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寒江
一夜好眠,梁輕早上起來神清氣爽,頭不暈了,鼻子也舒服了。
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年輕就是好啊,吃得好,睡得飽,身體健康。
“二哥早!”看了梁遠(yuǎn)一眼,他的書都看到最后一頁了,昨天看他剛開始看的,“你一夜沒睡?”
“電閃雷鳴的,哪像你睡得那么沉,半夜被人扛走了,你都不知道!”梁遠(yuǎn)沒有半分疲憊之態(tài),反而打趣她。
“能睡得飽,吃得香也是大福氣呀!”梁輕就當(dāng)做是夸獎了。
起身看了看外面,還是陰雨連綿,這天怕是要塌了吧?
看來今天還是走不了,“二哥,你到床上睡一會兒吧,我去灶房熬點(diǎn)粥。”
這家小店小到只有老板老板娘夫妻兩個人,忙不過來,并不提供餐食,但是可以用灶房和柴火。
街上到處都是水,出去吃也是在不同的小店里擠擠攘攘,倒不如自己做的好。
梁遠(yuǎn)買的有米,還有干糧和臘肉,正好熬粥來喝。
梁遠(yuǎn)謙讓了一下,“我不困,還是我去熬粥吧!”
“不用,我睡飽了,沒事做,你休息休息!”
梁輕推著梁遠(yuǎn)去床上睡,讓他躺下才出去做飯。
枕頭上、被子上都有梁輕的氣息,溫?zé)岬?,梁遠(yuǎn)心里暖融融的,閉上眼睛,沒想到沾上枕頭就入睡了,還說不困?
梁輕拿著米肉到了灶房,找了個瓦罐,想要熬粥,想了想,時(shí)間也不早,等做好了也快到午飯了,索性兩頓并作一頓,吃點(diǎn)干飯吧。
廚房里綠色菜蔬倒是挺多,老板娘并不吝嗇,讓客人可以隨意取用,那就做個煲仔飯好了。
梁輕洗了米,鋪在瓦罐底,又切了臘肉丁,蔬菜丁,放在上面,填了適量的水,把瓦罐放在爐子上,開始熬煮。
老板娘也在煮粥,梁輕用了她的蔬菜,就分給了她一塊臘肉,兩人各自看著灶火,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起來。
梁輕問:“這里往年也這么多雨嗎?”
老板娘快人快語:“這邊不像西北,平時(shí)到了雨季,雨水自然是多些的,清江水大漲也是有的,只是這樣大的水,我還是小時(shí)候見識過一次。”
火光熊熊,柴火燃燒噼啪爆裂之聲不絕,烤的人暖烘烘的。
這樣大的雨,那些流民何處安身?
天災(zāi)人禍!
這樣的天災(zāi)還不知道早早賑災(zāi),還要層層欺瞞,連中都都四門緊閉,驅(qū)趕流民。
防民甚于防川……
怪不得天機(jī)教要造反,老百姓沒有活路的時(shí)候,橫豎都是死,只要有人振臂一呼,必然應(yīng)者云集,倒也不一定是為了什么大道、大義,只是單純?yōu)榱顺燥栵?,活著而已?p> 那凌云又是為了什么呢?
是真的窺破天機(jī)?
不對,梁輕不信。
他只是裝神弄鬼!
要為蒼生謀福祉?
為開萬世太平?
從前世幾千年封建王朝興衰歷史上來看,那么多起義造反的,都不過是恰逢其會,真謀算萬世的不說沒有,但也不多。
看凌云那吊兒郎當(dāng)?shù)臉幼樱车乩锔愕哪切╆幹\小手段,還有給人當(dāng)贅婿躲避風(fēng)險(xiǎn)的軟骨頭,他像是這么有謀略、有雄心的人么?
不像!
老板娘看梁輕臉色變換不說話,就主動問梁輕:“你們兄妹是去梁州的?”
“正是呢!”
