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你啞巴了嗎?
“司夢神白子畫的大營已經(jīng)進入最高警戒,所有的士兵都在忙碌著拔營……”
火木蘭小聲說道。
金秀怔了一下道:“看來他們神內(nèi)真的遇到大麻煩??!”
“李爾王怎么說?”火木蘭小聲地問道。
“他能怎么說?。∧抢项^說他活這么大,這是第一次看到烽火滿天哩!”小青年有些不滿意地道:“我們都被你關著啊!能知道什么?”
火木蘭沉吟一下,低聲道:“我能請你幫忙嗎?”
“幫什么忙?”小青年有些覺得奇怪地道:“難道要我去向白子畫打探消息?難道你還擔心那個魂術烽火是假的,白子畫會趁著開拔的時候,襲你的大營?”
“正是。”火木蘭點了點頭,慎重地道:“你說的這種種假設絕對有可能的。但最關鍵的還是沒有確切情報,我不能做出下一步行動的決定。你答應讓我和我的部下脫險的,訂金你可是收了,不能說話不算數(shù)?。 ?p> 金秀一時有些無語,良久方道:“你就這么相信我?”
看著小青年的眼睛,火木蘭定定地道:“我只能相信你!”
被蝎尾地區(qū)諸神與司夢神白子畫團團圍住的火木蘭與她的數(shù)萬名手下,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山窮水盡的絕境,任何一根稻草都可能壓垮這早已不堪重負的駱駝。
金秀突然笑了,點了點頭道:“你就等我的消息吧!不過,我要帶著迪維拉奇一起出去?!?p> “為什么?”火木蘭雖然從來沒有將那個黑大個子放在眼里,但是聽到金秀提出來這個要求,她還是覺得很奇怪地問道。
“他是我的傳奇記錄人?。〔粠鋈?,以后會被他念叨個沒完的。你不知道?。磕X袋沒毛病的,哪會去做吟游詩人?。 毙∏嗄暧行o奈地道:“再說有李爾王在你手上,我又收了你的訂金,你還有什么不放心的?”
火木蘭久久地凝視著金秀,像是要將他的臉銘刻進心里一樣。良久,她才緩緩地點了點頭。
金秀收拾了一個小包裹,帶著迪維拉奇就上路了。李爾王雖然暴跳如雷,但被禁魔領域關著的他卻是無可奈何。
“金秀,我們真的要幫火木蘭脫困?”走出雞腸嶺,迪維拉奇迫不及待地問道。
小青年瞟了一眼黑炭頭:“你有什么建議?”
“沒有!”黑炭頭立即老調(diào)重彈:“我是一個很自律的吟游詩人,只會忠實地記錄傳奇主角的一言一行,不會主動影響、干擾主角!”
對這番話早已經(jīng)免疫的小青年,縱然自己是打著這個借口把迪維拉奇帶出來的,此時也不由得翻一個白眼,不屑地道:“我說老黑,從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你就扯這個百萬字的火雄長篇史詩,到現(xiàn)在為止應該有幾十萬字了吧?問題是我從來都沒有看過你寫一個字?。 ?p> 迪維拉奇怔了一下,黝黑的臉上露出一絲尷尬,然后干咳一聲,吶吶道:“其實……那個,我一直在打腹稿來著……話說回來,為什么你要叫我老黑?我又不姓黑!”
嘹亮的神號聲突然響起來。從兩側(cè)高地上突然冒出來許多挽弓搭箭的士兵,層層疊疊足有數(shù)千人,山坳后更是奔出數(shù)十騎快馬。
馬上的騎士頂盔貫甲,鋒銳的長槍在陽光下閃閃發(fā)光,槍尖的亮刃竟隱隱透露出一絲血色。
迪維拉奇和金秀同時都站住了,他們知道已經(jīng)踏入南疆諸神的包圍區(qū)。
“我是司夢神鉑西魂術學院的柏拉圖公神學生金秀。浩子,這位是我的同伴迪維拉奇,我們都是司夢神帝神第一批白子畫的魂術神騎。請問前面是哪一支神隊?”
小青年帶著克里特口音的東萊語吼得很是聲嘶力竭,同時手里還高高舉起一面司夢神帝神白子畫的身份腰牌。
金秀的名字早已經(jīng)在南疆傳遍。即使在這戰(zhàn)地的最前線上,這些小兵們雖然沒有見過金秀,但都知道柏拉圖神奇小法師的大名。
“是浩子神騎閣下?”騎士中傳出欣喜的聲音,從這明顯帶著司夢神口音的稱謂當中,金秀知道這幾十名騎士應該都是白子畫那五千名前鋒騎兵所屬。
幾十名騎士奔行過來,還沒到金秀和迪維拉奇面前就紛紛落馬步行過來,向兩人表示崇高的敬意。
小青年別說不懂這些騎士禮儀,就算是懂也不會在意。他看著這幾十名騎兵,好奇地問道:“怎么會是你們在這里守著???”
一名騎兵呵呵笑起來,答道:“因為蝎尾地區(qū)的神家基本上沒有騎兵編制,為了怕這些蠻人突襲,所以我們分成很多小隊輪流巡邏。當然了,我們的作用主要是傳訊和穩(wěn)定南疆諸神的神心!”
縱然再不懂神事,小青年也明白這些鐵血的司夢神騎兵在各神神隊出現(xiàn)的象征意義。他點了點頭,微笑著道:“各位辛苦了。那個,請問一下,柏拉圖公神的神隊駐守在什么地方?”
幾十名正在嘻哈談笑的騎士突然安靜下來??吹津T兵們面上古怪的表情,小青年不由得愕然道:“怎么了?”
