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蕭家那孩子吧?兩年沒見,朕差點認不出了!”
楊堅在看到末尾的蕭瑀,這位老親家、已故梁明帝蕭巋第七子,家中老二楊廣的親妻弟,如同一名慈愛的長者,關(guān)心起了蕭瑀家庭,包括蕭瑀上次特別被恩許回鄉(xiāng)祭祖諸事。
當年西涼滅亡,蕭瑀等一應(yīng)蕭氏皇親入朝,楊堅見過一面,因之聰慧博學(xué),印象特別深刻。后來兒子楊廣,專門為他幾個妻子同袍弟求職,楊堅隨之允了下來,畢竟血緣關(guān)系在這里。但對于蕭琮等蕭皇室長者,楊堅的防范非常嚴密,像面對陳后主陳叔寶一樣,大方給予榮華富貴,監(jiān)視之間,平日也能出入院舍,可絕不允許離開長安。
西梁也好,陳國也罷,亡國沒幾年,一些原朝余孽還活動在南方,去年的江南叛亂,就有這些人的參與。沒有將這群人完全禁足,或是處死,已是皇恩浩蕩。
望去面前的理工學(xué)院,畢竟是愛孫心血,加上此地研究工匠技術(shù),而為國朝貢獻,可比國子學(xué)等一群腐儒貢獻大多了,楊堅特意和諸人多聊了會,以作鼓勵。
隨之,一眾人往里而去。
先入目的是學(xué)舍。
學(xué)舍排列非常整齊,分列中軸線兩端,秉持著大隋建筑風(fēng)格,基本是一層,最高也不過兩側(cè)。這等對稱性,即便沒有前番愛孫告言,楊堅和獨孤伽羅一看,就知道是營造大興城的宇文愷手筆。
走過了十幾排房舍,聽到里面有士子的誦讀聲,往里去,便是書舍!也是楊昭讓人建造的圖書館!
共分為南北書舍,兩個作為士人閱覽所用。接下來數(shù)年來,楊昭的目標,正是讓王隆、宇文愷、巢元方、王孝通等各學(xué)科負責(zé)人,于教學(xué)之外,完成各學(xué)科的制書。不僅是填充理工學(xué)院的書舍,而且還要傳遍天下。
二圣于前,帶著好奇心踏入,發(fā)現(xiàn)里面放置著一些竹簡。
“此莫不是類與崇文館的書籍安放之所?”楊堅放下竹簡,抬頭望向四面空蕩蕩的多層木架,還有四周一些桌案,朗聲問道。
崇文館是大隋中央圖書館,等到隋煬帝繼位后,大建宮舍,重立宏偉的觀文殿為藏書之地。
楊昭處于二圣中間,一左一右,牽著兩人的手,聞聲抬起腦袋道:“正如皇祖父所料,此地乃書籍存放之所,普通士人們在求學(xué)之外,按照各自愛好,可交付押金,辦理借閱證而行借閱。
孫兒還想跟您和皇祖母說此事,而今紙張可大規(guī)模制造,又有印刷術(shù)改進,為了便于保存、傳播和運輸,孫兒覺得將來可用紙張代替摘錄,順帶將其中藏書拿于天下人共同閱之,并填充各地學(xué)校書舍?!?p> “此外,孫兒還以為,自古至今的書籍,其中內(nèi)容,少有分段標準。很多時候,導(dǎo)致同一句話,有不同理解。這不僅是對教學(xué)不善,于朝廷與地方書令傳播與解答,都很容易誤解之情況。
比如《論語》中有說: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常人第一種誦讀之法,乃是從中間分開,為‘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另一種斷句,則為‘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還有‘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一共五種斷句,但意思卻截然不同。
若以能標準區(qū)分,那將更加規(guī)范寓意!”
這是楊昭第一次提出斷句不同導(dǎo)致語意不同一事,借此機會,也是希望于將來書本印刷成冊前,能做好修訂,讓世人在學(xué)習(xí)理解中,少走一些彎路。
他大隋嫡長孫就是這么善良!
而且,一旦踐行之,其中工程量之大,單憑他理工學(xué)院如王隆、李百藥等十幾名儒生肯定吃不下,必然要尋崇德館、國子寺下轄諸館儒生,還有天下地方大儒的參與。但在此事上,他理工學(xué)院先發(fā)制人,完全可以行做主導(dǎo)!
這也是個為學(xué)院揚名的好機會!
除此之外,還能在晉王府、少府之外,讓大隋國庫打錢!
楊昭此言,使得楊堅、獨孤伽羅,另有王隆等一眾人,都停下腳步傾聽起來。
因為皇孫楊昭說的是事實!
從古至今,于此產(chǎn)生的誤解可不算少!
特別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這一句,他們當年誦讀時,也曾產(chǎn)生疑惑。今日再度思索斷句,更覺歧義之多。
一掃揚著腦袋,挺著胸膛,滿臉自信的皇孫,獨孤伽羅就知道自家愛孫又在賣關(guān)子,心里肯定是已經(jīng)有了主意,她也不點破,樂意愛孫在人前表現(xiàn),溫聲道:“阿孩可以是有辦法,解決此中難題?”
見二圣,還有一應(yīng)跟隨者的目光,楊昭輕輕點頭道:“孫兒確實想到了辦法,皇祖父,皇祖母,還有諸位先生,可曾觀察注意過樹木花草的枝節(jié)?
因為這些枝節(jié),人們才能上樹采摘,遠看近觀,才更富有層次感。包括我們所處的住舍,因柱子、欄額、斗拱的存在,才能固定支撐!
孫兒經(jīng)過觀察,覺得可以用創(chuàng)造出的簡易‘標點’代替!”
來到不遠處的書案,楊昭讓人隨行的侍從黃喜,尋來筆墨紙硯,他實時展示了下。
每個標點符號的不同,代表用法用意不同,楊堅、獨孤伽羅,還有書舍內(nèi)的其他人,無不是聰明之輩,只是楊昭一個事例,基本就明白了。
“陛下,殿下,臣以為大王此法,可行應(yīng)用,于天下人而言,含圣賢書、朝中政令諸事,若能以‘標點’區(qū)分,而行做推廣,這于各行各業(yè),將大有利也!
為此,臣等愿意全力助行此事!”
時下,外臣面對皇后,皇太后,從三國兩晉南北朝以來,除了個例,基本都是口呼“殿下”,卻是漢朝,以后宮權(quán)柄之大,像皇太后住于東邊的長樂宮,遂稱“東朝”,尊稱“陛下”。
楊昭言罷,王隆當即道。
李百藥等人,也看出了其中意義,而能為各儒家經(jīng)典標注,更是士人的榮耀,莫不請命。
楊堅見此,目中滿是欣慰,愛孫之法,細思之后,確實能解決文字表述中的大問題!
不虧是被趙綽譽為王佐之才的好圣孫!
站得有些久了,他一手搭著愛孫的肩膀,側(cè)頭看了眼妻子,面向眾人,頷首贊道:“如諸位所言,朕亦認為,若能行皇孫所思‘標點’,其中意義重大。
此事明日朝議,朕會同群臣告知。之后要麻煩諸位,通力合作了!”
“諾!”
趙王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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