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戚語拼了命地讓自己快樂,扮演那些電視劇里的角色,演一段電影里的情節(jié)。就算被笑話是個戲精,是個瘋瘋癲癲的小瘋子,也好過沉浸在郁郁寡歡中。
戲演多了,會給自己一種心理暗示,也許那些慘痛的經(jīng)歷也是一出戲,這樣就不會那么難過了。
不知過了多久,戚語扶著墓碑慢慢站起身,捶了捶麻掉的雙腿,臉上浮現(xiàn)出甜美的微笑。
“好啦,媽媽,今天就陪你聊到這了哦!我回家了。放心,我會好好的。下次再來和你聊天!”
看,這段苦情戲演完了,她馬上接檔活力少女,絲毫沒有障礙。
戚語踏著輕快的步伐走出墓園,接到了蘇小蕾的電話。
作為最好的閨蜜,蘇小蕾當然知道清明這個日子對于戚語來說有多難過,以前總是在她去完墓園后,拉著她逛街購物,將那些悲傷疏解開來。
只是這一次,她有些為難。
因為戚語努力破解竹簡文字,視頻號停更,安子易便接了兼職去拍一些好看的小姐姐。
蘇小蕾不放心,以攝影助理的身份跟在他身邊。
清明這天,安子易正巧有約拍,打亂了蘇小蕾陪戚語逛街的計劃。
安子易約拍的事,戚語是知道的,還和蘇小蕾開過玩笑,說她倆都是當助理的命。這回聽見她在電話里支支吾吾的聲音,怎么會不明白。
逛街不重要,她的心情好不好也沒么重要,重要的是好閨蜜和喜歡的男生在一起,這是她樂于見到的大好事。
“我沒事??!逛什么街??!我要回去研究竹簡文字啦!”
許是她的語氣太歡快,蘇小蕾真以為她情緒不錯,這才放心地重色輕友了一回。
戚語回到工作室,已是下午。
柏彥鈞并不在,辦公室里更顯得空蕩蕩的。
她將自己置于專注的研究工作中,終于在不斷的翻閱資料對比后,確定了竹簡上的兩個文字。
當她將這兩個文字的證明材料全部整理好,太陽已經(jīng)落下了地平線。
戚語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心情很不錯。破譯工作有突破,說明她不是毫無用處的累贅,沒有給柏彥鈞和博物館丟臉。
她決定去吃點好吃的,自己偷偷地慶祝一下。
就在她收拾好背包,準備鎖門離開時,突然接到了父親的電話。
看著手機上跳動著爸爸兩個字,戚語的心情又一下蕩到了谷底。
她看著手機屏幕足足十秒,這才接通。
電話那頭傳來爸爸疲憊的聲音,完全沒有提到今天清明掃墓的事情,只是例行公事問問她的近況,就連問題都和前幾次一模一樣。
若是平時,戚語面對爸爸敷衍的問候,也敷衍的對待,兩人一問一答,例行公事。
但今天不一樣,他憑什么忘記這個日子,憑什么連問都不問一句,解釋都不解釋一下。
長期隱藏在心中的不滿徹底爆發(fā)了,戚語陰沉著臉,質問道:“今天為什么不來墓園?”
電話那頭突然沉默下來,爸爸一言不發(fā)。
“你的研究就真的這么重要嗎?重要到可以不要家庭,不要女兒,連媽媽也不配等來一年一次的祭拜?”
電話沒有掛斷,但還是悄無聲息。
“我恨你,我恨死你了,你不用再這樣假惺惺的打電話來關心我,我不需要,我再也不需要了!”
戚語哭著吼道,直接掛斷電話,將手機扔得老遠。
她像是脫了力一般,跌坐在地上,表情猙獰,想哭又哭不出來,短短幾秒后,最終還是痛哭出聲。
博物館已經(jīng)停止營業(yè),工作人員閉館巡邏也已經(jīng)結束,誰也沒發(fā)現(xiàn),博物館深處的修復工作室內,有個女孩正在發(fā)泄內心的痛苦。
柏彥鈞夜探琉璃館的行動還在繼續(xù),今天終于把琉璃館內的展品排查完畢,接下來就可以排查庫房內的琉璃文物。
白天戚語請假,他也沒必要裝樣子守在工作室,去了幾個有E301線索的地方,可是一無所獲。
他懷疑自己調查的方向有誤,一邊思考著一邊往回走,路過工作室時,發(fā)現(xiàn)里面竟然有燈光,腳步一頓,轉向工作室走去。
工作室的門也沒鎖,輕輕一推就開了,入目的是一片狼藉。
各種各樣的零食攤了滿地,還有空掉的紅酒瓶、啤酒瓶,散落在辦公室各個角落。
他的小助理正坐在臨窗的地上,身體搖搖晃晃,手里還拿著一罐啤酒,正對月暢飲,頗有些詩人李白的瀟灑。
柏彥鈞有些驚訝,戚語在他面前雖然時有演戲,但基本上都是乖巧懂事的作風,像現(xiàn)在這樣豪放還真是第一次見。
一路避開地上的零食、酒瓶,他走到戚語面前,剛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就發(fā)現(xiàn)她身體一歪,直徑向后倒去。
柏彥鈞眼疾手快,快步上前,伸手一攬,戚語倒在他的懷里。
他低頭看去,戚語臉色緋紅,雙眼紅通通的,顯然哭過很長一段時間。
她迷迷瞪瞪地看著抱住她的人,仰著頭努力辨認了一番,忽然揚起一個甜美的笑容,還舉起了手中的酒瓶。
“柏老師,今日月色很好,來一起喝酒呀!”
柏彥鈞皺了皺眉,直覺戚語的情緒狀態(tài)很不對勁。
他一把將她抱起,放在一旁的沙發(fā)上,半蹲在她身邊,輕輕扶著她的肩膀,問道:“你怎么了?”
戚語眼神飄忽,似乎有些心虛,“沒怎么??!”
還沒等柏彥鈞繼續(xù)問,她忽然興奮起來,像求表揚的小學生一樣伸出兩根手指戳到他面前,“柏老師,我今天認出來兩個字?!?p> 她一動,身體不穩(wěn),整個人就往前栽。柏彥鈞沒辦法,只好挺身向前擁抱住她,讓她依靠在自己肩頭。
沒想到,這個舉動瞬間澆滅了戚語的興奮,雙手緊緊箍住柏彥鈞的脖子,將臉埋在他的肩膀上,默無聲息的哭泣。
她現(xiàn)在的情緒,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更何況還喝醉了酒,不如讓她盡情發(fā)泄,累了倦了睡一覺大概也就好了。
柏彥鈞一動不動地蹲著戚語面前,等著她哭完。
半個小時過去了,他察覺肩頭上再無動靜,戚語的呼吸也漸漸平穩(wěn),這才小心翼翼地抱著她平躺在沙發(f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