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帶走了陽光與溫暖,生機盎然的森林在夜幕下變得陰森詭異。在那月光照不到的黑暗角落,仿佛有一雙雙眼睛注視著一切。
西蒙在林間狼狽的逃竄,胸前被鮮血染紅,帶著血腥味在森林行動是十分危險的行為,特別是在夜間。
可他別無選擇,與其對上那個獵人還不如對上野獸。
雖然不及格曼那樣強大,但在亞楠的眾多獵人中西蒙自認自己也是屬于頂尖的那一類,這并非自傲,而是事實。
他從沒想過自己竟然會被一個年輕傷成這樣,如果不是跑得快可能就真的要死在那。
現(xiàn)在的年輕人這么強了嗎?
西蒙喉嚨一溫,鮮血不受控制地噴出。
他下意識的去摸腰后,摸到了濕潤的破爛腰包,這里原本裝有血瓶,但在戰(zhàn)斗中被打爛了。
對方是真的想殺了自己,在聽到自己的名字之后。
可他不記得什么時候和有過這樣的仇人。
大腦好亂……
或許是衰極必盛,也可以稱為觸底反彈,西蒙一路上罕見地沒有遇上任何危險。
他來到一間磚石搭建的房屋前,這里原本是教會研究森林中的野獸病變的落腳點,為了保證安全房屋全由堅固的石塊搭建。
后來“獸災”愈發(fā)嚴重,教會不得不將全部精力放在亞楠,這種林中的落腳點自然而然地被遺忘。
西蒙掏出鑰匙,老舊的門鎖發(fā)出清脆的聲音,萬幸鑰匙還能用。
房間桌椅床褥俱全,墻角的兩個橡木桶一個里面裝的是烤得和石頭一樣的餅,據(jù)說是外鄉(xiāng)傳來的一種食物,能夠長期保存,但就算再耐保存的食物現(xiàn)在大概也變質了。
另一個橡木桶里面是酒,不是現(xiàn)今亞楠中流行的血酒,是單純由葡萄釀造的。
西蒙將門關上,點亮油燈,在床頭的柜子里找到了一個瓶身標簽都已經發(fā)黃的回血瓶。
這是教會第一批大規(guī)模制作的血瓶,為了安全起見血液的純度和濃度都被控制在一個較低的范圍。
與現(xiàn)在純度日益提升的回血瓶相比可以說是劣化版。即便如此,它也有著遠超一般藥物的治愈效果。
唯一的問題是……這東西應該沒有變質吧?
昏暗的燈光下,瓶中的血液渾濁不堪。
可他現(xiàn)在也沒有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肋骨至少斷了三根,內臟也了不同程度的受損,如果不馬上治療他現(xiàn)在就可以著手寫遺囑了。
西蒙將瓶塞拔開,捏著鼻子喝下渾濁的血液。
就連酒館最劣質的酒都比這玩意好喝百倍。
很快,強烈的睡意讓吞沒了他的意志。
昏暗的燈光下西蒙酣睡得像是嬰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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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活的久的人也許不能打,但一定是能跑。
以前一直是自己跑,沒想到對手逃跑居然這么棘手。
王耀不打算在黑夜里追蹤西蒙,夜晚的森林十分危險,或許西蒙現(xiàn)在就被野獸吃了也說不定。
做人一定要時刻保持樂觀,王耀在這方面是當之無愧的大師。
不管這么說自己打碎他的回血瓶,就算西蒙活了下來也沒辦法立馬痊愈,像他這種情報人員在傷沒好之前應該不會就這么莽撞的回到亞楠。
意味著他還有能在亞楠自由活動的時間,雖然已經不多了,但這并不重要,畢竟留給亞楠的時間也不多了。
回到亞楠王耀在宿舍睡到第二天。
天還沒徹底亮起時王耀就醒了,他覺得自己像是做了整晚的夢,大腦昏昏沉沉,身體的疲勞也沒有消除。
“真是熟悉的感覺?!?p> 在被瑪利亞用血療救起前,他在原世界連續(xù)幾年都是處于這種狀態(tài)。
看著水面中自己的無精打采的臉。
“又見面了?!彼f。
簡單的洗漱后王耀大搖大擺的走進羅奧家的店。
他一進門就羅奧一臉的內急似的焦急,見到王耀羅奧快步的走來,低聲道:
“海魚降價了。”
王耀此刻大腦昏昏沉沉,一時還沒反應過來,應付道:
“降價是好事啊,你們可以試試做點烤魚豐富一下菜單,給我來一份甜菜湯,你們可以考慮一下清蒸石斑……等等,你剛才說海鮮降價了?”
