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冷不淡的回了句,薛冷便合上了眼皮,不再搭話。
戲袍男子見此,也識趣的閉上了嘴,掛著一張很是浮夸的笑臉,乖乖的站在了薛冷身后不遠處的地方。
一旁的童姓修士倒是饒有興趣的看了他一眼,微微頷首,露出了一副還算和善的笑臉。
此時的封魔谷之外,各派的人都已經(jīng)在收攏著自己的隊伍了。
清點存活人數(shù)的同時,也開始分批動身,返回各自的宗門了。
令人驚訝無比的是,這次的封魔谷試煉,各大勢力都是傷亡慘重。
甚至有個別的家族,僅僅只有一兩個人活著出來,這讓帶隊的金丹修士一個個面色都是極為難看。
如此高的死亡率,換了誰攤上此事,心情都不會好到哪里去。
就連那大大咧咧的金丹體修龐川,此時也一臉氣急敗壞的摸樣,瞪著一雙冒著火星的大眼,死死地盯著傳送陣的石臺。
而天符閣這邊,帶隊的司徒羽也是眉頭緊皺,面沉如水,跟誰說話都是拉著一張陰沉的俊臉,不茍言笑的摸樣。
“以那小子層次不窮的手段和城府,不應該那么容易就隕落在里面,可為何遲遲沒有出谷呢?”
想到這里,司徒羽那雙俊朗的白眉皺的更加深了。
當然,先前退出試煉的天符閣弟子,此時也都心急火燎的等待著。
只不過,與司徒羽的擔憂不同,他們的心情卻是復雜萬千。
一邊希望出谷的弟子能多帶點筑基靈藥出來,這樣的話,就有足夠的筑基丹供他們兌換。
一方面,又巴不得谷中試煉的弟子,最好永遠都不要出來。
然而,就在大家沉浸在這種矛盾的氛圍中,感慨萬千的時候。
傳送石臺上虛空顫動,伴隨著一道“嗡嚀”之聲傳出,一陣刺目的光芒閃過之后。
傳送陣之上,赫然出現(xiàn)了七個半人的身影,看他們的服飾和裝扮,似乎有好幾個都是天符閣的弟子。
只是七個半人之中,六人是站著出來的,一人是躺著出來的,而最后的那半個,則只傳送回來了下半身,顯然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地上躺著的那位,此時也身負重傷,奄奄一息,半顆腦袋被開了瓢,隨時都可能掛掉的摸樣。
落地穩(wěn)住身形后,薛冷眉毛一揚,皮笑肉不笑的盯著倒地之人,慘白的臉龐上,罕見的露出了一絲譏諷之色。
這個外號叫做“天殘”的家伙,和他的雙胞胎兄弟“地缺”兩人,居然自恃一套威力強大無匹的合擊之術(shù),在傳送陣周圍專門伏擊獵殺各門派的核心弟子。
因為兩人的實力都是練氣巔峰,不僅操控著兩具頂尖鐵尸,而且二人的合擊之術(shù)配合的是天衣無縫,堪稱筑基期之下無敵,死于他二人之手的修士,不計其數(shù),竟無一失手。
天殘地缺,兇名赫赫,讓人聞之色變
收獲豐厚的兩人,頓時信心膨脹,一路殺到最后一天,想著做完蕩魂谷這最后一票,便傳送出谷。
然而,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居然碰到了薛冷這么一個絕世的煞星,而他們這一次可真算是踢到了鐵板之上……
一番激戰(zhàn)之后,兩人毫無意外的慘敗。
唯一可惜的是,重傷的天殘在損失鐵尸后,突然掉頭逃進了傳送陣之內(nèi),直接將他的同胞兄弟給賣了。
而薛冷等人也只能作罷,也無奈的跟了出來,畢竟這可是最后一次傳送的機會了,他們可不想在這封魔谷里再呆上五十年……
“乖徒兒,你怎么會傷成這樣,快醒醒…告訴老夫是誰傷的你,還有…這是你弟弟?”
早在一旁焦急等候的天尸谷長老尸佛老魔,一看門下最優(yōu)秀的兩名弟子,居然只回來了一個半人。
而且活著的那個也是徹底廢了,讓素來橫行無忌的尸佛老魔,瞬間惱怒無比,翻眼咆哮道:
“他娘的,是誰下手如此之狠,居然將老夫的弟子全身精血都給吸干了!”
