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了假,就要過年了。
“你爹還沒回來……”
周氏憂心忡忡,別人家殺豬宰羊準備過年,臘月二十九了,梁大還沒有回家。
往年梁大三十當天回家也是有的,只是今年梁大這才安穩(wěn)了幾天?
又不回來,村里有風言風語,說進城的時候,看見梁大和別的女人在街上閑逛,周氏著急了。
“哦,那我明天去城里買點年貨吧!”梁輕也聽了些閑話。
“對,辦點年貨!”周氏還特地給了梁輕一個錢袋,說抓奸總不好聽。
梁輕又一次進城抓父親的奸。
這次沒有那么多人,梁遠陪她去的,梁遠也是“辦年貨”。
先到了“滿口香”,梁輕跟陳屠夫商量好了,明天開始停業(yè),初七開始營業(yè)。
然后就一路逛逛街,買買東西,人來人往的,街上賣吃食小玩意兒的特別多。
明天就三十了,置辦年貨的都趕著最后一兩天了。
走到西街的時候,滿手提著年貨,伙計只當是個買東西的。
梁大的東家經營的是毛皮和茶葉生意,此刻店鋪里人并不多。
沒見梁大,梁輕跟伙計問了問,幾時關板,倆人出了店鋪。
“去茶肆吧!”可以喝杯茶聊聊天。
到了茶肆才發(fā)現,里面已經開始在說“金玉良緣”的故事了。
說書人說的自是妙趣橫生,比梁輕的書更加繪聲繪色,還添枝加葉了很多細節(jié)描寫。
梁輕聽著還挺有意思的!
“你?”梁遠不知道怎么問,“你爹?”。
“哦,你也聽說了是吧?”梁輕貌似漫不經心地。
“村里人都說他養(yǎng)外室,還被人碰見了,我娘挺擔心的?!?p> “你看姜大,和寡婦弄得全村皆知,四兒和五兒也跟著心焦,還不如離婚了?!?p> “哦,和離,你們這應該這么說。”
“不過我娘對我爹太依賴,還沒姜大娘子剛強呢!”
“我也不知道怎么辦才好!”
“做人兒女,總該家和萬事興,但是呢?”
“哎呀!你說,你們男人怎么就不能負責一點呢?”
“算了,你是小男孩!”
梁遠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又被她幾個新詞弄得外焦里嫩。
只在心里說“我才不是小男孩!”
“哎呀,師妹呀,果然是你呀!”蔣勛一身金燦燦的走進來,一見梁輕就立馬過來招呼。
“我就說,你一定是來抓人的?!笔Y勛擠眉弄眼,刻意壓低了聲音。
“?”梁輕心想蔣勛怎么知道她來捉奸的?
“這個說書的,你看他剽竊金玉良緣,你說他該不該抓?”
“哦,這樣?。 绷狠p心想,你還挺有版權意識的,“倒也不是不可!”
“就是,他白用你的故事,該給你錢!”蔣勛很理直氣壯地。
“交給你啦,你去把人找來,好好談談!”
蔣勛果然趁個休息的空檔,找來說書的。
梁輕也就隨便談了談,以后有書都可以給他講,但是說書人要給她一定的報酬,算是有聲書版權吧,談得差不多。
“嗯,這件事你就跟他商議具體細節(jié)吧?!绷狠p指了指蔣勛。
蔣勛很開心,成為梁輕的“經紀人”。
梁輕喝了茶,聽了故事,順便談了版權事宜。
快到了店鋪打烊的時候了,和梁遠出了茶肆,到梁大東家店鋪不遠的街上守株待兔。
果然,很快就見到梁大的身影。
梁輕余光一撇,有女子似是朝這邊來,……
梁輕本欲躲起來,略一沉吟,竟然直接迎了上去。
“爹?”親親熱熱的叫了一聲爹。
梁大略一吃驚,也就反應過來,“這么晚了,書院還沒放假嘛?”
“正是放假了,才來買點年貨,接爹爹一起回家呀!”
梁輕甜甜的說著,一只手挽住梁大的胳膊,“爹也放假了吧?”
