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啊”。鋪天蓋地的魏軍從東北面往下沖過來,聽喊殺聲似乎距離不到兩公里了
曹髦逃出去后,賈充命魏軍分三個路線都往東南方向去追,因為曹髦是直線往南方向走的,到達淮河邊時又沿著淮河往東跑了一個時辰,此時正好被三路魏軍的中路軍追上。
李昭看情況緊急,敵軍眾多,便果斷道:“陛下,臣去擋著他們,你們速去東面過河”。
曹髦知道李昭這會兒過去阻擋魏軍,無疑是去送死,李昭跟著曹髦這么久了,曹髦舍不得,便道:“都別過去,我們一塊兒往前沖”。
“不行的,陛下,我們沖不過去的,他們?nèi)颂嗔?,必須分兵去延緩他們沖過來的速度”。李昭著急道
李同道:“陛下我去!說著就要招呼一隊騎兵往北沖過去”。
李昭拔出劍大喊道:“李校尉,你別跟著搗亂了,前面渡口處可能還有惡戰(zhàn),現(xiàn)在我們只能分小一部分兵去阻擋這路敵軍,而這里的騎兵大部分都是你的屬下,你若去阻擋敵軍了,剩下的騎兵未必能聽命于陛下和我,到時候大家都得死在這!”
李昭此刻臉色漲紅,眼里淚光閃閃,低聲再道:“來不及了,李同,陛下交付與你了”。
又轉(zhuǎn)頭看向曹髦“陛下,您多保重,臣去了”。說完,李昭便帶著護衛(wèi)往東北方向殺了過去…
“李昭…”,曹髦此刻難過的真的很想哭。
李同焦急的喊道:“陛下,別猶豫了,趕快走吧,不然就真對不住李昭兄弟了”。
曹髦抬手抹了一下眼睛,不再猶豫,“駕!”
…
“陛下,前方就是鳳臺渡口了”。李同說道
經(jīng)過一夜的緊張奔逃,加上李昭為保護自己的犧牲,讓曹髦感到身體和精神上的雙重疲憊。現(xiàn)在天也快亮了,但是渡口邊上卻根本沒有什么接應(yīng)的船隊。
“這他嗎的諸葛誕,搞什么鬼!”,曹髦心里此時愈發(fā)的著急起來,若是沒有接應(yīng)的船隊,或者船隊晚來了,自己就徹底玩完了。
就在此時,腳下似乎傳來了些輕微的振動,隨著時間的一點點流逝,地面的振動幅度變得越來越強烈起來,再往北邊看去,遠處的地表上已經(jīng)有了濃濃的煙塵…
果不其然,司馬昭的東路追兵也已經(jīng)趕了過來。
李同大喊道“保護陛下!”
“殺啊,沖啊”,已經(jīng)不需要什么言語,雙方已經(jīng)短兵相接上了,曹髦也拔出了寶劍,不到最后一刻他都不想放棄。
李同身手矯捷,不僅飛刀用得好,騎術(shù)也是相當精湛,屁股像是被牢牢定在了馬鞍上,手中的精鋼長刀,左劈右斬,片刻之間便砍落了魏軍三名騎兵。
曹髦這邊就比較慘了,因為沒什么經(jīng)驗,剛和對面一接觸,戰(zhàn)馬就已經(jīng)被魏軍的步卒用長槍給戳倒下了…
還好曹髦平時經(jīng)常練習(xí)武藝,不然此刻就已經(jīng)見佛祖去了。不過曹髦雖然武藝不差,身體素質(zhì)更是比普通人要強一些,但是氣力確不足,如今才十八歲,身體還在發(fā)育階段,遠沒到身體素質(zhì)和力量的巔峰期。
曹髦被打下馬后,順勢一個翻滾,躲過了即將要扎到自己身上的長矛,旁邊曹髦的幾名護衛(wèi)大驚失色,紛紛下馬圍到了曹髦身邊。曹髦那張還算英武的臉龐也因為與地面親密的接觸摩擦,而變得血跡斑斑。
