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比煙花好看
除夕夜這一天，天還未黑，大人就去祖祠給祖先進貢燒香，留小孩子在家里滿院子跑。
眼看天黑，嚴幼枝在屋檐下掛起紅燈籠，造足儀式感。
嚴六堡站在屋檐下，抬頭看著，覺得燈籠好漂亮，問嚴幼枝：
“大姐姐，這紅燈籠你什么時候買的？”
“下午去城關(guān)，覺得好看就買了，怎么樣六堡，不錯吧？”
“嗯，好看。”
嚴六堡的臉頰在紅燈籠下，明媚又夢幻，特別是她的大眼睛，在燈籠映照下，撲閃撲閃的，仿佛滿天銀河都在其中。
旁邊嚴幼瑩也說：“大姐姐，這燈籠是比去年的那個好看多了?！?p> “是吧，我也覺得好看，我一開始準備買八個，可是店鋪沒那么多燈籠，還有些燈籠要打螺絲，我嫌麻煩，就沒買。”嚴幼枝微笑地說。
“大姐姐，四個燈籠夠啦，再多我們家也掛不下?！眹烙赚撜f。
“是啦是啦?！眹烙字焱隉艋\，從木質(zhì)手扶梯下來，臟手摸了摸嚴幼瑩小臉蛋。
嚴幼瑩立刻變成小花臉，她還不知道，笑嘻嘻的。
嚴幼枝不動聲色，臉上卻已是笑得合不攏嘴。
在旁邊看著這一幕，嚴辭嘴角抽了抽，要他怎么說？
果然是姐妹情深。
過了一會，老屋子里就傳來嚴幼瑩叫聲：“誰干的？我的臉怎么這樣了？”
……
到了可以吃年夜飯時間，老屋子里一大家子在大堂聚餐，和和美美，今年菜色豐富，讓孩子饞得流口水，有年糕，雞肉，鴨肉，炒米粉，魚肉。
菜的香氣撲鼻，混合著煙紙的味。
嚴辭知道能和二伯家一起吃年夜飯，是因為奶奶還在世，如果奶奶走了，少了最重要的羈絆，就不會這樣聚在一塊。
這時黃美怡拿著一盆豬肉分給大家，笑著說：“豬腳，一人一大塊?！?p> 最好吃的豬蹄她給了奶奶。
然后黃美怡又拿了一盆紅酒糟制作的紅雞蛋分給大家：“雞蛋，也一人一個?！?p> 嚴幼瑩皺著眉頭，搖頭說：“嬸嬸，我不想吃紅雞蛋?！?p> 她覺得紅蛋難吃。
“過年必須吃紅蛋，這是習俗?！秉S美怡說。
“好吧?！眹烙赚摏]辦法。
嚴辭和嚴六堡倒是不挑食，有的吃就行。
黃美怡見狀笑著說：“真乖！”
大家舉杯歡慶，迎接新年。
吃完年夜飯，黃美怡率先離開，偷偷地回到房間，將壓歲錢塞到嚴辭和嚴六堡新衣服口袋里。
“等下給兒子女兒一個驚喜?！?p> 黃美怡笑瞇瞇地自言自語，幻想著嚴辭和嚴六堡看到壓歲錢驚喜的眼神，不過想到嚴辭那小大人的樣子，總覺得兒子不會驚喜。
她的小兒子，真的變了。
……
這邊嚴辭吃完年夜飯，回到房間要穿新衣服，立刻就發(fā)現(xiàn)口袋里媽媽藏的壓歲錢。
嚴辭愣神了一下，暗暗想著：
“壓歲錢啊，長大后都是我送壓歲錢給侄女侄子，好久都沒收到壓歲錢?！?p> 不得不說，當小孩子也不是沒有好處，至少還有壓歲錢。
旁邊嚴六堡穿新衣服，也發(fā)現(xiàn)了口袋里的壓歲錢，掏出壓歲錢，她眼睛亮晶晶的，看來很是開心。
“嚴辭，這是媽媽給我們的嗎？”嚴六堡問。
“對呀，除了媽媽，還有誰?！?p> “奶奶也會給?！?p> “啊，好像是……”嚴辭說，“不過這應該是媽媽給的?！?p> “嚴辭，你不高興嗎？”
“沒，只是想到這壓歲錢是我給媽媽的稿費，就還好，沒那么興奮了……”嚴辭無奈地說。
“噗~”
嚴六堡撲哧一笑，瞧著嚴辭的表情，漂亮的臉蛋飛出笑意。
