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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的年份

64.我們也曾那樣過

我記得的年份 嵐小榕 2887 2022-09-08 08:10:29

  玩到快十一點(diǎn)。

  蕭致還惦記著零點(diǎn)上映的《大漠孤星》,滿場的問誰愿意陪他去看。還是沒人理他,也還是萬嘉麗開口:“明天送我去機(jī)場,我就陪你看。”

  蕭致馬上答應(yīng)下來,催著萬嘉麗趕緊走。

  姜粵主動提出順路送朱小顏。

  章翾問:“你什么時候順這條路了?”

  蒙東羽也問:“你不回家?”

  姜粵故意蹙起眉頭:“難得回來一趟,就不許我有下半場活動了?”

  章翾莫名其妙想到了楊柳,隨后猛搖了搖頭,覺得這個想法很不對,可還是禁不住笑。

  姜粵看著她:“笑什么。”

  她連忙搖頭。

  蒙東羽說:“那我送你們?!?p>  姜粵開玩笑說:“想看我是去哪兒進(jìn)行下半場?我可不給你這個機(jī)會?!?p>  夜里不好攔車,但姜粵和朱小顏的運(yùn)氣不錯,出門就坐上了出租車。

  雪不間斷的下了五六個小時,這會兒終于停了。

  蒙東羽的車就停在兩棵銀杏樹之間。樹枝沒能遮擋住多少雪花,車身積了厚厚一層雪。

  悶在屋子里太久,又喝了點(diǎn)小酒,章翾身上和臉上都熱熱的。她見到車前蓋上的雪,忍不住伸手撈了些在手里,稍稍將它們捏成一團(tuán),然后貪涼的貼到臉頰上。真是太冰涼了,她腦子一下就清醒過來。

  蒙東羽先開車門發(fā)動引擎,將暖空調(diào)打開,然后叫章翾上車。他正好見她被雪冰得突然抖了抖身子,隨即笑說:“放點(diǎn)到衣領(lǐng)里更刺激?!?p>  章翾扭頭,作勢要用手里的小雪球仍他:“你想試試這滋味?”

  他臉上帶著笑,卻故意蹙起兩條眉毛。他說:“我隱約記得某些人好像曾經(jīng)被雪球打哭過,還發(fā)誓說再也不打雪仗?!?p>  她大方承認(rèn)他說的‘某些人’是自己,并說:“我確實(shí)沒再打過雪仗。”

  他說:“BJ的冬天應(yīng)該能下幾場好雪?!?p>  她聳了聳肩,開玩笑說:“我怕再被人打哭唄?!?p>  他笑說:“打哭了,我繼續(xù)幫你報(bào)仇就是?!?p>  她笑了一笑,可笑容不長久,大概因?yàn)橹浪f的話基本沒有實(shí)現(xiàn)的可能性。

  他也沉默了片刻,隨后說:“外面冷,上車吧。”

  車?yán)锉韧饷媾停照{(diào)的風(fēng)速和大小調(diào)的剛剛好,人坐在里面比較自在。

  開出一段路之后,蒙東羽說起:“那天你們過來吊唁的時候,我正好在忙別的事。”

  她“嗯”了一聲,緩緩說:“生死離別是人生常有的事,傷心難過不可避免,但最后我們都還是得接受。”

  他不愿意悲傷的氣氛在這小小的空間里彌漫開,故意輕松的問:“你這是在安慰我嗎?”

  她看了他一眼,覺得他此時的心情尚好,也就笑起來說:“我是在安慰我自己。雖然奶奶不怎么喜歡我,好像也不記得我了,但我好歹吃過兩頓她親手做的飯菜,我對她有感情,我這是有感而發(fā)?!?p>  他聽了她的前半句,不由得笑了笑。他說:“她其實(shí)挺喜歡你,后來是我的問題才產(chǎn)生了誤會。你知道的,有時候老人家認(rèn)定了的想法很難改變?!?p>  她點(diǎn)點(diǎn)頭,說:“無論如何,她是為了你好。”

  他突然想起關(guān)于袁晴晴的誤會。靜靜想了想,他說:“到最后,做任何一件事都是為了讓她能高興一點(diǎn),包括請?jiān)缜鐜兔侔缥遗笥??!?p>  她已經(jīng)從姜粵那里得知了這個情況,但聽到他親口說出來,感覺還是不一樣。

  他見她不出聲,又繼續(xù)說:“對我來說沒什么損失,但對人家姑娘不太好,以后可能要花挺多時間精力去向別人解釋。”

  她的內(nèi)心有一點(diǎn)小顫抖,嘴上卻平靜的說:“她幫了你一個大忙。”

  他有些感慨:“人情債最難還?!?p>  她試著說:“她看著是個很不錯的女孩,或許你可以多交往交往?!?p>  他果斷的說:“不是我那杯茶?!?p>  她心里忽的發(fā)堵,柔聲說:“有那么多種茶,也不一定非要喝哪一種。”

  他苦笑了笑,說:“可能我嘴刁?!?p>  她抿了抿嘴,沉沉舒了口氣,努力半笑著說:“男人三十一枝花,你還有很多時間可以去品嘗別的茶,但女人就不一樣了。過了三十歲,連生小孩都會被叫高齡產(chǎn)婦。”

  他也半笑著說:“不怕,你才剛滿28歲?!?p>  她不曉得一下子從哪里來的力氣,稍稍揚(yáng)高了聲音,說:“我明年開春結(jié)婚?!?p>  他握著方向盤的手不自覺的緊了緊,心里立馬就亂了,一股氣悶在胸口,呼吸十分不順暢。他沉默了好一陣,最后抑制住快要變調(diào)的聲音,輕輕問:“日子已經(jīng)定好了?”