“哎,那可要小心吶,這天下可不太平??!”老板娘神神秘秘的靠近梁輕,壓低了聲音,“我男人今早上出去,聽說江里撈出死人了,被人一劍封喉!”
“?”梁輕著實(shí)驚訝了一把,“還有這樣的事兒?”
“現(xiàn)在都驚動官府了,往來船只行人都要嚴(yán)加盤查呢!這樣大的雨,本來行船就不易,這樣下來,怕是要阻了很多人趕路過江呢!”
“那可真糟糕!”
梁遠(yuǎn)昨夜出去說遇到人,今早江里打撈出尸體,一劍封喉?
梁輕怎么想,都覺得這似乎會和梁遠(yuǎn)有那么一點(diǎn)關(guān)系!
她早該想到的,梁遠(yuǎn)出去的時(shí)候,自是帶了雨傘的。即便下大雨的時(shí)候,雨傘不管事兒,回來也不至于從頭到腳外袍都濕了,傘也沒了,那必是經(jīng)過了打斗!
一鍋香噴噴的煲仔飯做好了,梁輕揭開蓋子,滿屋飄香,又在上面撒了一點(diǎn)蔥花。
這味道,讓人食指大動。
梁遠(yuǎn)還沒醒,梁輕躡手躡腳的回了屋,也沒打擾他,自己先吃了兩碗,剩下的蓋好蓋子,拿手巾蒙著保溫。
然后,背起寒江劍,披上蓑衣出了門。
她要看看江邊是個什么形勢。
梁輕到江邊的時(shí)候,江面上一只行走的船也沒有,渡口很多船只都??吭诎哆叄拇_有一隊(duì)官兵盤查來往人等,也有上船搜檢的,也不知道查些什么,梁輕并沒有走近。
梁輕找了一間臨界的茶肆,叫了一壺?zé)岵?,一邊喝茶,順便聽了聽市井傳言?p> “聽說,下游撈出八具尸體!”
“這么多?也太嚇人了?!?p> “你的消息過時(shí)了,現(xiàn)在是十具尸體了!”
“都是一劍封喉,也不知是哪位高手?”
“這江湖中,據(jù)我所知,能以一敵十,還將人一劍封喉的高手可不多?!?p> “十個人不一定都是一招殺死的吧?”
梁輕貌似不經(jīng)意的加入討論:“這么大的水,尸體怎么可能沒被沖走?是不是今天剛剛被殺死才拋尸的?”
有人答復(fù)她,“昨夜死的,尸體撈上來都僵硬,腫脹了,江面上都是??康拇?,被攔住了沒沖走也是可能的?!?p> 梁輕一想也對,畢竟渡口匯集的船多,很多都快停到江中心了。
還有下游百里是要轉(zhuǎn)彎的,難免尸體飄起來不那么容易被沖走。
又有人議論:“聽說死的都是禁軍?”
“那殺人的豈不是朝廷欽犯?”
“噓,豈敢妄議!”
……
人們議論著,小道消息總是傳得最快的,長了翅膀一樣的就傳遍了整個小城。
到午后梁輕離開的時(shí)候,打撈上來的尸體數(shù),已經(jīng)刷新上升到了十三人!
十三人都是禁軍,都是被一劍封喉,這是何等功力?
梁輕自問做不到,也不確定這動手之人是不是梁遠(yuǎn)了。
印象里他的武力值雖然很高,但是也沒有高到那么離譜的地步??!
這似乎連師父陳武也很難做得到吧?
山外有山,江湖自有高人吶!
梁輕打探完消息,出了茶肆,往客棧走。
身后竟有人跟蹤!
難道是剛才自己不小心打聽事情,漏了痕跡?
