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被噩夢驚醒后,譯元再也無心睡眠,洗了個臉后在書架上隨便找了一個書卷,這是她非常喜歡的一冊魔法書,已經(jīng)被施了魔法,在別人眼中這只是非常普通的一本如何種植花卉的書。譯元牢牢記著師父告訴自己,除了黑山森林,其他地方不要輕易暴露出自己魔法師的身份。書冊拿在手上,譯元的思緒卻不知跑去哪里,想到了師父,想到耶爾叔叔,想到了……大事不妙!
瑪姬今晚也是一夜無眠,心里面十分委曲,正對月長嘆時,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嚇了一跳,能在這個時候來打攪她的不會有別人。果然門剛一打開,譯元就閃身進來。
瑪姬從未見譯元如此緊張?!鞍l(fā)生什么事情了?”
“我忘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你還記得前兩天我去見一個客人,然后你匆忙把我接了回來嗎?”
“當(dāng)然!我派了衛(wèi)兵把你接回來,因為我那時剛和拉米斯吵完架,很希望立刻見到你?!?p> “我去見到了耶爾叔叔!本來我是想和你講的,但是后來遇到太多事情,讓我把這件事情徹底忘了!”
“??!我沒有見到耶爾叔叔!我很想他的,可惜了?!爆敿氲揭疇柺迨逶谒_卡國悉心地陪伴,還救了她和那么多村民。
“不,不!現(xiàn)在不是回憶的時候。這次耶爾叔叔除了過來問候我們之外,主要是他要提醒我們注意蘭花國的邊境,薩卡國王可能要攻打過來?!?p> “攻打過來?為什么?”瑪姬一臉疑惑。
“是因為國內(nèi)邪靈突然間數(shù)量增多到無法控制,許多地區(qū)的人都被殺掉。國王和大祭司發(fā)了預(yù)言,說是因為蘭花王朝沒有好好供奉火神圣女,所以要攻打,其實就是為了轉(zhuǎn)移國內(nèi)民眾的憤怒和矛盾?!弊g元停頓了一下,整理自己的思路:“原因可能不僅這些,不過現(xiàn)在不是追究的時候。重點是我們需要趕緊去提醒拉米斯國王,讓他趕緊做好迎戰(zhàn)的準(zhǔn)備!”
瑪姬剛開始和譯元一樣的激動,計劃著天一亮就直接面見國王,報告這個驚人的消息。但是很快她慢慢恢復(fù)了冷靜,坐在了椅子上,手撥弄著桌子上有著精致雕刻的蘭花形狀花紋的雪花石膏質(zhì)地的魚盆,里面的幾尾魚兒正自由地戲水。
看到瑪姬突兀的變化,譯元心中疑問重重,只是現(xiàn)在不能催促,只好也跟著坐了下來,不過眼睛依然盯著對方。
“請幫我拿紙筆來?!爆敿]有抬頭。
譯元沒有多話,起身拿來一瓶黑色的墨水與羽毛筆,將一張羊皮紙鋪在瑪姬面前的桌面上。
“不要黑色的,要那瓶紫色的墨水?!?p> 譯元立刻明白了。平時寫東西或者信札什么的,大家都用黑色的墨水,但若是所寫的東西要拿給國王御覽,則按照王室規(guī)定必須要用薰衣草制作的紫色墨水,此種特權(quán)只有國王一人享用。
很快瑪姬就寫完了,折好羊皮紙后她直接交給譯元:“請你在天亮之后交給國王,所有的事情我都在里面寫明了?!爆敿У膽B(tài)度非常明確,她根本不想借此機會親自去見自己的夫君,從而來緩和兩人之間的罅隙。拉米斯長久以來對自己的王后不聞不問,任由大權(quán)旁落,無論是朝堂還是后宮的事情,他都是一副極為不負責(zé)任的樣子?,敿КF(xiàn)在已經(jīng)開始厭惡這個男人了,如果不是念及蘭花王朝普通老百姓的生死,瑪姬根本不可能與他主動聯(lián)系。
身為王后宮中掌管文書的女官,譯元是有資格直接覲見國王的。只不過她可能來得太早了些,從晨曦微明,到紅日高照,但見不少身披名貴長袍的少年從宮里進進出出,要么清秀白晳像女孩子,要么高鼻深目,有著健美均勻的肌肉,每當(dāng)他們說說笑笑地經(jīng)過身邊時,譯元都聞到蘭花橘草的香味,此種香味來源是由宮廷特制,國王專用的香油。如此逾越之舉足見拉米斯有多么地荒唐了,尤其是譯元早已經(jīng)遞了自己的名貼進去,等了這許久都沒有召她進去,卻讓這些人毫無限制地進出。
正在譯元等到口干舌燥之時,終于有一個小宮女過來告訴她可以進去了。與上次晚上來時的路差不多,只不過在花園前沒有直走,而是向左拐進了一個殿廳。
里面有好幾排的書架,上面擺了許多的書卷,在大殿正中間,拉米斯正坐在一張巨大的木質(zhì)方形桌子后邊,桌子上堆滿了書卷與文書,他卻只是坐在那里,手里玩弄著一枚印章。蒼白的尖臉上兩只眼睛帶著重重的黑眼圈,看來昨天晚上又是醇酒過度。譯元站在臺階之下,不敢輕易抬頭。
