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江岸,梨花林邊,人山人海。
樹蔭下搭起了高臺,一場別開生面的比試即將開始。
九州政要們修習帝王術(shù)的同時,齊聚荊山的天下英才們,也開啟了他們的比試大會。
說是以文會友,但是學武的也不少,學會文武藝,貨與帝王家。
近十天,三輪各種名目的比試,三十名英才脫穎而出。
他們將要進行最終輪的角逐,以此開啟人生新篇章,人人摩拳擦掌,他們就要擇明主而事。
此番最終決選,比試分文試和武試,文試是辯論會,由湯晦親自主持,蔡隱及政要為評委。
武試就更簡單,打擂臺。
三十個人中參加辯論會的有二十人,參加擂臺賽的有十五人,很顯然,有幾個人是文武雙全,都進了決賽圈。
湯晦做了一番陳詞,之后宣布辯論會開始。
二十名參加文試的人,齊齊走上高臺,坐到他們的位置上,他們事先通過抽簽分為四組,每組五人,兩兩組隊辯論。
辯論分兩輪,第一輪甲乙兩組,丙丁兩組各一場辯論,第二輪第一輪的勝者與勝者,負者與負者各一場辯論。
這二十人乃是經(jīng)過層層選拔才能夠登臺的,都是九州中最出類拔萃的文士,這次比試雖沒有正式科舉,但比科舉更勝一籌。
因為他們知道,書院里有一群九州的頂尖人物在。
這些人正是他們未來的明主!
是以,英才們比試之余,還不忘打探這些政要的生平習慣,功勛事跡。
梁輕就遇到過有人背地里打聽她,此人一臉尖嘴猴腮,看著不像好人,暗地里給五兒送了兩只赤金的手鐲,離老遠就明晃晃的看起來價值不菲。
梁輕:“你出賣了什么消息給他?”
五兒:“并沒有,我也是見過大世面的,豈是那么容易被收買的?”
梁輕:“哦,你可以試試被收買?!?p> 五兒:“?”
這是什么套路???
梁輕附耳如此這般的交代了一番,五兒眉開眼笑的出去了,之后她又小賺了一大筆。
是以,這些人這些天陸陸續(xù)續(xù),通過各種門道,都打聽到荊山書院的大人物,甚至暗地里給自家做了評估,掂量掂量自家實力幾何,到底符合哪一位的脾氣,以及想要追隨哪一位明主。
這最終的辯論賽,是他們展示自己的舞臺,也是他們踏入仕途的臨門一腳。
用梁輕的話講,算是他們的開屏之旅。
第一輪第一場。
辯論題目:人性本惡。
通過抽簽決定,正方甲組,反方乙組。
一刻鐘準備時間,雙方各自梳理自己的立場觀點論據(jù),筆墨紙硯齊備,臺上諸人的凝神沉思,有的奮筆疾書,……
臺下看客也凝神靜氣,整個賽場鴉雀無聲,唯有梨花樹下輕風蟬鳴,以及清江水滾滾向前的聲響。
這個題目?
梁輕心道,到底誰的主意?。?p> 曾經(jīng)梁輕大學時候社團活動,觀摩過那個時空的辯論會,不知道這個時空的古人,對善惡有什么理解?
凌云無所事事,這看看那看看,湯晦端坐高臺正中,蔡隱在他右手邊,彥廷在他左手邊。
凌云和云昊,梁輕和沐遠分坐兩廂,除了彥廷,其他幾人都是隱藏身份而來的,自然不便位列中央。
凌云一看這座位安排,折扇一擺,不咋舒坦。
荊山書院看人下菜碟,同樣是師兄妹,為什么沐遠和梁輕可以坐在一起?
斜眼看了一眼云昊,哼,鼻孔朝天的家伙,懶得理他。
云昊也懶得理凌云,倆人各自不看對方,把臉扭到別處,就差背對背了。
反觀沐遠和梁輕,眉眼舒展,如沐春風,間或不知在討論什么,竟然離得那樣近?