壓歲錢不多，五十塊錢，不過也不在乎錢多錢少，重點是有沒有。
有壓歲錢就代表被關(guān)心，何況對比往年，今年壓歲錢已經(jīng)算多了。
嚴辭穿好新衣服，忽然說：“六堡，手伸出來。”
嚴六堡有些疑惑：“干什么？”
“你把手伸出來就是了?！?p> “到底干嘛呀？”
“給你壓歲錢?！眹擂o說著，將自己的壓歲錢放在嚴六堡手心里。
“嚴辭，你給我壓歲錢干嘛？”
“我是你哥哥，給你壓歲錢不是很正常嗎？”
“嚴辭，你好像老是忘記你是小孩子。”
“會賺錢就不是小孩了?！眹擂o輕聲地說，“不要告訴媽媽，她看到我把我的給你，可能會收走。”
“不會吧?！?p> “隨便你，你自己看吧……”
嚴六堡清澈的瞳眸凝視著嚴辭，然后抿唇一笑，明媚燦爛，最后說：
“好，知道啦?！?p> ……
夜晚院子燈火通明，大人聚在院子，聊著天，偶爾可以聽到村里遠處人家傳來鞭炮煙花聲。
穿好新衣服，嚴辭到了院子，朝黃美怡拱手說：
“媽媽，新年快樂！”
“哎呦，我的好兒子，今年還會拱手咧！”黃美怡笑得很開心。
嚴辭又去找奶奶：“奶奶，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蹦棠绦Φ煤艽认?，給嚴辭塞了大紅包。
嚴辭又去找二伯母：“伯母，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二伯母笑得也很愉快，給嚴辭塞了紅包。
接著，嚴辭繼續(xù)拜年——
“老爸，新年快樂！”
“二伯，新年快樂！”
“大姐姐，新年快樂！”
“二姐姐，新年快樂！”
“三姐姐，新年快樂！”
……
嚴辭和家里長輩一一拜年，對于重生后的他來說，再度和過去親戚拜年，意義有點特殊，所以他很端莊慎重。
嚴幼瑩見狀，也有樣學樣，學著嚴辭動作，給家里長輩拜年，收到了壓歲錢后，她笑得很絢爛，歡快極了，嗚呼呼地跑。
旁邊的大人不由被逗笑了。
嚴六堡有點不敢這樣拜年，可能是覺得如果大人沒給她壓歲錢，會有點尷尬，還不如裝作不孝順。
畢竟她和嚴幼瑩不一樣，只是養(yǎng)女而已。
……
上溪村有個不算習俗的習俗，除夕晚上，村頭村委會集中放煙花。
除夕傍晚天還沒黑，村長就在村口平地擺了一地煙花炮，隨時準備點燃，慶祝這一年風調(diào)雨順。
到了晚上七點半，一群小孩子在村頭平地嬉笑著，準備看煙花，就很熱鬧。
村頭平地還擺著一臺電視，放著春晚，此刻一群小孩圍著看小品，笑聲不斷。
電視里，春晚主持人倪萍在說：“親愛的觀眾朋友們，春節(jié)好！”
小時候總期待春晚的小品，總是笑得前仰后翻。
此刻煙花還沒放，嚴辭也跟著大人們來村口，整整一大家都來了，大伯一家，二伯一家，還有他們一家。
到了平地，看到一臺電視在放春晚，好多小孩在看，熙熙攘攘，歡呼雀躍，嚴辭沒去圍觀，只是靜靜地打量著眾人。
那些燈光下的人臉，滄桑著，微笑著，入世如入戲，一副萬分幸福的樣子。
節(jié)日，給了人豁免不開心的權(quán)力，這幾天，所有煩心事是該忘記了。
不多時，村里人陸陸續(xù)續(xù)來到村頭。
村頭空地里，嚴六堡和嚴辭輕聲說：“嚴辭，我去看春晚了，你要一起去嗎？”
“我不是很想看春晚。”
“那……我自己去了？”