說著,眼中厲色一閃,迅取出一顆赤紅藥丸強塞入天殘嘴里。
原本奄奄一息,無力回話的天殘,吞下丹藥后,居然睜開了眼睛,雙目一掃之下,赫然將目光停留到了一臉陰笑的薛冷身上。
四目相對的時候,天殘臉色迥然一慘,哆哆嗦嗦地抬起那顫抖不已的右手,牙根發(fā)顫地說道——
“惡鬼它是…惡鬼……”
他口中的惡鬼,其實說的并非是薛冷本人,而是薛冷背負的那具妖異可怖的白骨冥尸!
看對方已經(jīng)指出自己,薛冷的眉頭輕輕皺了起來,事到如今,這件事肯定不可能善了。
何況對方居然有一名金丹期的師傅撐腰,麻煩實在不小,但他也沒太放在心上,畢竟此地可不止一位金丹修士。
“哼,原來是你!”
尸佛老魔那飽含憤怒殺意的目光,猛然射向了薛冷,連帶著金丹修士的強大氣勢也一并壓了過來。
令遠在數(shù)丈開外的后者,頓時猶如萬斤重擔壓身一般,膝蓋一軟,差一點就跪倒在了地上。
被如此強大的氣勢加身,薛冷渾身上下自然是難過不已,牙冠緊咬,盡量挺直著身子不要跪倒的同時,臉上卻毫無懼意地回答道:
“沒錯,人是我殺的如何?他二人在谷內(nèi)殺人越貨無數(shù),此番被誅,是罪有應得,這樣的敗類,我就是再殺他一百次,也不算多!”
“什么?你…找…死!”
這位天尸宗的長老,顯然是被氣炸了肺,他怎么也想不到,一個練氣期的小輩,竟然敢用如此語氣跟自己說話。
看來自己有些日子沒有殺人,這些人竟然把“尸佛”的兇名給遺忘了,居然連一只螻蟻都敢騎到自己的頭上撒野了。
在一字一頓的說出“你找死”這幾個字的同時,尸佛老魔周圍數(shù)丈的空間之內(nèi),空氣中的溫度徒然下降了好幾度。
那張膿血殘敗的爛腦袋上,陡然裂開了幾張蛆蟲腐肉的尸嘴,并面露猙獰地“桀桀”鬼笑起來。
看這架勢,是想不惜身份,出手教訓一下薛冷這個膽大妄為的小子。
尸佛老魔身上所散發(fā)出的陰冷殺意,頃刻間,令整個場地內(nèi)的所有低階修士,渾身上下都猛打一個寒顫。
額頭上冷汗直冒的同時,不禁在心里暗罵天符閣的這個后輩可真是不開眼,居然敢如此跟尸佛老魔說話。
尸佛老魔是誰?。克墒谴髸x北地兇名赫赫的食人狂魔!
他的可怕之處不僅僅是金丹后期的強大修為,更在在于他修煉了一種異常詭異的禁忌功法——蛆蠅啃尸訣。
蛆蠅啃尸訣,顧名思義,就是要生吃人之尸體。
而且要練成此功法,必須要與一種名叫邪蠱腐蠅蛆的恐怖蛆蟲締結(jié)契約,并讓這些惡心的蛆蟲寄生于自己的身體之內(nèi)。
修煉此功法的人,將會不斷地受到腐蛆的驅(qū)使,人性會變得異常的變態(tài)嗜殺。
喜好將人殺死之后,將尸體生吃下去,甚至連骨髓都嗦的一干二凈,借此來吸收尸身內(nèi)蘊藏的污穢尸氣。
經(jīng)過邪蠱腐蠅蛆的消化,轉(zhuǎn)換為自身的一種特殊的邪靈尸氣,這種殘忍惡心的修煉方式可謂是另辟奇徑,進階甚快。
而眼前這個兇名赫赫的尸佛老魔,早在一百多年前就已經(jīng)修到了金丹后期的境界。
只待將體內(nèi)的蛆蟲悉數(shù)孵化為尸蠅,便可一舉破開金丹的桎梏,凝結(jié)一尊兇邪詭譎的尸嬰!
此人為達目的可謂是不擇手段,在成名期間可謂是殺人食尸無數(shù),其手段之殘忍,讓人發(fā)指。
曾經(jīng)有很多同階的修士,自信滿滿的想要誅殺此獠,但奈何尸佛真人那一身強橫之極的實力,外加一頭雷火不侵的高階銀尸,可謂是如虎添翼。
所有挑戰(zhàn)過他兇名的人,都已經(jīng)成為了邪蠱腐蠅蛆口內(nèi)的腐肉!
