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社交達人來講,每天起床會看朋友圈,然后給自己關(guān)心的朋友點贊。
很明顯殷小妙并不是這樣的人,。
她會關(guān)注韓素梅的朋友圈,是因為要幫婆婆陳慧珊轉(zhuǎn)發(fā)信息——基層工作者的投票評優(yōu),在轉(zhuǎn)發(fā)求票之余,無意瀏覽了一下,就看到了韓素梅的這一則朋友圈,看起來是早上的路跑隨手拍下的照片,然后配了一句德語,大意應(yīng)該是:我們飛得越高,我們在那些不能飛的人眼中的形象就越渺小。
看到韓素梅的這條朋友圈,是今天殷小妙不得不召集團隊,鄭重其事開會的根本。
“我們聚在一起,在我看來,是因為做這個項目,對我們每一個人來說,就是目前能得到,最好的條件了?!币笮∶盍昧艘幌律⒙涞陌l(fā)絲,她并不是韓素梅,所以也不會想大家聊諸如“賽道”、“前景”、“抓手”等等之類的東西。
但她說得很實在,那輕柔的話,能觸動人心。
對于趙哥來講,找到一份能讓他回家做飯、又能容他接送兩個小孩上學(xué)再來打卡的工作,是真不容易,而且工資還能上萬,要是之前能找到,五千塊他都早就去上班了;
至于王婷,她肯定很珍惜這份比她正職的薪水更高的兼職;
盧珍的薪酬應(yīng)該比他們兩人加起來還有更多一些,的的確確除了這個項目,現(xiàn)在的她,很難在其他地方,找到如此豐厚的報酬,而且按韓素梅給她展望的前景,還是一項有著值得期待的未來的事業(yè)。
“你要么參與進來,要么不參與?!币笮∶罨剡^頭,對著盤腿坐在邊上的李子軒說道。
李子軒馬上很認真地回應(yīng):“是,我等下就提交購買器材的報告給韓總?!?p> 他當然明白殷小妙的意思,而且也是做過高管的人,自然知道該怎么走正規(guī)流程。
她望著他的光頭,受了刺激他仍然會發(fā)作,發(fā)作了會想扛起八磅錘去拆家,和之前在辦公室割自己手腕,并沒有什么本質(zhì)上區(qū)別。她仍不能放下獅頭,只有當她扛起獅頭,他敲起鑼鼓,如現(xiàn)在,陽光而積極的他,是初識的那年。
于是懶到愿意浪費天賦去當前臺的她,就不得不開口。
之所以會向他發(fā)難不是沒原因的,李子軒老是就地取材:空礦泉水桶當鼓,敲鍋蓋當鑼之類的。
偶爾應(yīng)急也罷了,或是朋友聚會玩鬧,大家還會覺得很有趣。
可這正經(jīng)練舞獅的情況下,這么大場地都拿出來了,老這么搞,很不專業(yè)。
但其他人,可就不這么捧場了。
王婷猶豫著說:“這、這。我過來時,七老嬸當時說,是說業(yè)余時間來練的啊,那、那這兩天,一下班我就過來了。而且之前,開頭兩天說要白天來,我也請了假來的??!”
她說的“七老嬸”,當然指的就是韓素梅了。
“我得接送小孩上學(xué)和放學(xué),靚女,你知道我屋企咩情況啊,我盡曬力啦!”趙哥也一肚子的抱怨,“當時過來,我都有同韓總講過,同意我可以去接送小朋友同返去煮飯?!”
“現(xiàn)在又不是要上場比賽,真要上場了,該打封閉就打封閉啊?!睆膶I(yè)隊出來的盧珍,也覺得殷小妙有些小題大做,“那平時訓(xùn)練,生理期是表現(xiàn)差一些了,我也不是故意的好嗎?”
各人有各人的苦楚,各人有各人的難處。
其實如果李子軒愿意抱怨的話,他完全也有足夠的理由。
比如說,他連一分錢薪水也沒有,只能報銷汽油錢和飯盒錢。
如果他要額外叫一杯奶茶,都要自己掏錢。
因為在這個項目里,他和殷小妙、韓素梅,比較粗俗的說,是沒有薪酬的。
當然,在合同上是有薪酬體現(xiàn),然后某條條款,聲明了他們用自己的稅后薪酬來作為投入到項目的一部分——大約就是這樣,總之專業(yè)的律師用了某些專業(yè)的詞匯,讓這一切合理合法。
因為最開始殷小妙的需求,就要找一處場地,可以讓她練習(xí)各式采青、高低樁等等的場地,盡可能離家近并且低價,在滿足了離家近之后,足夠?qū)挸ㄇ颐赓M已是極限的驚喜。
殷小妙是一個很懶的人,并且她沒有什么企圖心。
所以很難期望,她針對大家提出來的困惑和問題,一一作答,或是撫慰心扉之類。
她很直接地聊起另一個話題,看上去似乎毫不相干:
“你們有沒有發(fā)現(xiàn)一個問題,我們能在這里,是因為我有一個點子,而且我認識一個朋友,一個有辦法的朋友,沒錯,不論你們愿意叫她韓總、七老嬸還是梅姐。
“如果沒有梅姐,我們就不會聚在這里,對吧?
“那么我得告訴你們,我們很可能,正在失去梅姐,沒錯,就是你的七老嬸?!?p> 王婷一下子跳了起來:“勿亂講!七老嬸那么好的人!‘老爺保賀,無事?!’“
她一著急,連潮汕話都飚出來了。
阿珍的呼吸也變得急促,在邊上伸腳碰了碰殷小妙:“醫(yī)生判了多久?“
法官判的是刑期;而醫(yī)生判的,就是活期了——還能活多久。
“你們想到哪去了?我是說,如果看不到成績,梅姐會拋棄我們這個團隊。“殷小妙真的是哭笑不得,“她只需要我,或者,連我也不是必須的。”
因為韓素梅已經(jīng)在考慮振翅高飛了,按著殷小妙對她的了解,一旦流露出這樣的情緒,就是韓素梅開始在考慮,是否選擇另一支團隊來完成項目。
“趙哥,你現(xiàn)在就打鈴姐的電話,現(xiàn)在,打通了我跟她說?!币笮∶顟械酶麄?nèi)ソ忉尭?,對著不知所措的趙哥這么說道,然后轉(zhuǎn)頭問王婷,“一個月給你多少錢,你才愿意辭職?等我打完電話,你得給我一個答案?!?p> 盧珍站了起來,扛起獅頭,拿起存了視頻的IPAD:“我去隔壁高低樁的操房練習(xí)?!?p> 打給劉潔鈴的電話很快就接通,殷小妙懶洋洋地說道:“鈴姐?趙哥的工作你知道吧?嗯,弄了一周,完全沒效果,要這么下去,甲方怕是連我也得趕走,你看看怎么辦?三天吧,如果三天后仍是沒進展……好?!?p> 她沒有說下去,是因為劉潔鈴在電話里直接說:
“一周下來都沒數(shù)據(jù),得多蠢?我來,三天夠了?!?p> 殷小妙把電話扔回給趙哥,轉(zhuǎn)頭望著王婷:“怎么說?”
王婷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應(yīng),因為十三行那邊錢是少些,但長做長有。
這項目,誰知道啥時候,說停就停了呢?
要如殷小妙所說的,各方面沒出成績,韓素梅拋棄這個團隊呢?
到時失業(yè)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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