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1分。
隨著艾德·里奇的離開,只有霍華德里奇還靜靜地靠在墻邊。
雖然藏于脖頸處的蠕蟲已經死去,但畢竟腦部并未受到致命的傷害。
就算是肺部不再呼吸,心臟不再跳動,普通人也能堅持數分鐘,只要在這段時間內及時搶救,還是有生還的機會的。
更何況,他的身體經過藥劑長期的洗禮,以及蠕蟲短時間的改造,足以保證他在幾十分鐘內不會因為缺血和缺氧死亡。
準確的說,就算是蠕蟲死去,在其他部位沒有受傷的情況下,他甚至可以通過使用藥物將這種情況延長幾個小時,甚至延續(xù)到幾天之后,這段時間,足以讓他接受騎士團或者魔法部最好的治療。
也確實能夠保住他的命,只不過后半生······
所以艾德選擇了開槍,打穿了他所有的臟器,想必現在他的體內,早就亂成了一鍋粥吧。
稍微動一動,就會有更多的血液涌入體內,死亡,也不過是即將到來的噩夢罷了。
所幸,他還有十幾分鐘的時間,見證這座宅邸的毀滅。
11:52分。
瓦斯氣體不斷地涌入整個房屋,封閉的空間讓那種屬于蘋果的香味越來越濃郁,他的時間好像放緩了,他似乎看到了,自己所過的一生。
他早該想到的。
11:53分。
原本他還計劃著在離開之后應當所做的事。
與療養(yǎng)院聯系,在格蘭城最偏遠的森林里過夜,因為在夜晚,緩沖區(qū)中是十分混亂的,最好不要參與其中。
一個下午的時間,就算是格蘭城的貴族反應過來,也無法在天亮之前找到他們,甚至無法趕到他們所在的位置。
在天亮之后,他們便會以最快的速度進入緩沖區(qū),從迪斯恩特村入手。
那里在十幾年前被舊神信使所光顧,已然成為了一片廢墟,幾乎所有染病者全部進入了療養(yǎng)院,剩下的人也在幾年之后開始重建。
比起科茲沃爾德、弗萊豪斯加藤等地方,還是要安全的多,至少在白天,應該不會有什么問題,更何況,他還得到了那個家族的支持,據說會有人在那邊接應,并將他們送到貪食教團所在的格魯托帝國的邊境。
當然,在這段過程中,確實會有一部分家族成員折損,但這是無法避免的,他只能盡力讓那些雇傭兵,冒險家去承擔這種風險,錢,他還是稍微有一點點的。
11:54分。
不過現在,這些事情應該是由艾德來擔心了,雖然他本人沒有告訴過那個孩子,但管家以及計劃相關的人員大體都是了解的。
畢竟不能什么事都是由他親力親為,總有人需要去聯絡,接頭。
而且他也設想過,自己出事的情況,即使自己不在了,也能完美的執(zhí)行。
想到這里,霍華德不經看向窗外,再過幾分鐘后,恐怕就再也看不到這幅景象了,到那時,這里應該是一片火海了吧。
“唉?!彼p輕地嘆了口氣,心中有些許不安。
11:55分。
“你就這樣,心甘情愿的死去了?”
一個奇怪的聲音忽然籠罩在了霍華德的頭頂。
也許是因為他受了傷,也許是因為蠕蟲帶來的影響,也許是他san值快速下降的后遺癥,他總能感覺到,有人似乎在用低沉的聲音說著什么。
周圍的光線一下子就暗了下來,那種晦暗,陰霾,就和外面的天氣,一模一樣。
“誰?誰?”
他輕叫了幾聲,沒有回應。
“呼~~原來是幻覺?!庇捎谑а^多,他不得不急促地呼吸著。
“是幻覺嗎?”
那個聲音再次回響在整個宅邸中,仿佛唾手可得。
“誰?”他再次看向四周,仿佛有無數的黑影從墻角的陰影中鉆出似的。
“角度之民?還是血舌教團?亦或是之前流傳的提普?”
霍華德對于這些事情還是有所了解的,畢竟那些稀奇古怪的教團,也是他們私下交易中的大客戶,在這個時候找到他,也不足為奇。
然而很快,他就失望了。
“你要死了,你要死了,你馬上就要死了?!?p> 散碎的話語如同漫天的細雨,遮蓋了整片天空,在玻璃的表面,籠罩上一層陰霾。
······
11:56分。
“噢?!?p> 他似乎明白了過來,
“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有死神嗎?還是說你們是勾魂的使者,想要帶我離開?能不能再等幾分鐘,等到這座房子塌陷,將我埋進土里?”
他蠕動著脖頸,每一句話對他來說,都是非常的艱難。
無論是窗外,還是屋內,都傳來了流水聲,仿佛有無數的雨點從天空中落下。
眼前的人影也變得越來越多,閃爍不止。
仿佛有無數名信徒,穿著黑褐色的長袍站在他的面前。
漆黑的兜帽下沒有面容,只有深不見底的黑暗,唯獨那兩道淡藍色的光線籠罩其間,如同一雙眼睛,注視著他。
死亡,近在咫尺。
11:57分。
咚!
咚?。?p> 咚?。。?p> “好快??!”霍華德閉上了雙眼。
代表著整點的鐘聲響起,一下,兩下······
足足有十二下之久。
但并沒有因此迎來灼熱的火焰。
沒有爆炸,沒有驚呼,沒有尖叫,更沒有足以掀翻他的氣浪。
“嗯?”
他睜開雙眼,猛地看向擺鐘的指針。
兩個長短不一的針頭被擦的干干凈凈,重疊在了一起。
原本相互摩擦、碰撞,絕對會在第一時間點燃上面的火藥,只要出現一個細小的火苗,便足以將所有的瓦斯點燃。
“怎···么···回···事···”
霍華德猛地回過神來,原本陰霾的空氣,幽暗的房間,似乎又變得敞亮了起來,即使窗外下著雨,一星期都沒有停。
陰天,似乎也沒有那么的陰暗了。
“是誰?是誰?”
細膩的神經電流在一瞬間流過了他的大腦,走遍了他的全身。
霍華德猛地回頭,看向遠處的地面。
原本還趴在那里,了無生機的軀體,早已不知去向,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