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再次入夢
“小姐?”
二狗的聲音自身邊響起。
江暮雨猛然回神,見二狗神色擔(dān)憂,便勉強(qiáng)笑道:“無妨,我們離開就是?!?p> 今日傷兵眾多,還是日后再告訴他們草藥之事吧。
只是二人剛走出醫(yī)所,迎面便跑來一個滿臉血污的士兵,他的身上還背著一個不知生死的人。
“求求白郎中救救我大哥!”
那士兵的聲音凄厲,江暮雨心里一跳,又開口叫住二狗,她有些遲疑道:“我們還是進(jìn)去看看罷……”
醫(yī)所院子的空地生,士兵小心翼翼的將背上的人放在地上,滿臉希冀的看著正在診脈的洛子岑:“如何?”
洛子岑面色陰沉,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怎會如此——”那士兵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他顫抖的用粘滿鮮血的手拉住洛子岑:“為我當(dāng)了一箭才會如此,求求你救救他……”
洛子岑嘆了一口氣:“并非我不救,只是他氣息微弱,只有出氣未有進(jìn)氣,只怕是兇多吉少了,饒是在草藥充足的城中都難以救治,更何況是在這里……”
說罷,他便起身離開。
那士兵不死心,依舊大聲的懇求著,跪在旁邊磕頭不肯離開。
江暮雨將方才那一幕收入眼底,半晌,咬了咬牙,抬腳走過去。
“小姐!”
二狗來不及攔住她,只能眼睜睜看著她上前將傷兵身上的草甲三兩下脫了下來。
跪在地上的士兵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愣愣的看著她從懷中掏出一個瓶子,倒出一粒藥丸塞入氣若游絲的傷兵口中。
江暮雨冷聲說道:“愣著做什么?為我找條干凈的長布?!?p> 那士兵似乎才反應(yīng)過來,哆哆嗦嗦的起身想要去尋找,還是二狗眼疾手快,將晾曬在一旁的干凈長布拿來遞給她。
江暮雨三下五除二的用長布按住傷兵腹部的胸口,在二狗的幫助下為那傷兵進(jìn)行了包扎。
做完這些之后,她扯過那士兵將方才脫下來的破衣服壓在其腹部:“按著,若是你感覺不流血了再松開將他挪到其他地方?!?p> 那士兵看到希望,忙點(diǎn)點(diǎn)頭,口中喃喃著多謝。
在堂中無意中看到這一幕的白斂對她利索的手法感到驚訝,拉過洛子岑來看,后者只瞥了一眼冷聲道:“索性那人也沒救了,她若是覺得自己厲害,便由著她去就是?!?p> 江暮雨起身,雙手顫抖的站在原地,閉上眼睛緩了好一會兒,半晌才對身邊的二狗道:“走吧,我們回去?!?p> 她的臉色蒼白的厲害,二狗也不敢耽誤,連忙領(lǐng)著她回到賬中。
江暮雨幾乎是一回到賬中便倒頭就睡,迷迷糊糊之間似乎聽到了一陣鑼聲。
“前線急報——胡人夜半偷襲,我軍傷亡慘重——”
“前線急報——”
宴家的大廳之中,向來尊貴的宴家大夫人嘉城郡主赤紅著一雙眼睛,姨母嘲諷的聲音自耳邊響起:“妾身先前都說若是斐兒并無帶兵經(jīng)驗(yàn)便莫要前去,如今被胡人偷襲,生死尚且不知……”
話還未說完,嘉城郡主便一拍桌子:“你且閉嘴!斐兒此番定當(dāng)平安無事!”
姨母也不氣她的態(tài)度,低頭抿了一口茶輕聲道:“這人啊,有自知之明的才好?!?p> “你再說!”嘉城郡主猛地起身怒道。
座上的平昌候怒道:“行了!都少說點(diǎn)!我已向便邊疆送了急報,不日便會有消息。”
江暮雨站在姨母身后,面對這種狀況有不知所措,也有些心驚膽戰(zhàn)。
自廳里出來,姨母見她面容瑟縮,被方才的場景嚇得腳步虛浮,便冷哼一聲道:“沒出息的東西!且回去吧!”
江暮雨連忙應(yīng)聲,她帶著碧瑤回房,卻偶然想起月末交賬子一事,便又去了碧落局尋姨母,剛要敲門之際,卻聽到了里頭低低的說話聲。
鬼使神差的,她停下了腳步。
“我在邊疆的眼線來信,宴斐還活著。”
是宴延翰的聲音。
緊接著,姨母惡毒的聲音響起:“若是還活著,想必不日便會被調(diào)回京,不若我們……”
江暮雨心中一驚,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卻被里面的人察覺。
“誰!”
宴延翰三兩步走出來打開門,看到來人時卻一笑:“是暮雨啊?!?p> 江暮雨驚恐的往后退了一步,她能看得出,對方眸中帶著掩飾不掉的陰寒。
“既想聽,便進(jìn)來聽就是?!?p> 宴延翰將她的手拽的生疼,不由分說將她拉進(jìn)了黑暗的屋里。
江暮雨打了一個哆嗦,猛地睜開眼睛,面前是三角的賬頂,耳邊還有翻書的聲音。
她從床上坐起,背后的衣服已經(jīng)被冷汗打濕,她吞了一口口水,才發(fā)覺自己的喉嚨有些刺痛,便想起身喝水。
“被夢魘住了?”
宴斐翻過一頁書,頭也不抬的開口問道。
他的聲音沖破了夢境帶來的恐懼,江暮雨點(diǎn)點(diǎn)頭,卻又搖搖頭:“無事?!?p> 宴斐也不在意,便低頭繼續(xù)看自己的書。
江暮雨深深吸了一口氣,陡然響起夢中聽到的響徹街巷的急報,忙開口問道:“這軍營之中的夜防措施可如何?”
宴斐微微一頓,眸中閃過一抹精光:“尚可,為何要問此事?”
江暮雨心中一緊,忙說道:“胡人狡詐,這夜色深重,大公子可要多加注意夜防之事?!?p> 宴斐聞言放下手中的書本,沉吟片刻之后抬聲喚了守在外面的青峰進(jìn)來,在他的耳邊低聲叮囑了幾句。
青峰很快便離開了。
宴斐看著站在桌邊久久未動的江暮雨:“我有一事很好奇,你又是如何能想到夜防之事?”
夢中之事不好告知,江暮雨幾乎想也未向道:“先前在家中總愛看些小話本,上書寫到兩軍交戰(zhàn)之際,其中一軍便趁著夜色偷襲,繼而大獲全勝,這幾日在賬中休息,便恰好想到罷了?!?p> 她面色誠懇,瞧不出什么異樣。
宴斐也并未多問,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而后點(diǎn)點(diǎn)頭:“未料想表妹還有這般愛好,若是你喜歡,明日我讓人拿些話本過來給你解悶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