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被審問
第二日，長樂幫總舵。
‘嘩——’大量的雨線，如簾幕一般將滄城蓋住，雨水順著檐角聚在一起，然后砸落，破碎。
展昊手臂上纏著吊帶，靠在椅背上，面部表情看著窗外的雨景，潮濕的水汽將他額前的碎發(fā)打得濕噠噠的。
他昨晚偽裝成受擊昏死過去的樣子，被后來長樂幫趕來支援的人發(fā)現(xiàn)并治療。移送的過程中，他細細觀察，發(fā)現(xiàn)傷員很多，這讓他心頭一松，看來不止是他們小隊遇到了突然襲擊，做其他任務的隊伍也損失不小。
如此一來，展昊小隊的陣亡情況倒也不那么顯眼了。
今天一早，展昊連同幾名傷勢較輕的幾人便被帶到總舵，安排在一間裝潢考究的小樓內。
屋內十分安靜，傷員大都不熟，有的還沉浸在昨晚的恐懼中，只有外面來提人問話時才有稀疏的聲音。
一個頭上纏著布條，身形枯瘦的男子耐不住壓抑的氛圍，率先發(fā)問道：“幫派把我們帶來這里做什么？有沒有兄弟知道的？”
“呵呵，看來這位朋友是剛加入長樂幫吧?！币粋€白面胖子接過了話茬，他解釋道：“像這種傷亡慘烈的任務，幸存的武人會拉來總舵審查，排除叛幫通敵、臨陣脫逃的可能。另外，武者遭遇鬼物，可能在毫無察覺的情況下被寄生，來這里也可以發(fā)現(xiàn)。”
接著，他話風一轉，語氣中露出一絲后怕，“而且昨晚太驚險了，折了不少好手，聽說有幾個先天都沒了，這都快趕上城外的傷亡水平了。”
枯瘦的男子回應道：“可不是嗎，最近城里太亂了，聽說是虛淵的邪修不老實了……”
‘虛淵的邪修？’展昊神色一動，昨晚他看到一道黃綠色的身影劃過天空，身后綴著數(shù)道黑點，在屋頂上拉出一道道弧形痕跡，難道昨晚的異變和那道黃綠色身影有關？
他客氣地打了個招呼，也加入了話局，想詢問一些關于虛淵邪修的信息。
白面胖子也不藏私，照他的話說，這些事情在幫內都可以查到，也就是剛入幫的新人不甚清楚，所以他索性賣個人情，為大家提前解惑。
‘虛淵的修士亦正亦邪，出于各種原因沒有進入城內，平時與滄城的門派井水不犯河水。但最近的鬼患暴動，很明顯有邪修的身影出現(xiàn)。
這意味著雙方的平衡被打破了，接下來各處門派初步封印鬼患，騰出手，一定會和邪修們爆發(fā)沖突，直到將他們趕盡殺絕?！?p> “幫派處理鬼患已經手忙腳亂了，分身乏術之下應付的了邪修嗎？”展昊有些疑惑，現(xiàn)在各個幫派的好手都被城外的鬼患拖住了，他不相信還能騰出手解決邪修。
胖子樂悠悠道：“當然是官府出手了。你們怕是不知道大靖真人有多厲害，十年前滄城大亂，官府因此下派一名真人，把滄城方圓百內里的邪修被殺了個干凈，鬼患也被鎮(zhèn)壓地死死的。”
“只是沒想到，才十年的時間，他們又死灰復燃了。”他幽幽嘆了一口氣，神色落寞。
胖子名為張有福，身寬體胖，面白無須，此時躺在一張床上，右肩處空空蕩蕩的，很顯然昨夜受傷不輕。
‘大靖真人?！龟恍闹心|動，聽張有福的說法，大靖實力強的驚人，別看現(xiàn)在虛淵的邪修這么猖狂，只要大靖一出手，頃刻間就可以解決。
難怪本地縣衙的實力遠遠不如幫派，但還是可以輕易驅使他們，各個幫派也不敢陽奉陰違。
但實力強大，為何不早早出手，直接在苗頭露出來就拔出根源，非要死那么多人，危害進一步擴大才強勢鎮(zhèn)壓，是人手不足嗎？
正思考著，木門突然打開，進來一名身著紅衣的女子，她身材豐滿，梳著利落的馬尾，走起路來一抖一抖的，十分養(yǎng)眼。
她報出三個名字，其中就有展昊，接下來輪到他們三個去審查。
