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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歌遠

第一百五十九章屠龍

輕歌遠 肥喵有魚 2379 2023-02-13 20:20:00

  “總算都來齊咯!”蔡隱望著山谷里的方向,捋了捋下巴上那一撮山羊胡子,有些心不在焉,還是看向湯晦,“你說,這盤棋結(jié)果如何?”

  荊山頂上,月下涼亭,兩老對弈。

  蔡隱執(zhí)黑,湯晦執(zhí)白。

  湯晦卻是先抬頭望天,一輪圓月掛在樹梢,他不慌不忙的落下一子,頗有深意地打著機鋒:“她老人家最煩臆測,那丫頭不也總說世事如棋局局新么?”

  蔡隱:“老咯,年輕人的天下啦!”

  “兩個老家伙也該功成身退,隱居山林咯!”湯晦附和道。

  湯晦:“梁州好風(fēng)物,不如就留在山上養(yǎng)老吧!”說著他意有所指的舔舔唇。

  蔡隱想起荊山的香滿樓里那獨一無二的烤黑松露,他從北吃到南,又從南吃到北,的確這道菜只有梁州的香滿樓做的味道最正宗,和那丫頭烤的是一個味道,別處吃的到底都差點意思。

  蔡隱還是緩緩的搖搖頭:“江州好山水,我還是故土難離?。 ?p>  湯晦搖搖肥碩的大耳朵:“懂,落葉歸根嘛!”

  蔡隱氣的吹胡子瞪眼睛:“你才落葉歸根,個老不休,不見棺材不落淚喲,要歸也是你先歸,區(qū)區(qū)不才,到底還年輕仁兄你兩年呢!”

  湯晦:“……”

  梁輕只覺腳下一輕,這方天地又只剩她一個人。

  這是一片廣袤的大陸,一望無際,山川高大,河流縱橫,森林成片,沃野千里,植被茂密,她飛過每一片土地,感受到的都是腳下勃勃的生機,小動物們在森林里田野里奔跑,追逐,卻一派祥和,并不怕人,也少有爭斗殺戮,像是在動物園里。

  人群熙熙攘攘,或耕作,或紡織,人們臉上洋溢著歡笑。

  再往前,是高大的建筑如古堡,無數(shù)學(xué)子走進去,臉上是求知若渴的表情。人們圍著模型正在討論,那是個巨大的天體模型。還有人在實驗,那是在做醫(yī)學(xué)解剖,梁輕看到她自己,正在講臺上計算著一個復(fù)雜的算式……

  這是書院?

  不!

  “這是幻境!”梁輕反應(yīng)過來,福至心靈,她聽到了自己的說話聲。

  “呵呵,你倒是挺會幻想的!”凌云沒有否認,反而向她提問,“你剛才講的那就是冥王星軌道?”

  “你到底想做什么?”梁輕不知道凌云要干什么,但是把這樣一群人招來,讓他們進入自己的幻境,顯然沒憋什么好屁。

  “沒,沒想干什么,就是做個游戲,噓,看戲!”凌云指著前方。

  梁輕:“?”

  那是云昊的幻境吧!

  她看到了什么?

  足蹬朝靴,手擎巨劍,高高在上,九五之尊,萬人敬仰膜拜。

  封禪大典,文武百官前呼后擁,他獨自走向高臺,他的背影越來越高,漸漸需要仰視,而他的腳下踩著的不是石階,而是一個個的活人,有小時候恥笑過他的青年,那青年的臉幾經(jīng)變換,最后變成了白胖胖的云昭。

  有鼓勵過他的那個中年人,還有很多不同的人,形形色色,或高貴或卑賤,但此刻他們都匍匐在他的腳下,如同螻蟻,對他如同高山仰止,滿臉敬畏。

  有慈祥的老婦人走到他的面前,跟他敘說著什么,他駐足一刻,猶豫了一下,還是抬起腳繼續(xù)向前,留下老婦人戚惶哀婉的臉,那是他的母親?