“連尸佛老魔都敢招惹,真是閑自己命長了,這不是存心找死么?!?p> 人群里頓時紛紛揚揚的低聲私語起來,一個個都饒有興致地看著眼前好戲,期待著天符閣這邊的回應。
尸佛老魔的可怕,當事人薛冷可并不知道,但就算事前知道了,他也不會放在心上。
當然,薛冷也不是那種傻到以卵擊石,硬拔金丹修士的虎須,將自身陷入絕境之地的愚蠢之人,他之所以大方承認,在心里還是有一番計較的。
首先,他身為天符閣的弟子,在眾目睽睽之下,絕對不能丟了宗門的臉面。
況且,此地不僅有司徒羽長老照著,還有一位真靈宗的元嬰真君主持大局!
饒是這尸佛老魔手眼通天,也絕不可能在一位元嬰真君的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覺的出手抹殺自己。
果然,就在尸佛真人從他那惡臭至極的爛嘴里,噴出一灘白白肥肥的蛆蟲,看似人畜無害、晃晃悠悠地向薛冷這里飛來的時候。
一道振聾發(fā)聵的嗤笑聲響起——
“尸佛,你倒是長本事了,跟一個后輩動起手來了?!?p> “哼,今天就讓龐某拔了你那幾只丑蛆的蛆牙,看你以后再怎么啃尸體的骨頭!”
語落,數(shù)百道凌厲裂空的劍光,以及一道氣血沖霄的虓虎虛影,驟然從不同的兩個方向,迎上了那灘白白胖胖的魔蠱腐蠅蛆。
“鏗!”
“吼”
兩道音爆交錯響起,蠕動的蛆群瞬間四分五裂,炸成了一灘乳白色的肉泥。
此番出手的自然是五靈門的體修龐川,還有天符閣的劍修司徒羽。
早在尸佛開口詢問天殘的時候,和薛冷一同出谷的幾位修士,早已將事情的始末稟報了上去。
脾氣同樣暴躁之極的龐川,一聽自家的弟子被人設伏截殺,當即就暴跳如雷。
“尸佛,這梁子我五靈門接下了,你他娘的居然敢事先派人截殺老子的徒弟,存心跟老子過不去是吧,我看你真是活膩歪了!”
一句暴怒的威脅聲傳來,說話之人自然是龐川,此刻的他,是真的動了肝火。
渾身上下的血氣陡然攀升,那一頭原本很短的血紅頭發(fā),竟然在短時間內(nèi)極快生長起來,整個散亂的豎立在了空中。
根根豎立的火發(fā)上都燃著一種血焰,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像一個壯碩的火炬一般。
聞言,尸佛滿臉的獰笑之色,頗為忌憚的瞥了一眼司徒羽后,如看白癡一般盯著龐川道——
“桀嘻嘻,想跟老夫交手,嘖嘖,你還差的遠呢?!?p> 就在此時,那位鶴發(fā)童顏的骨靈真君,悄無聲息的出現(xiàn)在了半空中,不緊不慢的說了句。
“此番試煉結(jié)束,天尸谷將并入我宗,添為第四外門?!?p> 說完,有意無意的掃了大動干戈的兩人一眼,便消失不見了。
沉默了半晌,森然一笑之后,滿臉嗜血的的尸佛,突然開口向薛冷威脅道——
“小子,以后出門小心一點,記住千萬不要落在我手里,否則我會一點點的將你折磨到半死,再慢慢將你生吃掉,滋溜~”
說完,他看也不看倒地不起的天殘,縱身便跳上了飛棺,臨走前,還不忘回頭桀桀怪笑道——
“老子從來不吃虧,今天就先收點利息,你們給我等著,這筆賬遲早要還!”
語罷,空中的巨大飛棺,剎時陰芒閃爍,“嗖”的一下,便馱著天尸谷的弟子們破空離去了,遁速之快,眨眼間隱沒在了天際的邊緣。
尸佛老魔剛一離開,天符閣和五靈門的絕大多數(shù)的弟子,霎那間,全都面露猙獰之色。
有的抱頭,有的捧腹,倒地痛苦哀嚎者更是數(shù)不勝數(shù)。
更恐怖的是,居然還有人用手指甲狠狠的摳起自己的肚皮來,一道道皮翻肉綻的血槽,怵目驚心。
令周遭其他勢力的人,實在好奇他們肚子里到底有什么東西,如此這般恨不得把肚子剖開,才能緩解這深入骨髓的痛楚。
尸佛剛走沒多久,這邊的人就立刻倒下一大片,傻子也明白他們肯定是被對方做了手腳。
就連躲在司徒羽背后的薛冷,也忽然感覺后背處一癢。
天戮尸衣一陣翻涌后,他手心處赫然出現(xiàn)了一只尖頭尖腦,已經(jīng)死的不能再死的白色蛆蟲!
“邪蠱腐蠅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