在轎子里的沈悅雖然耳朵不好,卻也老遠就聽見她們嚼舌根子。等轎夫走近,她出聲讓轎夫停下,“舌頭很閑就別要了?!苯o她們拋下一句輕飄飄的話,隨后繼續(xù)讓轎夫趕路。

  勤政殿內,尚永清正與大臣們討論政事,只見一個太監(jiān)匆忙跑了進來,在他耳邊低語幾句,他便將大臣們先行離去,等殿內人空了,搬了把鳳椅放在自己身旁,然后才讓人將她請上來。

  沒有想象中的滿眼愛意,沒有如花笑顏,有的只是滿頭珠翠,漠然相視。

  “拜見…”

  “不必多禮?!奔词箾]有想象的那么幸福,但能看見她主動來找他,就已經(jīng)很滿足了。她心里還是有我的。尚永清心想著,連忙扶起要行禮的沈悅。

  沈悅也沒拒絕,接著力道起身,在他支撐下坐到鳳椅上,接過侍從遞的茶盞,輕抿一口就遞了回去,然后才慢條斯理的開口詢問尚永清日程安排。

  “若是無聊,可愿隨我出宮瞧瞧?”沈悅聽完他的安排后,漫不經(jīng)心的開口提了一嘴。

  “你邀請的,我自然要去!”尚永清拉著她的手臉上滿是笑容。

  “那便好?!鄙驉偣创揭恍?,把手抽出來,輕柔的摸了摸他的臉,“晚些時候我在皇宮宮門等你?!?p>  “好,我盡快處理完那些事情!”尚永清笑著貼住正在撫摸自己臉的手,手的主人卻又把手收了回去。

  “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了?!?p>  “好,路上讓那些轎夫慢些,別顛到你?!鄙杏狼迳焓謱⑸驉偡銎?,兩人剛走沒幾步,沈悅突然停住,“陛下登基大典我沒能參加,現(xiàn)在補個賀禮不算晚吧?”

  “你我之間,有什么可在意的。”

  “還是要送的?!鄙驉傉f著,像自己的侍從使了個眼神,一個描金雕花的盒子便被人端了上來。

  “等我們回來再看也來得及,不用老盯著?!?p>  “哈,是是是!就聽你的,晚些時候再看?!鄙杏狼邈读艘幌拢B忙讓人收起來,等晚上回來再看。

  看著心愛之人坐著轎子離開,尚永清覺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氨菹?!諸位大臣還在偏殿等著呢!”

  “叫他們進去等朕,今天天黑之前必須要解決這件事!”

  有時候沈悅覺得自己就是災難,幼時被家族拋棄,親人在隨身衣物中只留下自己姓名,其余什么都沒有;長大了在星樓做事,不是毀東西就是傷自己;再后來隨爹爹入都城,不僅自己珍視的全都沒有了,就連自己的性命,也要沒了。

  “大抵是我不配存活于世吧?!被叵胱约哼@一生,回到宮里的沈悅不由得感慨。

  “娘娘?不知娘娘今晚想要穿哪件?”身旁侍從出聲詢問,隨后將衣服一一端到沈悅跟前讓她過目。

  “就…胭脂紅的那件吧?!?p>  “是,那請娘娘暫且移步,奴婢為您梳妝。”

  圓月攏著云紗悄然停在高樓之上,從都城西側緩緩升空諸多四方明燈,隨著晚風慢慢飄向東方,似與圓月相伴。東側煙火直沖云霄,啪的一聲在天空綻放絢麗的花朵,銅鑼聲音隨煙火同時出現(xiàn),一群身著奇裝異服的江湖藝人開始在人群里表演起自己的才能。

  沈悅站在城墻高處,指著那些江湖藝人處,“去年的上元,我和爹爹在那里?!鄙杏狼屙樦种傅姆较蚩戳丝?,隨即將自己的披風披在她身上,“一會兒我們也去?!?p>  “那里,是上次寧重陽和花娘她們一起跑出去的地方。”沈悅笑著,又用手指向另一個地方。

  “嗯,我知道,還賠了不少錢。”

  “那里,是我見到樓主跟蹤爹爹的地方。”沈悅說著,手慢慢垂下,“現(xiàn)在都不在了?!?p>  “我在?!鄙杏狼謇^她的手,放在手心里為她取暖。

  “尚永清,你是何時與樓主他們訂下的契約?”沈悅抬眼看著眼前人,煙火在她眼中綻放,隨后歸于平靜。

  “好久之前,我不記得了?!?p>  “那你布局用了多久?”