“你有什么事要見我?”不耐煩地將身邊的人都轟了出去,拉米斯連眼皮都不抬。
譯元趕緊報出自己的來意,是替王后送重要的信息給他,其他一概不多說,只是低著頭遠遠地站著。
“你要送什么趕緊拿過來就好了。”拉米斯十分地不耐煩。
大殿里只有他們二人,眼看無人能夠為自己傳遞東西,譯元只能走近桌子,雙手將已經(jīng)燙好火漆印的羊皮紙恭恭敬敬地遞過去。
看到火漆印上王后專用印章的標(biāo)識,拉米斯將手里把玩的印章隨手一扔,接過來打開看了許久。“怎么會有這樣的事情?圣女出了什么問題?薩卡為什么都要和我作對?”拉米斯咆哮了起來,站起來將桌子上的書卷掃了一大半在地上,繼而揪扯著自己的頭發(fā)。譯元趕緊站開幾步以免自己被傷到。
發(fā)泄過后,拉米斯無力地癱坐在扶手椅上,兩只眼睛空洞地望著前方:“對不起,剛才我是失態(tài)了。我只是一時不能夠面對這個現(xiàn)實?!苯又D(zhuǎn)頭問譯元:“圣女她不是好好地住在那個神廟里面嗎?什么事都沒有???”看來他整日價渾渾噩噩地活著,又灌了許多的酒,記憶力出了問題,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芝妮雅早就被娜麗帶走,到現(xiàn)在下落不明,一個圣女懷孕本就犯了大忌,薩卡國現(xiàn)在出兵攻打還可以說是師出無名,一旦此事外傳,引起的后果不可預(yù)計。只是看到拉米斯如此大的反應(yīng),譯元一時還是有些接受不了。聽到對方直接問自己,譯元只好說此次圣女只是薩卡國出兵的一個借口,其他再不多講。宮里知道娜麗帶走芝妮雅的沒有幾個人,她不能暴露自己知道得太多。
一陣薰衣草味的香氣襲來,從精致的羅帳之后飄出來一個高瘦的身影?!坝H愛的,你趕緊來嘗嘗我做的……”聲音戛然而止,譯元抬頭望去,是捧著盤子的蘋果臉。他也看到了譯元,一時尷尬地立在原地。“我、我看到所有的侍從都在偏殿,就想著你可能在休息。我并非故意……”他喃喃地解釋著,生怕坐在椅子上的那位生氣。
拉米斯揮了揮手,蘋果臉忙把盤子端了過去,拿叉子弄起一塊送入他的嘴里。拉米斯點了點頭,表示味道還不錯,蘋果臉頓時一臉釋然。整個過程當(dāng)中譯元都是低著頭,剛開始是為了避免尷尬,不過很快她的目光被一樣?xùn)|西吸引了過去:拉米斯剛才扔在桌子上的印章,此時已經(jīng)滾落在自己的腳下。
方方正正的一枚印章,用來在各式公文上扣章,也用來在封印的火漆上打印,是身份的象征。而不久之前譯元剛見過另一格印章,兩個印章外形不盡相同,這一枚外表沒有什么修飾,金屬質(zhì)地的方正的外形與方正的握把,而此時印章面正好朝上,于是譯元看到了熟悉的設(shè)計成火焰形狀的大寫的M。
譯元的記憶一下子被點燃了,高度相同又獨特的設(shè)計,那晚來芝妮雅房間的神秘人,芝妮雅仔細地收藏,說明擁有印章人的背景很不簡單,與芝妮雅的關(guān)系也不簡單。對了,拉米斯的名字當(dāng)中帶有一個M,他就是芝妮雅房間里那枚印章的主人,說不定就是芝妮雅孩子的經(jīng)手人,可是看拉米斯平常的所作所為不像是會做出這樣事情來的。如果他能夠讓一個女人懷孕,說明他并不是真的厭惡女人,或者可以解讀為他只是厭惡瑪姬?
譯元胃里頓時翻騰了起來,看到拉米斯在那邊與蘋果臉調(diào)笑,手腳不老實,丑態(tài)百出,如果不是想到不能夠給瑪姬惹麻煩的話,她都要罵出聲來了。
既然瑪姬交待的事情自己已經(jīng)完成了,譯元提出告辭。拉米斯正忙著低頭吃點心,沒來得及做出反應(yīng),蘋果臉卻抬起眼睛盯著譯元,眼神里有好奇也有探究,忽然眼睛一亮,嘴角微抬,輕輕地沖譯元點了點頭。譯元立時明白:蘋果臉認(rèn)出自己了!不過看到他的表情,譯元大概有七分把握他不會把自己供出來。
逃一般地從那個地方出來,譯元深深地呼了幾口氣,此刻她心里五味雜陳。印章證明了拉米斯是芝妮雅孩子的父親,而那個孩子目前正在瑪姬的宮中。一個聲稱對女人沒有興趣的人卻讓別人為自己生出了孩子,但是還豢養(yǎng)了那么多男孩在自己的周圍,這個人讓譯元簡直想吐!一想到瑪姬,譯元心里面矛盾極了。一旦自己將這些事情和盤托出,可憐的瑪姬一定會哭死,可是不說出來,瑪姬還要替這個男人養(yǎng)他與別的女人生的孩子!這口氣到底是咽還是不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