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周玉清又要死要活,看到劉勝武火大,劉勝武沒跟她吵,而是在客廳里就乎了一晚,等早晨醒來進屋一看,周玉清平躺在床上,雙手交叉的放在胸前,床頭柜上有兩盒安眠藥都空了,劉勝武嚇的不行,試了試鼻息,發(fā)現(xiàn)沒有氣兒了,趕緊報警。
周望聽完點了點頭,朝臥室走去,剛走到臥室門口,劉勝武起身快步走到周望身邊,語氣悲涼的說:
“她這兩年一直靠安眠藥才能睡,每次開藥也是定量的,但是吧,我們工作都忙,有時候會錯過開藥的時間,所以她就又找了家醫(yī)院,多開出來點,這日子一長就攢下來不少……”
周望扭頭看了眼劉勝武,沒有說話走進臥室,卻只站在床尾看著。
臥室收拾的很干凈,窗簾拉著,光線有些暗,床上的周玉清閉著眼,被子蓋到胸口,雙手交叉的放在被子上,被子四周很平整,甚至沒有翻身的痕跡,床頭柜上除了臺燈,就只有空了的兩盒安眠藥。
“你是做啥工作的?”周望沉著臉扭頭看向劉勝武。
劉勝武慌亂了一下,忙說:“就是廠里的科級干部?!?p> 周望又看向民警:“前期調(diào)查中,有沒有人進過這間臥室?”
一名民警趕緊說:“我們接到報案就來了,來了以后就一直陪著家屬坐在客廳等你們,除了家屬,沒人進過臥室,我們也檢查過門窗,都沒有撬動過的痕跡?!?p> “你昨晚睡在客廳,有沒有聽到什么聲響?”周望又問劉勝武。
劉勝武趕緊說:“累一天了,躺下就著了,沒聽到啥動靜?!?p> 周望對大龍說:“打電話叫痕檢過來倆人?!?p> “啥意思?”民警緊張的問。
“第一次遇到這種吃安眠藥自殺死亡的案子?”大龍挺直了腰板問民警。
兩位民警齊齊點頭。
周望問劉勝武:“你們夫妻倆感情咋樣?”
劉勝武眨了眨眼,有些不高興的說:“不是,你們來了啥都沒看,就在這問東問西,來,你看看,這些是這兩年她看病的病例和買藥的單據(jù)……”劉勝武走回沙發(fā),拿起茶幾上一堆紙張,重新走進臥室,舉著手里的東西情緒有點激動。
“這些單據(jù)只能說明她曾經(jīng)得過啥病,不能說明她的死亡就一定是因為這個病?!贝簖堃膊豢蜌?。
“那還能因為啥?病例在這,床邊上是吃完的安眠藥盒子,她不是自殺了還能是啥?”
看著劉勝武激動的模樣,周望反倒笑了:
“這就是你以為的因為所以?你知道服用大量安眠藥后,真正的反應(yīng)是啥嗎?”
“我又沒吃過,我咋知道!”
“對呀,你沒吃過你咋知道服用安眠藥自殺是這樣貌似安詳?shù)乃廊??”周望沉下臉問?p> 大龍趕緊補充:
“你是看電視劇看多了,以為吞服安眠藥就是舒舒服服的睡過去,沒有一絲掙扎和痛苦的跡象,可實際上大量吞服安眠藥,整個過程是相當(dāng)痛苦的!先不說吞咽困難,幾十片藥片劃過喉嚨……”大龍指了指床頭柜上的藥盒:“尤其是這種苯二氮卓類的藥,毒性低,這意味著,想要完成自殺,要吞服六十到三百片,你可以腦補一下,吞下這么多藥片是個啥樣嬸的感覺?!?p> 劉勝武面色蒼白了一些。
“而且,根本不用等到服用夠劑量,人就已經(jīng)開始意識模糊,頭暈,以及嘔吐!安眠藥的成分里面會添加像吐根酚堿類似的催吐材料,就像是有人用力捏住你的胃,反復(fù)擠壓,知道會是啥后果嗎?就是意識已經(jīng)模糊了,卻無法抑制的邊吐邊睡,這個過程大概會持續(xù)四十分鐘,我可以很負責(zé)任的告訴你,很多企圖用吞服安眠藥自殺的人,最終的死因是窒息!是嘔吐物堵塞了呼吸道。”
大龍指了指床上的周玉清:“她這樣像是吞服過量安眠藥致死的嗎?”
劉勝武身子晃了晃,聲音有些顫抖的說:“也許,是個,萬一?”
“你自己聽聽你說的還是人話嗎?”大龍放下勘查箱:“她肯定不是因為安眠藥死的,分明是死后被人擺成了這個樣子?!?p> “你,你啥意思?沒有證據(jù)可不能瞎說!我告你們!”劉勝武前腿弓后腿繃,一副要攻擊的樣子。
周望看向兩位民警說:“我們現(xiàn)在做尸表檢驗。”
民警知趣的拉著劉勝武回到客廳,劉勝武在客廳還在叫嚷:“你們敢胡說八道,我就敢告你們!”
民警不知道低聲說了啥,劉勝武才安靜。
周望和大龍全當(dāng)什么都沒聽到。
“死者眼瞼內(nèi)有明顯的出血點,口唇青紫,口鼻內(nèi)沒有嘔吐物,指甲青紫,窒息征象明顯……”
周望邊檢查邊說,大龍用筆記著。
“口鼻腔未見損傷,頸部皮膚未見損傷、淤血,胸腹腔未見致命性損傷……”
“師父,有些像猝死?!?p> 大龍見尸表檢驗完,周望脫了手套,說了下自己的意見。
“確實有些疾病導(dǎo)致猝死后可以看到窒息的征象,但是你忘了死者太安詳了!不論啥原因引起的缺氧窒息,死者都不會雙手交叉安然的等死,這明顯是有人在死者死后擺成了這個姿勢,如果是猝死,何必做這副假象?思考問題不能想這頭忘了那頭?!?p> 大龍拍了拍腦門。
這時一名民警走到臥室門口問:“咋樣?”
“尸體我們要帶回去進一步解剖檢驗?!?p> 民警深吸一口氣,還沒來得及說點啥,只見劉勝武沖進臥室吼道:“我不同意!不同意!”
民警低聲跟周望說:“我們再做做家屬工作?!?p> 周望嚴(yán)肅的說:“刑訴法有規(guī)定,對于死因不明的尸體,我們公安機關(guān)有權(quán)決定是否解剖!這位家屬,你們還是先控制住吧!”
劉勝武伸手就要朝周望身上招呼,被民警攔住,反手按倒在地。
……
周望和大龍回到隊里,尸體很快也運到了,大龍做完手續(xù),倆人去了解剖室,換上解剖服,周望說:“今天你來做!”
大龍驚問:“這是不是有點突然,有點草率?”
“你可以的!”
大龍深吸一口氣,他先是朝尸體深深鞠了一躬,然后開始了他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