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許國行這種車場老司機在,四人很快就來到了民政局門口。
不過此時他們沒有見到沈健平的人,許玉行倒覺得沒什么,畢竟民政局確實有段距離,等一會無傷大雅。
“老沈呢?”
回想起以前的沈健平,許國行總是會覺得很可惜,直到現(xiàn)在,他對沈健平的稱呼還是一如當(dāng)年。
盡管沈健平做出的事情,讓許國行這種熱愛家庭,熱愛生活的人感到極其不齒。
“噢,應(yīng)該一會就來了吧,別著急,讓子彈飛一會?!?p> 許玉行講上了一句,然后這下許國行是再也按捺不住自己心里的疑惑了,看向了許玉行就是問道:“你到底是怎么讓你沈叔同意離婚的?還能讓他去其他城市,不打擾老楊母女倆。”
一路上,許國行的問題一直在問,許玉行敷衍了好幾句可老許就是不信,無奈之下,許玉行只能透露了那么一點結(jié)果。
比如離婚這個既定事實,以及他們沒有想到的,直接移居到其他城市的這一件事。
如果說離婚他們覺得,沒準(zhǔn)真是沈健平良心發(fā)現(xiàn)的話,那這突然移居去其他城市,可太離譜了。
莞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兩個人終身見不面的幾率還是很大的,如果說沈健平不想見到楊蘭母女倆,大可以去其他區(qū),沒必要移居到別的城市啊。
這才是令許國行匪夷所思的點。
沈健平不是莞城本地人,但他怎么說都在這座城市生活了二十來年,完全可以算是他的第二個家。
問題是哪有人既不是回老家,也不是待在原先的城市,而選擇去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城市發(fā)展的?
這件事情從始至終就讓人摸不著頭腦。
許國行的這個問題,正好問出來了其他人的心聲。
就這樣,三道視線就這么齊刷刷的直視著許玉行。
許玉行有心敷衍,但眼看這事已經(jīng)敷衍不過去了,他干脆臨時想了個理由:“其實就是我去跟他交涉了,我說其他城市大把錢賺,最適合他這種賭狗了,他聽了頭都不回,說什么都要趕緊離婚跑路,事實就是這樣,你們愛信不信?!?p> 一通瞎說,給三人說的一愣一愣的,特別是許玉行還補上了這種常用的“愛信不信”的話語,這讓他們不由得遲疑了起來。
許玉行也不管三人信不信,反正自己理由給出來了,真的那么想知道事情的真相那就自己琢磨去吧。
十分鐘過后,許玉行看到了右邊馬路上,有一個很像沈健平的男人,等到他走近一看,還真就是他。
“走吧,可以下車了,我看到他了。”
許玉行打了聲招呼,率先開了車門下車,三人見狀也都紛紛照做。
沈健平今天穿的是一身發(fā)舊還帶著褶皺的西裝,下邊還搭了看上去就很有歷史的西褲,外加一雙已經(jīng)有點爛了的皮鞋。
而楊蘭看到沈健平的這副打扮,心里微微一顫。
她今天穿的是一身紅色的長裙,還很罕見的帶了一雙耳環(huán)。
沈書瑜在車上的時候就問過楊蘭,為什么今天穿的這么與眾不同,但楊蘭始終都只是笑了笑不說話。
只有她知道,這是她跟沈健平拍結(jié)婚照的時候穿的衣服。
兩人的穿搭,那都是八十年代的時候,最潮的打扮。
本來想穿著來紀(jì)念一下最后的這段路,可楊蘭是沒想到,今天沈健平竟然也很有默契的穿了這一身。
“走吧?!?p> 沈健平來到了他們的身前,當(dāng)他看見楊蘭穿的長裙時,臉上明顯有情緒波動,不過很快他又壓了下去。
不過沈健平好像又想起了,二十一年前的時候。
那時的他和楊蘭,還是一對很恩愛的情侶,楊蘭背著家里的二老,偷了戶口本出來,滿懷欣喜的跟他換了個身份,成為了夫妻。
要真去想想,沈健平發(fā)現(xiàn)他很懷念從前的生活,可惜一切都回不到過去了。
沈健平突然覺得,如果要是有機會的話,他一開始就該聽其他人的勸誡,一心戒賭,那是不是就不會有現(xiàn)在這種令人難堪的場面出現(xiàn)了?
他會不會還是一個好丈夫,好爸爸?
可惜沒有如果。
“嗯。”
楊蘭沉默了一會,最終還是點點頭。
兩人不約而同的拿出了結(jié)婚證,不同于當(dāng)年攜手進(jìn)民政局,現(xiàn)在的他們間隔一米有余,就像是互不相識的陌生人。
許國行看著這一幕,心中那都是滿滿的感慨:“要是老沈能早點聽我們的話,那現(xiàn)在又何必這樣呢?”
許玉行不置可否,而沈書瑜看著看著,鼻子沒忍住發(fā)酸。
她確實是恨沈健平?jīng)]錯,但在這之前,他們還算是一家人。
如今兩人辦理離婚,那以后的沈書瑜,就是單親家庭了。
這種落差感常人很難體會,不過沈書瑜明白,這就是一段不健康的婚姻,早斷早享受。
三人就在民政局的門口外邊等著,十幾分鐘過后,兩人走了出來,手上還是攥著暗紅色的本子,只是本子上已經(jīng)沒有了拼音,結(jié)婚也變成了離婚。
許玉行見到這一幕,這事差不多應(yīng)該也就到這完了,剛想直接招呼其他人上車,但楊蘭和沈健平卻突然停在了原地,沒有一點交談。
許國行默契的帶著沈書瑜回到了車上,本來還想帶上許玉行的,許玉行確實是上車了,可他還是在車窗伸出了頭,想著看看熱鬧。
“你……”
兩人同時開口,可發(fā)現(xiàn)對方有話想說,又不約而同的停了下來。
“你先說吧?!?p> 沈健平示意讓楊蘭先說,而楊蘭頓了頓,還是開口道:“以后照顧好自己吧,沒什么事也少賭,我之前就已經(jīng)和你說過賭會毀了你也會毀了這個家的,只是你沒有聽,在外邊好好保重身體。”
楊蘭不知道該說什么,原本想好了的措辭在那么一瞬間,腦子卻突然空掉了,她只能本能的說出了自己想說的話的大概意思。
長篇大論放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任何意義了。
“嗯,你也是,保重好身體,照顧好女兒,是我對不住你們?!?p> 沈健平?jīng)]有了先前那種賭狗混子的模樣,現(xiàn)在有的只是眼角不經(jīng)意間顯露出的風(fēng)霜。
大街上人潮洶涌,和諧美滿的家庭兩人見到了不少,只是自此之后,再跟他們無關(gu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