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沒有保住,那點心里的藥將小生命的心脈腐蝕殆盡?,敿娜缢阑?,整天郁郁寡歡。
拉米斯也精神萎頓,一蹶不振,無論譯元如何勸,他每日除了喝酒、睡覺,就是晾著肚皮躺在花園里發(fā)呆。譯元每次叫人抬著大疊的文書來找簽字,拉米斯十分不耐煩,簽字都敷衍到眼睛都不睜開。
白天譯元要和大臣們商議國家大事,接受各地送來需要辦理的羊皮卷。晚上還要守著瑪姬,看著她喝進一點湯水,能夠睡幾個時辰。
自己最好的朋友變成這樣子,譯元明白心病靠外人是無法治療的。瑪姬現(xiàn)在一點求生意志都沒有,她盡全力也只能讓瑪姬再拖延些日子。
其實每天忙是事實,但也是譯元一點的私心。她發(fā)現(xiàn)要是自己停下來,就會有各類念頭紛至沓來,干擾自己內(nèi)心好不容易保持的平靜,而這種紛亂是目前自己最大的障礙。
鑲著金邊的杯子輕輕放在手邊,譯元頭也沒抬:“現(xiàn)在不要來打攪我!”
“你已經(jīng)三天沒有回去休息了?!甭曇粢豁懫饋?,譯元立刻起身,沒有了睡意:“師父你來了!”
“我剛從瑪姬那里過來,她已經(jīng)睡了,你弄完這些就早些休息吧?!崩斘⑿χ聪蜃约旱耐降?。有些時日沒見拉瑪了,譯元覺得有些不對,她不由得伸出手想扶著師父,卻被拉瑪先抓住了手。
“師父,你……”剛要開口,拉瑪抬手制止:“先聽我說。過幾日我就回去黑山森林,那邊緊急召我回去,當然不止是我一人回去,是所有的魔法師都要被召回,連耶爾德利斯都要回去?!?p> “什么事情這么關(guān)鍵召你們所有人回去?”消息太過突然,譯元一時間反應(yīng)不過來。
“無論什么,只要是黑山森林的召集令,身為魔法師的我必須遵守,這是當初簽訂魔法師契約的第一條。而且我的師父阿格里帕是整個魔法族的族長,身為他的首席弟子,遵守契約是義不容辭的?!?p> 拉瑪說著話,手心與譯元的手相觸碰,一股能量從她的手傳到譯元手上,但是譯元看上去絲毫沒有感覺到,依然正常地交談著。
譯元想要派人送拉瑪回去,還想讓人準備許多東西給師父帶著。拉瑪表示不用如此麻煩,自己是個魔法師,來去自如:“不要太過掛念我,等那邊事情解決了,我很快又回來了?!?p> 手頭的工作沒有結(jié)束,譯元只能目送師父離去。她心里要考慮的事情太多,加上離別在即,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的師父在離去里,眼神里透露出來的一絲憂慮。
坐在轎輦上,看著手心里被反彈回來形成的黑點,拉瑪心里既擔心又迷惑?,F(xiàn)在譯元身體里的力量強大如斯,她自身并不能產(chǎn)生如此強大的能力,但是這力量卻像是由她而來似的,不但將她保護得很好,還對她言聽計從。
“唉!既然暫時無礙,等我從黑山回來之后再說吧!”拉瑪想著,雙手相握,手里的黑點很快就消退了。
拉米斯剛開始頹喪的時候,別人還覺得情有可原,孩子沒有了,夫妻兩個傷痛是正常的。但是傷痛一時可以,時間太長,朝中大臣就頗有微詞,一國之主,就因為喪子一事從此廢止政事,其責任心之匱乏,令眾大臣心寒。
元老院的執(zhí)政官倒是不太擔心。一國的政事,只要有人能夠處理得妥當,無論是誰在那個座位上都一樣。而且譯元處理各項事務(wù)的能力之強令人刮目相看,大臣們第一次產(chǎn)生了想為這個國家努力做好事情的想法。
看著桌子上有關(guān)邊境上有可疑來犯之軍的加急報告,譯元不由得煩躁,薩卡國當時已經(jīng)被邪靈覆蓋了全境,全國上下的人都被邪靈殺死,之后邪靈又被驅(qū)魔師掃蕩干凈,那里已經(jīng)成了一片沼澤,是各類飛禽走獸的天然樂園,也就是說蘭花王朝之前與薩卡國的邊境一線已經(jīng)是人類文明的最終點,為何現(xiàn)在又會出現(xiàn)如此荒謬的軍情報告!
內(nèi)心有一種按捺不住的怒氣不斷上升,沖撞著大腦與耳朵的鼓膜。譯元握在手里的鵝毛筆被捍得粉碎,她已經(jīng)飄在半空中,隨著越發(fā)激烈的呼吸頻率,栗色的頭發(fā)已經(jīng)變得漆黑,自動地披散在肩膀上,兩只眼睛如同燃燒的鐵塊,熾熱又濃烈,看著指甲迅速變長變黑,譯元嘴角印出一個不屑的笑容:傻瓜,你被當成了工具,廢寢忘食,只是增加了別人的珠寶,增長了他們城堡的面積,你自己卻累成了骷髏一般瘦削!人類的自私就是如此的丑陋??!且等吾解決了眼前之事,再來收拾這些人!
話音未落,人影已然消失,只剩下一只破損的鵝毛筆滾落在桌角下。
譯元被陽光照醒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趴在桌子上睡了一整晚,卻感覺比在床上睡的還要舒服!
心里覺得有點點奇怪,轉(zhuǎn)念一想,既然身體累成這樣,不如就好好休息一場,不要打疲勞戰(zhàn)。
正當洗漱之時,就有內(nèi)侍官送來加急軍情,譯元心中一驚,以為邊境的情形有惡化之勢。打開一看,未曾料到,那些偷窺邊境的小股不明來歷的勢力竟然在一夜之間消失殆盡!這樣一來令蘭花王國的形勢頓時急轉(zhuǎn)至平安。
朝堂之上眾大臣個個都面帶喜色,元老院還專門派人送來正式的文書,嘉獎了邊境的戰(zhàn)士,還將譯元的職位升到了執(zhí)政官的位置。
瑪姬的狀態(tài)也在慢慢好轉(zhuǎn),起碼可以多吃進一些食物了,甚至能夠去花園摘了些鮮花送來譯元住處,以示祝賀。
只是拉米斯仍然低迷,聽到譯元的升遷信息,他也只是請譯元坐下來,與自己對飲了幾杯葡萄奶酒罷了。長期的停擺狀態(tài),令拉米斯從一個精神抖擻的年輕人成了一個有著肥大肚腩油膩男人。譯元雖然借機講了許多鼓勵的話,但拉米斯仍執(zhí)迷不悟,絲毫不為所動,她也只能遺憾地離開。“也許我生來就是個廢物,在這種狀態(tài)下過一生才是我的宿命所在吧!”拉米斯的話讓譯元覺得十分無力。自己都要放棄自己,別人再如何使勁,也是徒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