  他一路行到高處,走出了睥睨天下的架勢,唯吾獨尊的豪邁,只是梁輕覺得奇怪,他的身影既不能融于大地,也不能立于九霄,好像他一直在走,一直向上,卻永遠沒有盡頭。

  他的頭頂有一朵小小的云彩,他似乎要超越它,可是每次他走到天邊,云彩就再升上去一點,無論他走多遠,多高,多塊,他總是不能走到它前面。

  梁輕覺得云昊走的太遠了,看不清了,于是把視線收回來。

  她看到了彥廷,他穿著松松垮垮的袍子,挽著褲腿,在一片大水塘里面摸魚,岸上有三兩小兒嬉戲,抓蜻蜓捕蝴蝶,他終于摸到一條大魚,孩子們歡快的跳起來,不顧泥濘飛奔他而來,濺得他滿身的泥水,大大小小一群人嘻嘻哈哈的上了岸,摸幾根蓮藕,烹魚煮藕,湯在鍋里。

  下一瞬彥廷攬弓上馬,轉(zhuǎn)眼馳騁在一片草原上,彎弓搭箭,射了無數(shù)的獵物回來。能干的婦人把野味料理的干干凈凈,……

  山村里的燒烤會一定很美味。

  梁輕似乎聞到了瓦罐里的魚湯味兒,以及肥肥的羊腿烤的外焦里嫩滋滋冒油的香氣。

  吃飽喝足,閑話家常,又是一天幸福的日子……

  “嗤!”不合時宜的笑聲從身后傳來,梁輕似有所悟,回頭看向凌云。

  “你是在看大家的未來?”梁輕猜測凌云有什么把戲,只不過她不知道這個把戲到底看得準不準。

  至少對她來講,建一座書院,繼續(xù)當個老師,是她的理想,是不是她的未來她也不確定。

  而從云昊和彥廷來看,明顯云昊對皇位志在必得,彥廷更愿意過老婆孩子熱炕頭的小富即安的日子。

  凌云沒答話,只是看著場中各人。

  梁輕也只得繼續(xù)看向陣中。

  沐遠離得最遠,不過現(xiàn)在他好像來的近了一點,他也在走,簡直是日行千里。他路過大片的大陸和海洋,甚至有不同于九州的風(fēng)貌,不同的臉,人們都各司其職,繁忙而充實。

  他路過的不是戚惶的臉,不是求知的臉,不是孺慕的臉,而是一張張溫和而恬淡的臉,這些人舉止不同,服飾各異,一望來自九州各地,但是他們共同的是臉上充滿了希望,看向沐遠的眼神充滿信任,而沐遠看向他們的眼神則是堅定,又充滿了鼓勵和慈悲?

  梁輕有一種錯覺,沐遠怎么感覺像是電視劇里演的似的,沐遠全身發(fā)光,仿佛被佛祖開過光似的。

  這想法連她自己都深覺荒謬,偷偷看一眼凌云,他也有驚呆的時候吶。

  梁輕暗地叫了一聲“好”,就是現(xiàn)在。

  “困龍陣來!”

  梁輕左手背在身后悄悄掐了個決,右手趁凌云不備,扯了一把凌云的袖子,剛才凌云念咒并沒有防備她,所以梁輕聽了個大概,她想試試這勞什子咒語到底有用沒用,不想真的成了,凌云被她推入陣中。

  “呵呵,下棋呀,還是那小丫頭厲害!”山頂?shù)牟屉[吃了湯晦三子,還不禁喟嘆。

  湯晦落下一子,拿下蔡隱一角:“說到底畢竟和她老人家一個地方來的,若是她們能一起來,還不知道掀起多少腥風(fēng)血雨呢!”

  梁輕終于看到了凌云的幻象。

  一個少年寒窗苦讀,學(xué)濟世之才,思報國之志,轉(zhuǎn)瞬間洪流席卷,大廈將傾,天旋地轉(zhuǎn),本末倒置,哀鴻遍野,洪流之中,少年輾轉(zhuǎn)成青年,青年攜一柄長劍,斬斷了那一片洪流,世界又回到原來模樣。他的世界不管小動物,還是花草,還是人類都長著一樣的笑臉,而他斬斷的洪流就是世上唯一的惡龍。

  “屠龍少年!”梁輕莫名想起這幾個字。

  “好哇,到底是天機教的圣女!”凌云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師妹你好俊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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