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張凱慶
乾隆與那拉皇后決裂這一史實,在《紅樓夢》一書中通過各種隱晦、巧妙的方式,完整的體現(xiàn)出來。
一.“夢中奪錦”——江淹才盡
第七十二回,賈母生日的第二天,王熙鳳作了一個“奪錦”的夢。王熙鳳對來旺家的說:“昨晚上忽然作了一個夢,說來也可笑,夢見一個人,雖然面善,卻又不知名姓,找我。問他作什么,他說娘娘打發(fā)他來要一百匹錦。我問他是那一位娘娘,他說的又不是咱們家的娘娘。我就不肯給他,他就上來奪。正奪著,就醒了?!蓖鷥杭业男Φ溃骸斑@是奶奶的日間操心,常應(yīng)候?qū)m里的事?!?p> 對王熙鳳夢中“奪錦”的暗示和含義有不少解釋,最多的解釋是認為這個故事暗示元春在宮里的地位岌岌可危。筆者認為這個解釋是最貼近事實的,因為王熙鳳和元春的化身之一都是那拉氏皇后,“夢見一個人,雖然面善,卻又不知名姓,”是奉旨來查抄那拉皇后皇宮之家的大臣或太監(jiān),脂批:[庚辰雙行夾批:是以前授方相之舊,數(shù)十年后矣。]可見,“奪錦”之人是作者和批者當年極熟悉之人,數(shù)十年后此人尚健在。
“我問他是那一位娘娘,他說的又不是咱們家的娘娘?!卑凳灸抢蠈⒈晃杭咽匣寿F妃取代。
“奪錦”之夢發(fā)生在第四次南巡之前,暗示那拉皇后將被奪去“錦繡前程”。脂批云:[實家常觸景閑夢必有之理,卻是江淹才盡之兆也,可傷。]
王熙鳳的“奪錦”之夢,是那拉皇后的“江淹才盡之兆”,此夢是真正的紅樓之夢!
可惜的是,對夢里的預(yù)兆,王熙鳳并沒有在意。此時,王熙鳳作為榮國府的大管家,正是風(fēng)光無限,得意忘形之時,她不可能也不會在人生最風(fēng)光的時候,想到為將來敗落去做打算,更不會把夢中之言當真。就如同那拉皇后一樣,正值如日中天、富貴鼎盛之時,哪里會想到大夢初醒之時,就是大難臨頭之日。
二.元宵節(jié)后——煙消火滅
第一回,那僧看見士隱抱著英蓮,指著他大笑,口內(nèi)念了四句言詞道:
慣養(yǎng)嬌生笑你癡,菱花空對雪澌澌。
好防佳節(jié)元宵后,便是煙消火滅時。
紅學(xué)界的主流學(xué)派“曹學(xué)派”認為:“好防佳節(jié)元宵后,便是煙消火滅時?!卑凳镜氖遣芗冶怀?。但是,曹家被抄的日子是元宵節(jié)前,而非元宵節(jié)后。
筆者認為:“好防佳節(jié)元宵后,便是煙消火滅時?!卑凳镜氖窃凇霸?jié)后”的南巡期間,將是那拉皇后的好夢終結(jié)、煙消火滅之時。
乾隆第四次南巡開始的時間是乾隆三十年正月十六日,正好是元宵節(jié)后,當時已經(jīng)失寵十年的那拉皇后陪同乾隆皇帝南巡?!昂梅兰压?jié)元宵后”處[甲戌側(cè)批:前后一樣,不直云前而云后,是諱知者。]意思是:此次南巡前乾隆已對那拉皇后表現(xiàn)出諸多不滿,小說中不說南巡前的事而直接說“元宵節(jié)后”南巡期間的事,是為了“諱知者”。
“好防佳節(jié)元宵后”前面還有兩句,應(yīng)該聯(lián)系起來看:“慣養(yǎng)嬌生笑你癡,菱花空對雪澌澌?!贝颂幱兄篬甲戌側(cè)批:生不遇時。遇又非偶。]偶:是指配偶。脂批的意思是說:那拉皇后生不逢時,遇上了弘歷又不是她命中的絕佳配偶。那拉氏作為女兒在父母面前一直是嬌生慣養(yǎng)的,但是,嫁給了乾隆只能是“菱花空對雪澌澌”,所以,才有了元宵佳節(jié)后的“煙消火滅時”。