突然身后勁風(fēng)急起,曹髦揮劍往后一削,一聲清脆的聲響,身后刺過來的三只長矛皆應(yīng)身而斷,寶劍再順勢反向而回,便如流水般絲滑的劃過了三人咽喉,這三名尚在吃驚寶劍如此之利的步卒就此魂歸了西天。
曹髦的這柄佩劍可不是尋常的寶劍,曾經(jīng)是魏武帝曹操的兩把佩劍之一,據(jù)說都是當時的鑄劍名家用隕鐵作為原料,高溫反復(fù)鍛燒后錘煉成型,再經(jīng)過數(shù)年的錘打磨鋒,最后才百煉成鋼,制成了這兩柄寶劍。
這兩把寶劍不僅劍身堅硬,且鋒利無比,說是削鐵如泥絕不為過。
這兩柄寶劍,當初曹操可是喜愛無比,輪流做為佩劍隨身佩戴。后來其中的一把叫青岡劍,在長坂坡之戰(zhàn)中被馱劍夏侯送給了趙子龍。而曹髦手中的這把,就是倚天劍。
…
“是陛下在河那邊,趕緊過去,接應(yīng)陛下!”,激烈的戰(zhàn)斗喊殺聲終于引起了淮河對岸的注意,??吭诨春幽习兜膸姿覒?zhàn)船揚帆后順著東南風(fēng)快速劃了過來。
這邊的戰(zhàn)斗已經(jīng)進行了好多一會兒,曹髦的身上和臉上已經(jīng)沾滿了鮮血,看著一個個被寶劍砍倒下的尸體,曹髦并沒有想吐也沒有惡心,只有腎上腺不停飆升后徹底枯竭的巨大疲憊。
此時曹髦身邊的護衛(wèi)都已經(jīng)倒下了,遠處的李同還仿佛像個超人一般,不知力竭的在馬上戰(zhàn)斗著…
曹髦覺得自己快要死了,再揮劍劈倒又一個魏軍后,身體已經(jīng)搖搖欲墜,隨時都可能倒下了。
看著舉著長矛圍成一圈的魏軍,曹髦突然放肆的大笑著怒道:“哈哈哈,朕是大魏天子,你們難道是要弒君嗎?這里還是大魏的國土,大魏可還是姓曹?”
四周的士兵皆面面相覷,似乎有被這番話給震懾到,雖然都還舉著各種武器面對著曹髦,但此刻竟然再無一人敢上來。
“都不敢上是吧?那就讓我來了結(jié)他”。一個黑甲黑面的魏將面目猙獰的舉著長戟,欲勢就要沖過來殺了曹髦。
曹髦聞聲看去,認出了是賈充的手下,成濟!而旁邊赫然站著的就是賈充!
曹髦再次怒笑道:“哈哈哈,成濟,別人都不敢動,你卻要弒殺君王,難道你不想想會有什么后果嗎?你以為你殺了朕,就是立功,司馬昭會給你加官晉爵?恐怕你是在做夢,最后你連三族都保不住!”
“休要聽他胡說!司馬公向來愛護手下,這小皇帝分明是死到臨頭了,卻還在這胡言亂語”。賈充怒道
成濟拿不定主意,便問向賈充:“大人,此事緊急,該當如何?”
賈充高聲回道“司馬公養(yǎng)你們到今日,不就是為了這一天,此事何須多問?”
成濟不再遲疑,舉起長戟便一步一步的朝曹髦而來。
十步!
九步!
八步!
七步!
六步!
五步!
四步!
曹髦手扶著插在地上的寶劍,大聲的喘著粗氣,看著成濟舉著長戟越來越近,曹髦試著拔起劍來,可是渾身卻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三步!
兩步!
一步!
成濟高高舉起了長戟刺向曹髦…
曹髦并不想死,他還有很多事想去做,他還想看看皇后還想抱抱兒子…只是再也沒有機會了。曹髦默默的閉上了雙眼,一滴淚也在眼角處悄悄滑落。。
焦伯、李昭、皇后、兒子、還有早年去世的父母,那一張張熟悉的臉孔都浮現(xiàn)在眼前,從窩囊墮落的前世到憋屈無奈的今生,都被老天無情的在捉弄著,晃如一場涼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