“哦,是,是啊?!绷捍笞炖镎f著話,眼睛卻看著旁邊。
“年貨也買完了,咱們一起回家吧!”梁輕拉著梁大往車馬行走。
“好,回家?!?p> “梁老板,我那有點東西,別忘了以后光顧??!”街對面的女子竟然開了口。
“啊,好,先祝你生意興隆啊?!绷捍蟠虬l(fā)了女子,又解釋道:“本是要去她那里買些年貨的,既然已經買了,就不去了,她也沒甚好貨?!?p> 三個人雇了車,回了村。
梁氏也終于開始準備年飯,殺雞宰鵝。
休了三十,初一兩天,從初二開始,梁輕以開學要分班考試,需要和梁茵一起讀書為由,離開了家。實際是去了山里,陳武的小木屋,和梁遠一起閉關修煉。
因為陳武要教他們一項新的功夫,梁輕學了三年多的輕功和拳腳功夫,終于可以學習劍術了。
整整九天的閉關修煉,陳武教完了一套劍法的基本招式和要訣,剩下的全看個人修煉了。
梁輕覺得就要成為一代俠女,仗劍天涯,闖蕩江湖了!
很是興奮。
閉關出來,才知道村里發(fā)生件天大的事兒。
姜大娘子,四兒和五兒的娘,那個因為姜大出軌,而被氣得病入膏肓的“病秧子”。
她居然在大年初三,用她瘦骨嶙峋的手,砍殺了那對“奸夫淫婦”。
周氏形容其凄慘,“滿屋都是血,都淌到院門外了”。
“寡婦當場就咽氣了,活該,騷貨。”
“自己男人死了,也不知道安分,還出去浪,死了可不是活該嘛?”
至于“姜大先生”?
據說只剩半口氣了,起不來炕,受傷過重,“傷了臟腑”,“廢了一條腿”。
想不到那個潑辣的女人,竟用了如此慘烈的方式?
姜大娘子已經被下了大獄,“當天你九爺就報了官,縣老爺正在家過年都被驚動了,官差上門把她鎖走了。”
村里人議論紛紛:“砍了兩個人吶,還不得秋后問斬?。俊?p> “她那副身板,還能不能熬到秋天吶?”
“那么壯實的人,都被磋磨成啥樣了?”
“可不是?要是我臨死前也拉個墊背的!”
“寡婦是不是命不好???家里男人死了,這外邊一個野的,也剩半口氣了!”
“可憐那倆孩子,快成了孤兒咯!”
“這倆孩子命硬吧!爹娘都快沒命了?!?p> 四兒五兒一邊照顧癱倒在床上的姜大,一邊還要想法去縣衙的監(jiān)牢打點,看望就剩一口氣的姜大娘子。
姜大看病要錢,全靠人參吊命,不到半個月而已,家里那點積蓄已經用光了。
姜大的幾個嫁出去的女兒,聽說家里的事情。
連娘家都沒敢回,更別提幫忙了,唯恐避之不及。
家里開銷大,磨坊沒人經營,被梁老三以很低的價格買了去。
“那么大個磨坊,就賣這點錢,這算是強買了吧?”梁輕感嘆道。
“哼,可不是,人走茶涼,當初姜大先生誰敢得罪呀,梁三那都上趕著巴結他家,這人還沒死呢,梁老三這樣的破落戶都敢騎他身上拉屎了……”周氏話糙理不糙。
“這人吶,老話說得好啊,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別太張狂!”周氏念叨的同時看著梁大,意有所指的,“糟糠之妻不下堂,姜大壞事做絕了,報應啊!現在他半死不活的,可憐那倆孩子了,多好的孩子啊,花骨朵似的!還得端屎端尿伺候他。”
四兒和五兒不知道什么時候從她嘴里“潑辣無理”的丫頭,看著她們“繞著點路”的女土匪,變成了“花朵似的”孝順小孩兒。
梁輕在村口遇見五兒,她眼窩深陷,一臉愁容,讀書是暫時是不可能了。
梁輕讓她去找陳屠夫,去燒烤店打工,可以貼補貼補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