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不要去招惹畫家,這是重中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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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家在作畫的時候千萬不要去打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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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萬不要和畫家談?wù)摦嬜饕酝獾氖虑椤?p> ···
禁止對畫作進(jìn)行侮辱和毀壞,后果自負(f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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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畫家不在的時候,是可以對他所在的花園地區(qū)進(jìn)行使用,但是一旦他出現(xiàn),應(yīng)當(dāng)立即撤出,不過你放心,短時間內(nèi)他并不會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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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畫家將一件物品交給你的時候,請立刻收下,并在得到他同意之后離開。
注意,千萬不要丟掉這件東西,請立刻上報管理員,并配合執(zhí)行。
···
如果畫家向你所要顏料或是拜托你尋找顏料,那么請你閉上雙眼,捂住耳朵,并且不要回想那個顏色,回到自己的房間,立刻睡覺,直到管理員將你喚醒。
···
如果你見到畫家執(zhí)筆,在走廊中游走,請關(guān)上房門,無論外面出現(xiàn)什么聲音,發(fā)生什么事,都不要開門,直到管理員用鑰匙將房門打開。
···
如果在畫作中看到你熟悉的景象或者人,請上報管理員。
······
······
最后一條,如果在你的房間內(nèi),出現(xiàn)一張已經(jīng)裝裱好的白色畫布,那么請你吃點好的,保持樂觀的心態(tài),相信我們,你很快就能出院了。
注:沒有必要通知任何人。
······》
“這都啥啊,明明可以寫完的,也不解釋清楚,我最討厭的就是這種說話說一半的人?!?p> 伊丹翻看著手中的《母豬產(chǎn)后護(hù)理》,忍不住抱怨道。
他才不在乎那些普通的內(nèi)容,什么幾點鐘熄燈,幾點鐘開飯,什么時候吃藥,什么時候起床,這種東西有沒有反正都一樣。
就和院子里這些聊天的病人一樣,沒什么區(qū)別,想管是管不住的。
那邊還有兩人認(rèn)為自己是大樹,認(rèn)為自己的蘑菇的家伙,整天就蹲在那里,動也不動。
你和他們講道理,就和放屁一樣。
“前面左轉(zhuǎn),然后右轉(zhuǎn),然后左轉(zhuǎn),再向前左轉(zhuǎn),最后左轉(zhuǎn)就到了?”
伊丹皺起眉頭,抬頭看向花園里兩人多高的灌木。
“在這兒遛狗呢?”
不過仔細(xì)想想也是,以這種方法防止普通人與畫家見面,也算正常,畢竟,危險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
從四樓上向下觀瞧,能夠看到花園一直從前院延伸到遠(yuǎn)處的叢林,如同迷宮一般,高大的灌木自然而然地成為了迷宮壁,只是不知道,是誰這么有閑情逸致去修剪。
其實如果想要在其中找到出口并不困難。
由于入口和出口必然有一條通道進(jìn)行連接,所以實際上,迷宮本身是被這條通道分成了上下兩半,是可以相互分開的。
所以只需要沿著一側(cè)的墻壁一直走,必然可以走到出口,當(dāng)然,其中蜿蜒的小路會耗費大量的時間,這也算是一個海底撈的選項吧。
可是現(xiàn)在,伊丹并不想要走出迷宮,而是找到躲藏在右上角的畫家才對。
天知道那是不是一個封閉的空間,亦或是有可以活動的暗門。
“或許可以偷雞?!?p> 伊丹收起守則,站在花園的入口,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畫家所在的位置,應(yīng)該就在一點鐘的方向,只要筆直的順著這個方向走過去,就一定能看見他。
目測灌木的深度似乎也只有一兩米,如果想要硬生生地擠過去,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從幾處略微張開的縫隙就能看出,似乎已經(jīng)有不少人嘗試過這樣的方法了。
那么現(xiàn)在·····
干就完了。
如同針尖的樹枝劃過他的衣角,將結(jié)實的麻布外衣撕裂。
他的身上本就布滿了豁口,這反倒加劇外衣的破損。
總會有那么幾根不長眼的枝條勾住他的衣角,向外撕扯,留下一段段不同的碎屑。
茂密的灌木永遠(yuǎn)不會像外面看到的那么蔥蘢。
植物為了能夠最大的利用陽光,是絕對不會在沒有光線的位置生長葉片,所有的陽光都會被最外層阻擋下來。
如同這個社會一般,表面光鮮亮麗,但是實際上,卻是勾心斗角。
所有人都在爭奪養(yǎng)分,所有人都在控制著自己的枝干,勾住那些狂妄自大,而又知之甚少的家伙。
“喔!嚇老子一跳。”
一副驚恐的面容出現(xiàn)在他的身旁,整個被樹枝囚禁,如同被釘在十字架上的耶穌一般,翻起了白眼。
表面的皮膚變得斑白,冒出些許黑點,肌肉僵硬,失去了彈性。
兩只死魚眼向外突出,就連鼻息都消失了。
“他死了。”
伊丹得出了這個結(jié)論。
樹枝刺入它的身體,沾滿了血跡,凝固的血液一直延伸到了植物的根部,尸體的下方更是一灘凍結(jié)的果凍。
想必他生前,多半是被抽干的。
“那么兇手是誰呢?”
伊丹竄過灌木,落在地上。這還僅僅是第三層的灌木而已,甚至都不能稱作是花園的內(nèi)部,只能說是外圍。
療養(yǎng)院中的管理員難道沒有發(fā)現(xiàn)有人已經(jīng)消失了?難道就沒有人來處理?
尸體雖然已經(jīng)殘存了許久,卻沒有發(fā)出一絲惡臭,如果沒有人像他一樣穿越灌木的話,根本不會被發(fā)現(xiàn)。
伊丹望向周圍的迷宮壁,心中多了幾分敬畏。
又有誰知道,其中到底隱藏了多少的祭品呢,如果不再小心一點,很有可能自己也會成為其中的一員。
青天白日,有什么好怕的?
蔥蘢的花園里,沒有任何人說話的聲音,顯得十分寧靜。
即使有,那種來自聲音的震動也會在一瞬間被茂密的葉片所吸收,停止。
唯有清風(fēng)吹過,才會響起統(tǒng)一的聲響。
要是此時有幾只夜鴉站在樹梢就好了,他這樣想著,再次撥開了眼前的灌木。
上面的縫隙越來越小,直至與周圍保持著相同的樣式,這也代表著,能夠踏足這片區(qū)域的人就更少了。
似乎所有人,所有事,都在阻止他見到那位,畫家。
落筆驚風(fēng)雨,詩成泣鬼神。
因為每一條路,都是苦澀的,布滿了荊棘。
就像是,身后拿著蠟燭的焚香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