  “很久。”

  “那我們第一次相見是在什么地方?”

  尚永清微微愣神,隨后爽朗一笑,“在城外,還是你救的我。怎么好端端的問起這個了?”

  “因為你在騙我?!鄙驉偝榛厥?,眼里滿是憤恨。“我去年上元夜曾丟了一個荷包和一塊帕子,爹爹去找的時候,只找到一個帕子,荷包不見了,后來又找了許久,都沒有發(fā)現(xiàn)?!鄙驉傉f著,從袖子里拎出一個荷包,看上面的圖案正是她去年丟的那個,只是不知何時,上面沾上了血跡,已經(jīng)干涸發(fā)黑了。“這是前幾天負責灑掃的侍女在你寢殿找到的!”

  “悅兒,你聽我解釋……”尚永清看見那個荷包,慌張伸手拉住她要向她解釋,卻被她直接躲過?!靶菢堑睦C法獨一無二,我不會認錯!所以一年前你就已經(jīng)盯上我了?”沈悅雙眉緊皺,一步一步逼近尚永清,“你我相識之前你就已經(jīng)布好局了對不對?我們每個人的生死都被你算好了是不是!”

  “沒有!相信我!”

  “信你?”沈悅反問,“如何信你?把你的心剖出來給我看?我最后再問一遍,在你布的這場局里,我們每個人都是要死的,對不對!”

  “不…”尚永清剛要解釋,一個侍從匆匆趕來,“陛下,李將軍部下來報!群臣叛國,邊關失守,鄰國軍隊此時距此地不過數(shù)十里,李將軍率領的軍隊難敵鄰國,只能再拖兩個時辰了!”

  “陛下!城西大火燎原,駐城軍隊的糧倉盡數(shù)成灰!這……”

  “陛下!城東!”

  “閉嘴!”看著眼前一個又一個報憂不報喜的侍從,尚永清覺得自己無法思考了,他大口大口的呼吸,努力平復自己心情,隨后轉身看向笑容燦爛的沈悅,“是你做的?”

  “向你學的,布一場大局?!?p>  “你這個瘋女人!”尚永清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兩眼氣到腫脹發(fā)紅,手上力氣也重的出奇。

  沈悅也不掙扎,就那么咧嘴笑,窒息感越強烈,笑的就越燦爛?!肮ァ艺湟暤摹蔷陀谩愕摹阍幔 ?p>  “砰!”都城東側傳來一聲巨響,緊接著就是沖天的火光和黑煙,人們痛苦的哭喊和驚呼尖叫在這一刻響徹云霄。尚永清難以置信的看著那火光,隨手將沈悅甩到地上,“還不快去救人!”

  在死亡邊緣再次回來的沈悅躺在地上,腦袋里的聲音忽遠忽近,涌上口腔的鮮血又被她艱難咽下,看著被火染紅的半邊天,還有慌忙指揮駐城軍隊去救人的尚永清,報復的快感讓她露出詭異且扭曲的笑容。

  我要讓你珍視的和我一起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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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元一年正月十五,城中大火,皇帝率兵救援百姓。叛國朝臣與敵國狼狽為奸,趁此時機敵國趁機深入都城,僅兩個時辰,占領都城,生擒皇帝尚永清?;屎笊蚴喜豢笆苋?,跳下城墻,當場身殞。永元一年正月二十,廢帝尚永清暴斃獄中。自此,大齊徹底滅國?!洱R之野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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