“嗯，你要去就去啊，你怎么了吞吞吐吐的？”
“沒什么，就和你說一下?！?p> “好吧，那你去吧?！?p> “嗯?！?p> 嚴六堡輕笑著點頭，邁著小步伐離開。
穿上新衣服后，更加引人注目，電視機旁邊，其他小朋友見到她來了，讓了一個位置給她。
嚴辭百無聊賴地看著嚴六堡的背影。
這時又察覺嚴幼葉走了過來。
嚴幼葉問嚴辭身旁的嚴幼瑩：“小妹，你今晚收了多少壓歲錢？”
“二姐，你看，好多呢?！眹烙赚摲诖Σ[瞇地說，“今年嬸嬸給我好多啊！”
嚴幼瑩嘴里的嬸嬸自然就是嚴辭媽媽黃美怡。
嚴辭聽到這里，就感覺二堂姐要搶嚴幼瑩的壓歲錢了，不想也被這樣捉弄，無語地走開。
“壓歲錢多少？給我看下?！边@時嚴幼葉又說。
“怎么樣，羨慕吧。”嚴幼瑩展示壓歲錢給二姐姐看，開心無比。
哪知嚴幼葉不說一字半言，忽然動手搶了嚴幼瑩的壓歲錢，撒腿就跑。
聽到身后的動靜，嚴辭搖了搖頭，露出寂寞如雪的表情。
果然如此，請叫他名偵探嚴辭。
還是走吧，他可不想和二堂姐鬧著玩。
“啊~二姐，把錢還給我！”那邊嚴幼瑩頓時反應過來，急匆匆地追著嚴幼葉。
“不給不給?！眹烙兹~跑得更快，畢竟她都讀職中。
“可惡，還給我！”
“我?guī)湍愦嫫饋?，以后買練習冊作業(yè)本。”
“啊，討厭！我不要什么練習冊作業(yè)本！把壓歲錢還給我啦！”
旁邊的大人看著嚴幼瑩狂奔的身影，一副快被笑死的表情，小孩子真是大人的開心果，沒有小孩家里沒有那么熱鬧。
……
嚴辭沒有去和其他人聊天，偏安一隅，走到空地外圍，寂靜獨處，居然感覺也不壞，悠然自得。
嚴幼枝看著嚴辭在人群之外，走了過去，笑瞇瞇地問：“嚴辭，你壓歲錢多少？給大姐姐看看?！?p> “大姐姐，我不是小孩子，你可騙不到我。”嚴辭一臉無語地抬頭看著嚴幼枝。
“好吧，不過嚴辭，你不是小孩子是什么？”
“你說的啊，大作家。反正不是小孩?！?p> “嗯，確實是大作家，哎，你人小鬼大的，還真和其他小孩子不一樣?！眹烙字c頭笑著說。
嚴辭又想起什么：“大姐姐，你是不是準備要結(jié)婚了？”
“你怎么知道大姐姐準備結(jié)婚了？”
“我猜的，大姐姐你怎么不把你男朋友帶回來?！?p> “還早?！眹烙字φf，“怎么了？”
“大姐姐，我舍不得你遠嫁?！?p> “你怎么知道我要遠嫁？也是猜的嗎？”嚴幼枝有點驚訝。
“好吧，實話和姐姐你說了，我從娘媽宮那里學了算命。”
“臭弟弟，騙姐姐。是幼瑩告訴你的吧？”
“好吧，被姐姐你看出來了。”
聊了一會天，嚴幼枝拍了拍嚴辭肩膀，說了聲回去了，就走了。
嚴辭看著嚴幼枝遠去背影，默默笑了一下。
……
嚴六堡來到村頭后，主要是等著看煙火，無聊才和其他小孩子在一塊，看了一會春晚。
過了一會，看嚴辭不在身邊，身邊的人都不認識，覺得有點無聊，又從人群里擠出來。
嚴六堡目光掃視了一圈，發(fā)現(xiàn)嚴辭在僻靜的角落望天，就一路小跑到嚴辭身邊。
看著嚴辭這安靜的樣子，嚴六堡眼睛眨了眨。
此刻嚴辭靜靜地望著天，望著遠處群山下的人家，好像很享受這片刻的寧靜。
夜很黑，家家戶戶都燈火通明，和和氣氣。
可配著一望無際的黑，萬家燈火也莫名很寂寥。溫情的年，只是人們心里的定義，世界本質(zhì)如煙火，浮華之下是灰塵。
嚴辭哎了一聲，輕笑著，他這該死的文藝范。