凌云的扇子扇的愈發(fā)的快了。
云昊也看見了他們,心道姓沐的倒是能屈能伸,當日被梁輕懟了好幾回,竟然也不生氣?
沐遠感受到一股寒意,抬頭一看,云昊正面色不善的看著自己。
沐遠回敬他一個淡淡的笑意,云昊頗為吃味,但也收回了視線,心道:“我看你得意到幾時?”
臺上的大人物,各個龍章鳳姿,中間的還是大名鼎鼎的鎮(zhèn)北王,底下的學子們伸著脖子想要往臺上看,不知是誰起的頭,開始小聲議論著這些人都是誰?
“鎮(zhèn)北王好生威武!”
“是啊是啊,想不到他雖出身山匪竟然頗有大將之風?!?p> “那個胖老頭是湯院長吧,看樣貌就知道學富五車,不愧是文壇泰斗?!?p> “那個瘦瘦的才厲害,乃是帝師?!?p> “那就是蔡隱?”
有個小個子,尖嘴猴腮的人,擠在在人群中“你們都不知道嗎?旁邊的才是大人物!”
“有比鎮(zhèn)北王還大的人物?”
“何止比鎮(zhèn)北王大,全九州最大的人物都集中在荊山了!”
……
沐遠耳力極好,那些議論的聲音被他聽見了。
“是你的手筆?”
“啊,我不知道啊,五兒那丫頭最近收了不少禮,興許是她不小心……”
沐遠會心一笑。
一刻鐘很快過去,第一場辯論開始。
甲乙兩隊各抒己見,各展才華,唇槍舌劍,來勢兇猛。
“人性本惡,嘗聞生雙子不吉利,未落地時就爭奪母胎,甚至吸食手足之命元,落地時更是爭乳汁,爭命。君不見窮山惡水出刁民?概因遵循惡之本性,不經(jīng)教化,不通禮義廉恥,不懂是非黑白。”
正方第一個說話的是個白衣書生,身材矮小,皮膚白的沒有血色,給人一種陰郁的感覺,偏偏雙眼倒是有神,整個人的風格倒不好拿捏了。
梁輕手里有這個人的資料,此人名吳欽,年二十五,來自吳州。
他這番雙胎的理論不知來自何處?倒是有點醫(yī)學理論的。
梁輕懷疑這人莫不是出身醫(yī)學之家。
“雙胎爭命乃是天道,和善惡無關(guān)。母體承受不住雙胎,就會有一個子胎融化,若依兄臺高見,這融化為命元反哺母體、滋養(yǎng)兄弟的胎兒,豈不是大善?窮山惡水出刁民正是外物所致,非人本性。”
反方第一人徐徐站起,向場中施禮,先反駁了正方觀點。
梁輕心道,是醫(yī)學普及了么?
你們怎么研究起生孩子了?
雖然沒什么道理,倒是反駁的巧妙,四兩撥千斤。
“人性本善,雛鳥戀巢,子不嫌母丑,惡人亦有父母親朋,那些窮兇極惡之徒亦對至親之人一片赤誠。惡人之惡也是因人因事而易的,君不見餓殍遍地之時良民乃是被迫成山匪?然而即便是山匪也不全作惡,學生聽聞不少山匪也能劫富濟貧,寬宥婦孺,所以人并非生下來就是惡的,而是時移世易。惡者因為有善之本性,亦可重新向善。”
說到山匪竟然朝主位的彥廷抱了抱拳,引得臺下一陣哄堂大笑。
這氣氛帶的可以?。?p> 臺上幾人也看向他,梁輕也不免多看了他一眼,此人身長玉立,一身天青色學生袍,眉眼大氣,五官方正,倒是個坦坦蕩蕩的模樣。
梁輕不免心生好感,敢在土匪面前提山賊的,有膽色!
彥廷也注意到這個人,并沒有因為他提到山匪而不悅。
離洲,慕容岳,年二十,荊山書院。
原來是荊山書院的,怪不得對彥廷的事跡了如指掌。
主坐上的湯晦一副與世無爭的小老頭的模樣,但是眼睛笑瞇瞇的,可見是他待見的學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