  她“嗯”了一聲,帶著一點(diǎn)自嘲的口吻說:“找了好幾個大師,最后定下了黃道吉日?!?p>  他說:“結(jié)婚是人生大事,長輩們都很注重選日子。”

  她整個人靠坐在皮椅上,幽幽說:“長輩們注重的東西太多太多。好在明崢?gòu)寢屢皇职k了所有事,我只用照辦就可以了?!?p>  他問:“不好好策劃策劃自己的婚禮?”

  她搖頭:“操辦了太多婚禮,各種場面都見過了,輪到自己結(jié)婚,只想簡簡單單的。”

  兩人出奇平靜的聊了這么幾句關(guān)于結(jié)婚的事。

  過了一會兒。

  蒙東羽突然問:“生日禮物還喜歡嗎?”

  生日禮物還沒拆封,章翾答不上,但又覺得這樣太傷人心,便籠統(tǒng)的說:“挺喜歡的?!?p>  他笑了笑,說:“喜歡就好。太久沒買過禮物,還擔(dān)心你會覺得我幼稚。”

  她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可不能多問。

  又開始飄雪,白色的小點(diǎn)在黃色路燈的照射下飛舞在半空中。

  路上的車流不多,因?yàn)榈孛娌缓米?,蒙東羽開的比較慢。

  那些雪花隨北風(fēng)斜斜的落到擋風(fēng)玻璃上,它們還很小個,不成片,很快便融化了,成了一小點(diǎn)水珠,又像是雨珠,仿佛是黏在了人的心上,冰涼的愁怨。

  這一條路要是能一直這樣慢悠悠的走下去該有多好?可他曉得這不可能,正如姜粵所說的那樣,關(guān)于她和他的故事,已經(jīng)過去了好多年,而她和他的結(jié)局,也早已塵埃落定。

  愛情曾經(jīng)那樣甜,如今卻這樣的苦。

  蒙東羽越想,心情越低落,車子也配合起主人,半路熄了火。

  他嘗試重新發(fā)動引擎,但無果,于是下車打開前蓋檢查。

  章翾在車上等了會兒,忍不住也開門下車去看究竟。她早幾年拿了駕照,但對修車一竅不通,看蒙東羽從車尾箱拿出幾樣工具,她問:“哪里壞了?”

  他搖頭:“先檢查看看?!庇执咚骸跋轮┠兀憧斓杰嚿先?,別感冒了?!?p>  她不動。

  他見她不聽話,有些嚴(yán)肅的說:“你站這兒也幫不了忙,別給我添亂了,趕快去車?yán)锎糁?。?p>  她不想上車,還說:“我不冷。我就要在這兒看著。”

  他勸不動,便不浪費(fèi)口舌了。

  馬路周圍沒有擋風(fēng)的建筑物,樹枝又凋零,刮風(fēng)下雪還真是挺冷。

  她在地上蹦跶取暖,一跳一跳的像只兔子。

  他查看了大概情況,最后說:“線路壞了,沒法修,你先上車,我給你攔輛出租車。”

  她蹙眉看他:“你怎么辦?”

  他給她開車門,有些強(qiáng)硬的把她送到車?yán)铮f:“我找人過來拖車?!庇侄冢骸皵r到出租車前你別下來!”

  他的口氣好似從前那樣專斷,她有些發(fā)怔,回過神時,看到他已經(jīng)在路前面攔車。

  雪下大了很多,一大片又一大片隨風(fēng)落在他頭上和身上,而他渾然未察覺到寒冷,十分專心的在看是否有空車過往。

  她透過擋風(fēng)玻璃看到他的大半個側(cè)面,車燈從這個方向照射過去,讓他的側(cè)臉看上去很光亮。這樣的一個場景,她忽然覺得,她這輩子可能都不會忘記。

  他在風(fēng)雪中站了七八分鐘,終于攔到一輛出租車。他連忙朝她招手,待她過來了,又很快將她塞到車?yán)?,說:“到了給我電話。”然后告訴司機(jī)地址。

  她點(diǎn)頭,來不及多說些什么,司機(jī)已經(jīng)開車了。她轉(zhuǎn)過臉,通過車后鏡看他。他高大的身軀一點(diǎn)一點(diǎn)變小,直至最后完全模糊不清,消失在路的盡頭。

  她慢慢回過身,不太有精神的微微低下頭。

  司機(jī)師傅從后視鏡里看了她一眼,笑著調(diào)侃道:“姑娘,你男朋友對你真好。這么大的雪,生怕你凍感冒了。剛才搭我車的那對小情侶啊,說話的口氣真叫一個沖,一點(diǎn)點(diǎn)小事就吵起來了。還沒到地兒,那女孩就把男孩趕下車了,一口一個分手,聽得我都揪心?!?p>  她苦笑了笑,喃喃說:“我們也曾那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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