“嚴辭，你在看什么？”
這時嚴六堡站在嚴辭身邊，肩并肩，看著嚴辭，好奇地問。
“沒什么?！眹擂o搖頭。
“嚴辭，你一個人不無聊嗎？不去看春晚嗎？”
“不會無聊啊，看看山啊，看看星空啊，都很好……比什么春晚耐看?！?p> 事實上，春晚他都看過了，當春晚小品不再吸引他，春晚就沒意思了。
“那我和你一起看山看星空……”嚴六堡輕笑著，然后抬頭仰望星空。
嚴辭聞言愣神了一下，視線落在嚴六堡臉上，看著昏暗光線下，她微微翹起的嘴角，如同花一樣明艷，她眼底的星空比天上的星空，光澤更加夢幻，好像時空錯落。
再轉(zhuǎn)頭看，所有孩子都在空地玩和鬧，要么在看電視，要么在玩仙女棒，要么在追逐著玩……唯獨嚴六堡站在自己身邊，陪著自己看寂靜的星空。
原來他也不是和世界格格不入。
不知為何，嚴辭看著嚴六堡的側(cè)臉，就生出莫名的感激和柔軟。
“謝謝陪著我……”
嚴辭心想著，真的很喜歡此刻的星空，也喜歡此刻嚴六堡的眼睛，水瑩瑩的軟琉璃色，通過她眼底的星光，感覺到甘泉在心里輕輕流淌著。
這邊嚴六堡看著星空，無盡的深邃，一眼就墜落其中，最終還是被星空的孤獨給逼退，眼角余光轉(zhuǎn)向嚴辭，想看嚴辭在干什么。
看著嚴辭也在看自己，她忍不住輕輕笑起來。
“嚴辭，煙花什么時候會放??？”
“應該快了?！?p> “嗯?！?p> 嚴六堡點了點頭，心底很期待今晚的煙花。
……
再說樂秋恬，和往年不一樣，今年她也是在鄉(xiāng)下過除夕，新年到了，爸爸媽媽都已經(jīng)回到家，她有了父母陪伴，非常的愜意。
吃完年夜飯，到了村口，樂秋恬看到一群不認識的人，擁擠不動，感覺到無趣。
她目光在人群逡巡，似乎在找什么人。
很快，樂秋恬就發(fā)現(xiàn)了嚴辭和嚴六堡的身影，一路小跑過去，然后在背后，蒙著嚴辭的眼睛：
“猜猜我是誰?！?p> 嚴辭有些無語，掰開她的手：“很無聊啊你?！?p> 嚴六堡聽到聲音，回頭就看到樂秋恬，笑容頓了一下。
“秋恬，新年快樂?！眹懒ひЯ艘Т?，然后問了聲好。
“六堡，你也新年快樂?！睒非锾衲樕蠏炱鹞⑿Α?p> “秋恬，你爸爸媽媽呢？“嚴辭問。
“我爸爸在那邊，我媽媽在家里，不想來湊熱鬧。”
樂秋恬指了指在空地那邊點鞭炮的爸爸。
這時隨著樂秋恬爸爸點燃引線，鞭炮噼里啪啦炸開。
嚴辭還沒見過樂秋恬的爸爸，凝眸一瞧，發(fā)現(xiàn)她爸爸穿著很潮，還做了發(fā)型，一點也不像鄉(xiāng)下人。
不過樂秋恬的爸爸居然是胖子，這是嚴辭沒想到的。
都說女兒像爸爸，嚴辭卻沒有從樂秋恬爸爸身上，找到半分樂秋恬好看的因子，只能說是一胖毀所有。
“人不可貌相啊。”嚴辭感嘆了一聲。
“嚴辭，你是不是說我爸爸壞話呢?！睒非锾裱凵耖W了閃，看著就很靈動。
“你覺得呢?！?p> “我覺得是?！?p> “那就是了，你爸那樣，你卻這樣，嘖……”
“嚴辭，你不許說我爸爸壞話。”樂秋恬噘著嘴，可心里又有點開心，可能是察覺到嚴辭話里在說她好看吧。
“秋恬爸爸瘦下來，肯定是很帥?！迸赃厙懒ず鋈徽f。
“嗯吶，還是六堡你會說話?！睒非锾窨粗鴩懒ぃ蚜ぎ斆妹?，說完，不知為何，忽然覺得好笑，自己笑了起來。