第二十二回“制燈迷賈政悲讖語”,元春差人從宮中送出一個燈謎,命寶玉和大觀園的姐妹猜謎并各作一個燈謎,賈政看了燈謎心內(nèi)沉思道:“娘娘所作爆竹,此乃一響而散之物。迎春所作算盤,是打動亂如麻。探春所作風(fēng)箏,乃飄飄浮蕩之物。惜春所作海燈,一發(fā)清凈孤獨。今乃上元佳節(jié),如何皆作此不祥之物為戲耶?”心內(nèi)愈思愈悶,……
上元節(jié)就是元宵節(jié),作者借賈政之口,道出“四春”所作的燈謎皆是“不祥之物”,暗示元宵節(jié)后賈府將有一場重大變故。
“四春”的燈謎在日后將一一應(yīng)驗。
三.南直召禍——大禍臨頭
《紅樓夢》第一回描寫:“這日三月十五,葫蘆廟中炸供,那些和尚不加小心,致使油鍋火逸,便燒著窗紙。此方人家多用竹籬木壁者,大抵也因劫數(shù),于是接二連三,牽五掛四,將一條街燒得如火焰山一般。[甲戌眉批:寫出南直召禍之實病。]”
對于“南直召禍”,各種解釋頗多。
筆者的理解是:“南直”,是指南直隸,簡稱南直,為明朝行政區(qū)劃,由應(yīng)天府、揚州府、蘇州府、鳳陽府等14個府級單位組成。乾隆寫的那首導(dǎo)致那拉皇后歇斯底里發(fā)瘋的詩就是在南直隸期間寫的。為避禍,批書人故意寫成明朝的行政區(qū)域名稱,以表示此書與乾隆無關(guān)。此外,“南直召禍”還有一層意思,即:南巡期間由于那拉皇后對乾隆的直言勸告,召來一場大禍。
第十六回,熙鳳、賈璉和奶母趙嬤嬤談起當年“太祖皇帝仿舜巡”的故事,趙嬤嬤道:“阿彌陀佛!原來如此,這樣說,咱們家也要預(yù)備接咱們大小姐了!……還有如今現(xiàn)在江南的甄家,噯喲喲,好勢派!獨他家接駕四次,……”此處有脂批“文忠公之嬤?!鼻懊嬲撌鲞^,“太祖皇帝仿舜巡”是指乾隆南巡,“文忠公”是指富察皇后的弟弟傅恒,作者寫江南甄家四次接駕,脂批又特意點出“文忠公”,就是要告訴讀者“太祖皇帝仿舜巡”是指乾隆第四次南巡,暗示“南直召禍”發(fā)生在第四次南巡期間。
“三月十五日”,作者刻意點明這個時間,暗示的就是閏二月十五日清明,閏二月十五日就是三月十五日,這一日那拉皇后和乾隆第一次發(fā)生激烈沖突。
小說作者對“甲子納音”推命術(shù)和二十八星宿算命法極為熟悉,乾隆皇帝和兩位皇后的生辰八字和重大事件日子的“甲子納音”在小說中均體現(xiàn)出來。第一回,甄士隱和雨村攜手來至?xí)恐小P⊥I茶。方談得三五句話,忽家人飛報:“嚴老爺來拜。[甲戌側(cè)批:”炎“也。炎既來,火將至矣。]”
“嚴”即“炎”,“炎”為二火,這二火暗示的就是乾隆和那拉皇后生辰八字的甲子納音。按命相學(xué)的說法,乾隆是丁酉山下火,那拉皇后是己丑霹靂火。山下火最怕霹靂火,不宜見大海水,而那拉皇后恰恰是霹靂火,又在閏二月十七日壬戌大海水時再次與乾隆激烈沖突,后果可想而知。
閏二月十五日是清明,山下火和霹靂火相遇,同時爆發(fā),所以,才引起一場大火,“大火”即大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