梁輕開始兜圈子,往大街上走,想要甩開跟蹤的人。
然而,這幫人卻并不在意暴露,反而越跟越緊。
而街上其實(shí)沒什么行人,暴雨傾盆,天幕陰沉,跟雖是日間,但和夜里沒什么兩樣,對面的人兩米遠(yuǎn)都看不清臉。
梁輕被包圍了,刀劍出鞘,殺機(jī)四伏。
當(dāng)街殺人,且不帶面具,這幫人還真是有恃無恐!
梁輕甩了草帽,擋了砍過來的一刀,拔劍相迎,這是她第一次拔劍對敵。學(xué)藝八年,對戰(zhàn)經(jīng)驗(yàn)還是擂臺賽那幾場積累下來的,但是她不懼。
暴雨寒江,生逢亂世,人命如草芥,雖然艱難,但是她還沒活夠,生死只在夠不夠狠。
梁輕手持寒江劍,劍如寒江,面似修羅,此刻梁輕就是一名鐵血戰(zhàn)士,刺出的每一劍都攜帶萬鈞之勢,都在收割人頭。
不斷有人倒下,再不斷有人涌上來,半條街都被血水染紅。
人卻越殺越多,這樣多的人馬,圍追堵截她一人?
還真是下了血本!
梁輕且戰(zhàn)且走,竟然退至街角。
往左退,城外山林,往右退,清江邊。
梁輕刷刷刷揮出幾劍,在包圍圈中打開一個缺口,就往密林而去。
進(jìn)了山林,更加黑暗,梁輕借著樹木掩藏身形,悄悄喘息片刻。
“殺,格殺勿論!”突然有人大喊,接著十?dāng)?shù)條人影從天而降,竟然還有埋伏。
梁輕心里一陣納悶,她何德何能,竟招來這些殺手?
這群人的打法,顯然更加狠厲,像是職業(yè)的殺手。
“吾命休矣!”梁輕覺得即使梁遠(yuǎn)能趕來,也抵擋不了這樣的攻勢。
她身上已經(jīng)掛了彩,蓑衣早就撕爛了,左肩中了一刀。
用不了一時(shí)半刻,體力就會透支,再也無力一戰(zhàn)了。
想不到小小年紀(jì),就要成為別人刀劍下亡魂,不知那位能一劍封喉十幾人的大俠,現(xiàn)在身在何處?
能出來顯顯靈也好!
但愿下輩子如果再穿越,她梁輕能穿越到一個好的時(shí)代吧!
就在梁輕力竭之際,有人擋在了她的面前,梁輕以為是梁遠(yuǎn),抬頭一看,卻只看到天機(jī)教的標(biāo)志。
是那兩個甘州人,沒了那個為首的霍爺,而是更年輕冷漠的兩位,梁輕之前就注意到他們,三個甘州豪客,只有霍爺一人咋咋呼呼的愛說話,而這兩位默不作聲,與其說是江湖人,他們倒更像是暗衛(wèi),很少做聲。
“快走!”兩人加入戰(zhàn)局,抵擋來勢洶涌的殺手,原來是天機(jī)教派來保護(hù)她的?
那怎么不早點(diǎn)出來呢!凌云倒是有心了,就是還不咋靠譜!
沒力氣逃,先喘口氣看看戲再說吧。
梁輕喘息之機(jī)胡思亂想,又覺得自己有點(diǎn)不識好歹,要飯吃還嫌餿?
眼看這倆人也招架不住了,身上也都掛了彩,梁輕積攢了些許力氣,就要上去拼命,不能讓別人為自己送死不是?
一道閃電劃過,驚雷乍起,仿佛要把大地劈成兩瓣。
梁輕只看到一道劍光,炫目如極光,一閃而過快到看不清。要不是閃電下那道熟悉的身影,她差點(diǎn)以為是閃電劈死了殺手,一劍光寒,滿地尸體,這就是那位一劍封喉的大俠呀!
梁輕腦子里飄出不合時(shí)宜的幾個字:閃電俠!
這就是孤影劍么?
遺世獨(dú)立,如影隨形!
如果她的寒江劍也能練到這么炫酷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