“說實話，其實我也覺得我爸爸好丑?！睒非锾裎嬷煨?，“嚴辭，你說的對，有時候我都懷疑我是不是我爸爸親生的，我這么漂亮，我爸爸長那個樣子，說我是他女兒，誰信是吧……”
你還真是大孝女。
嚴辭無語了一下，說道：“我就說說而已，你別附和呀……”
“沒事，我爸對我也不好呀，小時候我爸爸愛管我，后來上小學，看我成績太差，就不太愛管我，我上次打架，他兇了我一次，說我再打架，就不讓我讀書?！睒非锾褫p輕搖頭說。
“你爸爸只是嚇唬你，那是氣話，因為你打架本來就不對?！?p> “我覺得我打架對?！睒非锾駞s不認同嚴辭的話。
“打架還對？你倒是說哪里對了？”
“我沒打架，就不會來金溪小學，就認識不了嚴辭你啦。”樂秋恬看著嚴辭，小臉蛋好像綻放的白蘭花。
嚴六堡噘了噘嘴，小聲地說：“那更不對……”
不過她聲音很小，聲如蚊蚋，其他人也聽不到。
嚴辭一臉無語地看著樂秋恬，一時之間不知該怎么反駁。
不過他也在想，樂秋恬遇見自己，是不是變好了呢？從結(jié)果來說，樂秋恬更加愛笑，也變得溫和，開始喜歡讀書，還當了班長，好像是變好了。
小孩子的世界單純得如同白紙，面對小孩，嚴辭不敢說臟話，做任何不好的事，以身作則，為小孩展現(xiàn)人的美好。
或許他這樣子，是真的有漸漸影響到身邊的小孩。
這時，村口平地人越來越多，村長開始點放煙花。
隨著一聲清脆的聲響，煙花急速升空，在夜空里，一朵朵盛開，化作流星，如天女散花，滿天飄灑。
因為離的很近，嚴辭抬頭看，就看到天空都被煙火照亮。
“哇，嚴辭，你快看，好好看?！睒非锾裢蝗痪团d奮地抓著嚴辭的胳膊。
“知道啦，別抓我胳膊。”嚴辭無奈。
“嚴辭，真好看！”
樂秋恬驚嘆地看著天空，笑著看煙花從天空落下。
煙火開始像是花苞，繽紛著炸開，然后如瀑布般散開，在黑色天際絢爛，最后拖著長長尾巴，從天而降，五光十色的粉末，覆蓋天穹。
哪怕煙花易冷，剎那又凋零，可依舊留在了眾人心底。
驀然回首，樂秋恬看到嚴辭也在抬頭看，眼里彌散夢幻泡影，觸之可及。
可能是今天身邊有嚴辭，樂秋恬不是一個人，讓她覺得煙花非常美，比之前見過的都要美。
雖然煙花如曇花一現(xiàn)，轉(zhuǎn)瞬即逝，可她卻記住了這一次盛大的璀璨。
煙花綻放著，周圍人嘖嘖贊嘆。
嚴六堡看著樂秋恬緊緊抓著嚴辭的胳膊，笑容滿面的，她忍不住鼓了鼓嘴，也拉住了嚴辭胳膊。
下一刻，新一輪煙花綻放，這次的煙花是七彩的，花瓣如雨，美不勝收。
“嚴辭，你看那邊?！眹懒ず鋈徽f。
嚴辭依言看嚴六堡所指的螢火蟲般的煙火。
“嚴辭，那邊好看，那個煙花，像是蒲公英。”樂秋恬用力拉了下嚴辭的胳膊。
嚴辭聽著就去看樂秋恬所指的，那淅淅瀝瀝的，如流星雨的煙花。
“嚴辭！你看那！”嚴六堡也用力拉了下嚴辭的胳膊。
“嚴辭！看那！”樂秋恬忽然叫了起來。
嚴辭無語，你們兩個是不是故意的，我還能不能愉快地看煙花了。
一時之間，他都搞不懂到底要看哪邊了，想了下，干脆不看煙花，就看身邊兩個看煙花的女孩。
你在看煙花，我在看你，此情此景是這樣的。
不過嚴辭左看右看，發(fā)現(xiàn)女孩比煙花好看，不僅是光打在女孩臉上，銀白，淡紅，橙黃，各種流光溢彩，還有她們眼里倒映著滿天的絢爛，任何詞匯都無法形容，那眼神有一種天花板的美，無人能及，叫人永恒難忘。
……
村頭煙花放過后，各家各戶就散開了。
