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流淌的都市里,李子軒從公車站起步,一腳油門下去,轉(zhuǎn)速還沒到3000轉(zhuǎn),就駛過了十三行。
本來就是公共汽車一站的距離,他專門在那里把她放下的。
她不懂得一輛猛禽F150基本能買三輛奧迪A4L,李子軒并不覺得有什么問題。
覺得去了海底撈就是豪華大餐,也并無不可。
每個人的際遇不一樣,就算是沙縣小吃,只要自己這一頓飯吃得有著淋漓盡致的快意,它為什么不能是豪華大餐?
其實(shí)聽她聊起來,李子軒開始倒是覺得,王婷這人還是很純樸、很善良的。
就算沒什么見識,但不至于讓人反感,因?yàn)樗栏卸鳌?p> 老板的妹妹,開車帶她吃了頓飯,她便記在心頭,時時念著人家的好。
她覺得奧迪A4L是豪車,但也沒有嘲笑李子軒開個皮卡。
反而在努力尋找她認(rèn)為的“便宜皮卡”的優(yōu)點(diǎn),比如寬敞,比如視野好等等。
但她帶著李子軒去那家店時,就有問題了。
不解釋也罷了,她那么一解釋,李子軒就聽出問題了。
明明之前她店里的同事,跟哥哥過來買東西,被老板開了一通玩笑。
她帶了李子軒過來,卻偏偏不事先說明,老板開了玩笑之后,她居然也不主動解釋!
這是主動撞槍口啊!
明知這老板好亂點(diǎn)鴛鴦譜,專門來給那阿叔發(fā)揮嗎?算是籍此來表白?
又不是只有那一間店賣鼓!
但李子軒覺得這女孩單純,會不會人家沒想這么多?
可是到了她開始聊殷小妙時,他就知道不對勁了,這絕對不是自己的“普而信”了。
她真的不對勁,那李子軒就怕了,還是避嫌的好,別到后面說不清就麻煩,也別讓她有什么更多的想頭。
所以離十三行估計(jì)不到三兩公里,他還是決然把她放到公車站。
電話響了起來,是殷小妙打過來的:“你買好鼓了嗎?”
“買好鼓了,我準(zhǔn)備先回家,明天過去再搬吧?!崩钭榆幮χf道。
她沒有旁敲側(cè)擊去問王婷是否跟他在一起?
他也沒有獻(xiàn)寶一樣,在她面前去貶低其他女孩,以換取低廉的歡愉和贊許。
“梅姐說做完SPA一會去喝點(diǎn)酒,你過來嗎?”她這么問道。
李子軒上了內(nèi)環(huán),笑著說道:“不方便吧,就你帶家屬。
“你少喝點(diǎn),一會散了我去接你?!?p> 在美容院做完SPA的殷小妙,把準(zhǔn)備去的酒吧定位發(fā)給了李子軒,又等了一會,韓素梅和盧珍、劉潔鈴她們才陸續(xù)出來。
盧珍猶豫了一下,對韓素梅說道:“我買單你不介意吧?”
有些人,聊起天來,總是吹噓自己以前如何光鮮,朋友之間一有聚會從不缺席,但就是永遠(yuǎn)不買單,若是有人問起,便說是現(xiàn)在落泊,若是風(fēng)光時,便如何出手闊綽云云。
只是他風(fēng)光時宴請過的那些人,似乎在現(xiàn)實(shí)生活中并不存在,只在他故事里活著。
而有些人,愈是落泊,便愈是自省,極怕自己占了別人便宜。
阿珍就是后者。
別看她嘴上說,要蹭殷小妙的咖啡之類的。
其實(shí)從陽臺上翻過喝了咖啡的第二天,她就塞了一罐六安瓜片給殷小妙。
而來美容院,她也覺得,不能平白無故的,去占別人便宜。
她甚至想好了,如果韓素梅不介意,那她就把這單買了。
盡管估算著,幾個人算下來怕得三四千塊,對她現(xiàn)在算是很大的壓力。
但敢出來玩,盧珍覺得,就別計(jì)較那么多。
而如果韓素梅介意,那阿珍想著,一會在微信上把自己的那份錢轉(zhuǎn)賬給她,至于她收不收,那是另一回事。
但韓素梅聽著笑了起來:“那你開了票之后,直接給那財務(wù)的女孩?還是我來吧?!?p> 開票,那就是公事了,自然沒必要爭著買單。
盧珍點(diǎn)點(diǎn)頭:“好的韓總?!?p> 但在走的時候,阿珍卻發(fā)現(xiàn),韓素梅其實(shí)并沒有開票。
所以上車之后她低聲對韓素梅說了一句:“謝謝?!?p> 韓素梅系好安全帶,笑著搖了搖頭:“你啊,這些次要的,關(guān)鍵是咱們得把項(xiàng)目做起來?!?p> 在美容院睡了快兩小時的劉潔鈴,坐在后座,看上去精神好了不少,她聽著韓素梅的話,點(diǎn)頭道:“嗯嗯,一定要做起來!”
韓素梅用微信掃碼給了停車費(fèi),駛出停車場之后笑道:“忘記跟美容院要停車卡了,失?。⌒∶钅愣紱]鬼用,不記得提醒我!”
在后座打盹的殷小妙倒不覺得有什么問題:“??!梅姐你又賴我?我在跟子軒聊天,他買好鼓了,在說現(xiàn)在拿去健身房還是明天再拿。真的是,這不能賴我啊,梅姐你陰功了,停車卡都不記得跟人拿?你更年期了!超蝕底??!”
韓素梅聽著氣得不行:“吹!誰更年期?你信不信我下個月懷二胎?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等下喝酒,就知道怎么死!”
副駕駛的阿珍和后座的劉潔鈴,聽著感覺匪夷所思!
剛買單消費(fèi)了四千多,眉也不皺;
十三塊停車費(fèi),這兩人在這里互相抱怨?
“廣東佬的習(xí)慣,別說停車費(fèi),去餐廳吃飯,吃兩千塊沒關(guān)系,走時沒把桌上紙巾揣走,都算是‘俾人揾笨’!”殷小妙看著她們倆準(zhǔn)備勸架,連忙笑著解釋,“正?,F(xiàn)象!必須說一下梅姐,這也能忘記!”
她們?nèi)サ木瓢墒呛馨察o的清吧,別看韓素梅說得兇,其實(shí)去了酒吧坐下,她倒是從不勸人喝酒的。反倒是劉潔鈴,喝了兩杯之后,似乎放開了,幾乎一人喝全場,半瓶威士忌一會就不見了,她跟殷小妙喝完之后,端著杯子滿上酒,對韓素梅說:“韓總,你得給我多開一份薪水,我家老趙干的活,其實(shí)對得起你那份工資的。”
說著她自己喝了半杯威士忌,打了個嗝:“你現(xiàn)在是需要一個運(yùn)營總監(jiān),一個數(shù)值策劃,一個攝影,一個剪輯,一個文案!老趙一個人扛下這些活沒問題,項(xiàng)目初期,人員預(yù)算這么多,一專多能嘛。但韓總,你不能指望給老趙那一萬多塊,然后他能把這所有事都干好??!”
她還想再把杯里的威士忌喝干凈,但韓素梅拿下了她手里的酒杯,笑著對她問道:“你想要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