長樂幫總舵占地極為廣闊，各個門口都有站崗的甲士，一個個氣息渾厚，身體強壯，很顯然都是習武之人。
展昊穿過幾道回字形走廊，感覺有數(shù)道目光釘在自己身上，他神色不動，一股勁的往前走。
終于到了一間石磚壘成的方形小屋，墻身畫滿了繁復的圖案，就像是小孩的隨筆涂鴉，沒有絲毫美感。
在門口的甲士驗過手令后，展昊一行人這才進了屋子。
屋內很暗，墻上的火把搖曳著光芒，只有一道石梯延伸向下，螺旋狀的空間內有很多房間，隱隱約約傳來莫名的慘叫。
‘這是審訊室？不會是大牢吧。而且，一進入屋內，我就感覺皮膚傳來淡淡的刺痛感，是心理作用嗎？’
展昊打量著旁邊二人，見他們神色如常，顯然不是帶一次來，才壓下驚疑。
“就你叫展昊?。?！”
無聊地在房間等了半個時辰，展昊聽見一個聲音，他抬頭一看，門口站著一名尖頭尖腦，五短身材的矮漢子，正好奇地打量著他。
“正是！”展昊抱拳，他朗聲詢問道：“是閣下負責審訊嗎？可以開始了！”
哪知漢子突然來了一句：“你不止是后天境界吧？”
聞言展昊一怔，自己隱藏的實力被看破了，那殺齊洪虎的事情有沒有暴露？立刻殺出去還是再看看情況？
他心中急電百轉，冷冷道：“我不明白閣下說的是什么意思。”
‘有意思。’男子繞了個圈，坐在展昊面前，他淡笑道：“不要緊張，你能安然無恙在這里待上一個時辰，就證明你沒有犯罪，沒有違反幫規(guī)，而且我們也不會對你隱瞞實力的事情進行懲處?！?p> “就這么簡單？連普通的審問環(huán)節(jié)都沒有嗎？”展昊眉頭一挑，只是待在這里一個時辰，就被排除嫌疑了。
他環(huán)視四周，并沒有發(fā)現(xiàn)奇異之處，難道剛才進來時皮膚的刺痛感不是錯覺，而是不知名的檢測手段。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連捷，這個給你。”他推過一枚銅牌，背面印著‘甲’字，“閣下若是想繼續(xù)待在長樂幫，以先天武者的身份做事，那么你的等級自動提升為甲級?！?p> “我想知道為什么判斷我沒有犯罪的？”展昊神色不動，沒有立刻應承下來。
連捷跺了跺腳，指著地面解釋道:“此處乃是我長樂幫的鎮(zhèn)派仙器，焚心塔，能夠識惡辨善。你如果做了違反幫規(guī)之事，在此塔中就會一點點的自燃，直至化為焦炭。反之，就像現(xiàn)在這樣完好無損?！?p> “所以我現(xiàn)在毫發(fā)無損，你們判斷我沒做違反幫規(guī)的事。”展昊心中泛起了嘀咕，自己宰了隊長都不算違反幫規(guī)，這塔難道是和測謊儀原理一樣嗎，我覺得沒錯就是沒錯。
“繼續(xù)待在長樂幫，我有兩個請求，一是去城外處理鬼患，還有在幫內挑一門先天絕學?！奔热粵]事，展昊也不糾結了，直接提出要求。
源點已經不多了，得趕緊擊殺鬼物進行補充，昨晚的事情波瀾不驚地掩飾過去，但殺趙府王忠的事情還沒解決，還牽扯到滄淵宗，恐怕難以善了，只能盡快提升到通玄，才有自保之力。
“出城？你不知道城外的兇險嗎？”連捷被展昊的要求驚到了，沒見過有主動送死的，旁人都是各種托關系避免出城，他深深看了展昊一眼道：“可以，幫內會盡快安排。至于絕學的事情，你晉升甲級，本來就可以挑一門，結束后你可自行到武庫領取，不必多言。”
末了，他直起身子，直視展昊的眼睛道：“不要以為出了城就可以為所欲為，每次任務回來都要來一次焚心塔，言盡至此，你好自為之?！?p> 他拍了拍展昊的肩膀，語重心長地告誡，接著走出房間，消失在黑暗中。
“為所欲為？”展昊無奈抽了抽鼻子，“我看著像壞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