“雖然和你說的價格暴跌不同,但從三天前開始,海魚的價格就一直在緩慢下降,而且貨源充足?!?p> “今早我替嬸嬸去采購的時候和那些商人說我們店最近接到了一個大生意,需要大量海魚,結果所有商人都說自己能提供,還說要是沒辦法提供足夠的魚他們愿意賠償造成的損失的十倍?!?p> 羅奧回憶著當時的情景。
王良昏沉的大腦此刻終于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
有人在通過控制出貨量調控亞楠的魚價,他們隱藏得很好以至于先前一直沒有被發(fā)現(xiàn),但現(xiàn)在他們不裝了。
至于究竟是誰做的,在這個沒有發(fā)展出遠航漁業(yè)的時代,能一口氣拿出這么多海貨影響亞楠魚價的,除了漁村那些能控制魚群的科斯眷屬們,他想不出還有誰能做到。
不過控制物價從而隱藏異常,雖然只是一種很簡單的手段,但也不是這個時代的普通漁民能想出來的,更何況他們現(xiàn)在大概都成魚人了,不能指望一堆魚腦袋能理解價格和信息的關系。
換而言之,有人在幫他們出謀劃策。
果然那邊也有契約者嗎?
王良一邊思考一邊說道:
“一份甜菜湯?!?p> “欸!?”
羅奧顯然沒反應過來。
“沒有嗎?”
“當然有!我是說這不是你一直以來都在等的消息嗎?你這個反應?”
羅奧模仿王耀的樣子:
“一份甜菜湯?!?p> “現(xiàn)在是吃早餐的時候嗎?”
王耀掏出懷表看了下,點頭道:“對啊,還是早餐時間?!?p> 他反問:“你覺得我現(xiàn)在應該做什么?拖著饑腸轆轆的身體奪門而出?少年,告訴你一個經驗之談,無論你想去做什么,特別是麻煩的事情,最好都先吃飽?!?p> “可是……”
“少年,你已經做的夠好的了,再往下的事情交給我就行了,要知道……”
王耀換回了新夏語:“過猶不及?!?p> 半小時后,王耀從羅奧家的店出來,來到外鄉(xiāng)人聚集地。
他攔下一個小孩,掏出一枚錢幣,“找到你們的頭,告訴他有生意要談,然后回來找我,它就是你的了?!?p> 小孩的目光緊緊盯著錢幣,高興地點頭,一言不發(fā)地跑開。
很快小孩帶著消息回來,并將王耀帶到一間木屋前。
“這是你的了。”王耀把錢幣放到小孩手上。
“祝您健康,先生。”小孩高興地離開。
“這枚錢幣可以讓他們家晚餐多加一份黒面包,真是慷慨啊,先生?!蔽堇飩鱽聿恢琴潛P還是譏諷的聲音。
王耀沒有理會,說:
“我要知道今早海魚商販是在哪個村子收的魚,那個村子的位置,以及他們最近買了什么?!?p> “你不是第一個來問這個問題的,之前有不少貴族和商人也派人來問了?!?p> “貴族和商人?”
“販魚的商人和一些有相關利益的貴族,這個世界不一直是這樣嗎?哪怕再小的利益都要爭得頭破血流,一旦拿下便不許他人觸碰?!?p> “沒興趣。”
男人無所謂地聳了聳肩,隨后遞來一張簡易的地圖。
“漁村的位置就在上面,那些商人在離開前似乎購置了大量的武器,看在我們之前合作得這么愉快的份上,我給你提個醒,教會似乎也對這個村落感興趣,還派了人去調查?!?p> “聽說他們在那遇到麻煩了,很有意思吧,教會的精銳在一個小漁村碰壁了,據(jù)說他們準備再次行動,就在今晚?!?p> 看來找對了。
王耀將兩個回血瓶放到桌上,推到男人面前。
相較于錢,回血瓶才是亞楠真正的硬通貨,他們也更喜歡這種既能自用又能能溢價賣出的好東西。
“還有件事,我要讓瑪利亞知道我在找她?!?p> “瑪利亞……格曼的那個女徒弟?”
“你們只要傳消息就好,就像昨天你們昨天做的那樣?!?p> 短暫的沉默,男人收好血瓶。
“合作愉快?!?p> “越快越好。”
王耀準備離開時,男人忽然說道:“麗莎的家人讓我謝謝你?!?p> “那是誰?”
“麗莎,我們這里最可愛的花朵。五天前在去買面包的路上失蹤了,她的家人一直很擔心,昨天亞哈古爾被解救的人中就有她?!?p> “又不是我救的,你讓她去謝救她的人?!?p> 王耀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