回去的路上，樂秋恬拍了下嚴辭的肩膀：“嚴辭?！?p> “干嘛？”
“新年快樂?！睒非锾窈喍痰匦χf。
“你也新年快樂呀。”嚴辭笑著回復說。
樂秋恬又看向嚴六堡：“六堡，你也新年快樂。”
“嗯，拜拜?！眹懒ぽp輕頷首，沒有多說什么，只想快點說再見。
“拜拜！”
看著嚴辭和嚴六堡遠去的背影，樂秋恬眼里有閃閃的亮光，嘴角彎了彎，然后轉(zhuǎn)身去找爸爸了。
……
回到家，嚴辭就和嚴六堡在奶奶的房間，坐在奶奶的床上，蓋著棉被，陪著奶奶看春晚。
說來無聊，除了看春晚之外，在家也沒什么娛樂活動。
當然了，如果是大人，可能會多個娛樂活動，不過不能和小孩說。
如果有手機，嚴辭會玩兩把游戲，或者看一會兒小說，現(xiàn)在什么都沒有，只能看春晚。
這年頭家家戶戶都在看春晚，春晚的收視率自然無人能敵。
春晚小品過后，有些無聊，特別是美聲唱歌，嚴六堡聽不太來，聞著身邊嚴辭的味道，徹底放松下來，迷迷糊糊地犯困，最后睡眼朦朧，腦袋輕輕靠在嚴辭的肩膀上。
這樣靠著，似乎從她那飄來淡淡的清香，嚴辭可以聞到。
嚴辭低頭看著嚴六堡的睡臉，洋娃娃般精致，鼻尖光潤如玉，綽態(tài)流光，瞇著眼，又有些嬌憨甜美，睫毛又長又密，像是蟬翼，她嘴角輕輕上揚，如嬌嫩的花瓣，是在做什么甜美的夢吧？
嚴辭怕打擾她，沒敢動，嘀咕了一聲：“還說要守歲，這樣就睡著了?！?p> 這年春晚主題是溫情，節(jié)目的主題很多都是家庭，林憶蓮登場唱了《至少還有你》。
電視里，林憶蓮以動人的聲線唱著：
“如果全世界我也可以放棄，至少還有你值得我去珍惜。
而你在這里，就是生命的奇跡?！?p> 聽到這里，嚴辭低頭，瞧了身邊睡著的嚴六堡，此刻偎依的她，也是唯一的，也是生命的奇跡。
就這樣，心里莫名感覺到安逸。
嚴辭抬頭看到床對面的奶奶，奶奶察覺到嚴辭目光，在笑著微微搖頭。
“兒子，你要不要去睡覺？”黃美怡這時走進房間問道。
嚴辭父親回來后，是和黃美怡睡在一樓的老房間，不過那間房間，沒有電視，沒有收音機，放著一堆雜物，除了睡覺，黃美怡都不想待在那里。
“媽，我不困，沒事?！眹擂o又看了眼嚴六堡。
“你不困嗎？都十一點了?！秉S美怡驚奇，嚴辭是第一次守歲。
“十一點，就差一會就十二點，我等十二點再回去?！眹擂o搖著頭。
“你奶奶要睡覺呢。”黃美怡好笑地說。
聽到這里，奶奶搖著頭：“我去辭辭房間睡就好。”
說完奶奶就下床了。
“早點睡啊，明天還要早起?！秉S美怡看了眼嚴六堡，又對嚴辭說道。
“好，我知道了?！?p> 嚴辭點頭。
黃美怡離開后，房間就剩下他和嚴六堡倆了，春晚節(jié)目又實在無聊，嚴辭回憶著前世記憶，記不得上次看春晚是什么時候。
只記得畢業(yè)后，每年除夕零點倒計時，嚴六堡都會第一時間和他說新年快樂的。
這一世嚴辭想反過來和她說。
電視里，春晚開始零點鐘聲倒計時，零點過后，歌曲《大地春潮》唱了起來。
時間到了，嚴辭有些無語，注意到她還在睡。
借著光，端詳她的睡顏，恬靜，帶著月光的味道。
還是放棄和嚴六堡說新年快樂的念頭，讓她好好睡吧。
今年春節(jié)一切都很好，除了天氣冷，有點不太想離開溫暖的被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