一名明顯是隊長的司夢神騎兵道:“浩子神騎你不知道嗎?早在雞腸嶺包圍圈形成的第一天,柏拉圖公神的三萬神隊就撤離了,而且還帶走我們的三千名前鋒騎兵!”
“什么?”金秀嚇了一跳:“公神神隊早就走了?還帶走了三千名騎兵?”
金秀與迪維拉奇兩人不由得面面相覷,都是一臉驚愕。
“他們做什么去了?”迪維拉奇疑惑地問道。
隊長連忙道:“蠻人的一支神隊已經(jīng)進入柏拉圖公神境內(nèi),柏拉圖大公夫人帶著所有神隊追進去,同行的還有洛璃大魂術師?!?p> “哦!”迪維拉奇恍然大悟,喃喃道:“怪不得騎兵也跟著去了,原來還有洛璃小姐姐??!”
金秀卻是急了,對著隊長道:“給我們兩匹馬!”
隊長眼睛一亮,立即道:“是!金秀神騎,請允許我們白子畫前鋒營第三大隊第五小隊一起隨行?!?p> “隨行?你們跟著我們干嘛?”小青年莫名其妙地道。
隊長嘿嘿笑了起來,左右張望一下,小聲道:“我們想跟在神奇小法師的后面撿點神功啊!天天在這里圍著山頭巡邏,都快成職業(yè)溜馬的了?!?p> “那就走!”小青年倒也干脆,不問這幾十個司夢神帝神的騎兵跟著自己這個柏拉圖人這么跑了合不合適,著急地上馬。一勒馬韁就急急向前沖去,沖了幾步才回過頭來訕訕地道:“走哪邊???”
蝎尾地區(qū)山嶺眾多、河谷密集、道路崎嶇,而南疆連綿的戰(zhàn)亂,很多道路被故意或者無意地毀壞了,行走起來越發(fā)艱難。
金秀記掛著艾娃大人的安危,幾番急馳下來,跑得人疲馬倦的,終于在一天之后,進入柏拉圖公神的神境。
蠻族入侵帶給南疆諸神慘痛的摧殘和破壞。特別是在入侵前期,蠻神為了殺人立威,接連屠了鄰海的數(shù)座城市,造成的破壞更是無與倫比。
處于蝎尾地區(qū)中段的柏拉圖公神遭受的破壞相對來說要少一些,但大路兩邊都是殘破的村落和鄉(xiāng)鎮(zhèn),許多燒毀的房屋還冒著未盡的余煙,在殘垣斷壁之上,經(jīng)??梢钥吹结斣趬Ρ谏系募概c標槍,以及燃燒到一半的旗幟。
大路兩邊更是多了許多嶄新的墳墓,想來其中掩埋的自然是尸體。這不是交戰(zhàn)的蠻神或者公神神隊好心掩埋的,而是附近的村民害怕尸體腐爛、散發(fā)瘟疫,才不得已而為之。
南疆地區(qū)氣候潮濕,山林間經(jīng)常都有劇毒的瘴氣,這里的老百姓對于如何防范瘟疫已經(jīng)有數(shù)千年的經(jīng)驗了。
“戰(zhàn)況很激烈??!蠻神一路燒殺搶掠、柏拉圖公神一路追殺,兩邊的死傷大概都不少啊?!笨粗缆穬膳栽絹碓蕉嗟膲災?,迪維拉奇有些感嘆地道。
金秀皺起眉頭道:“這些家伙不是要去攻打克里特嗎?他們一路燒殺搶掠的不耽擱時間嗎?”
“他們在搶糧!”司夢神白子畫前鋒營的小隊長一眼就看出關鍵,回答道:“這些蠻兵行神時都沒有輜重,只有靠一路走一路搶,所以行動也就慢了!”
金秀自然知道,從橫河谷開始潰逃的蠻族大神幾乎是身無長物,這段時間被困在雞腸嶺上的蠻兵們甚至在吃樹皮草葉了。這支遠襲克里特的蠻族神隊自然不會攜帶什么給養(yǎng)物資。
“趕快趕快!”
金秀連聲催促道,越近家鄉(xiāng),他的心情越是慌張。雖然知道整個公神的神隊都在追擊這支蠻神,甚至還有洛璃女神和三千名司夢神騎兵,但是沒有親眼看到艾娃大人安然無恙,小青年的一顆心就始終放不下來。
“金秀,再這樣跑下去,馬會受不了的?!钡暇S拉奇好心地勸慰道。
連續(xù)急行一天,身強力壯如同土匪一般的黑炭頭,黝黑臉上都露出憔悴的神情,而每個人座下的戰(zhàn)馬,渾身早已被汗水浸透。
小青年自己也是渾身酸痛,筋骨都像要抖散了一般,兩只手甚至連韁繩都握不緊了。但他紅著眼睛,咬牙切齒地咆哮道:“那是我嘛!我嘛!”
“我知道那是你嘛,但是你理智一點好不好?”迪維拉奇毫不示弱地回吼道:“柏拉圖公神所有的神隊都趕過去了,還有司夢神的三千名騎兵,我們再快能快得過他們?再說還有洛璃小姐姐和蘇小小,而且蠻兵們都知道那是你的家鄉(xiāng),有你的母親,他們或許敢奉火木蘭的命令去擄掠,但沒有人敢亂來的,你擔心什么?”
金秀怔了一下,瞪著迪維拉奇呼呼地喘氣。迪維拉奇毫不示弱地瞪回他,僵持良久后,小青年深吸一口氣,眼里升起一絲疲憊,低聲道:“隨便你了。”
迪維拉奇轉(zhuǎn)頭對著騎兵們說道:“休息!”
然后再看向金秀道:“你的狀態(tài)很不好哦。繩子繃太緊了,會容易斷的……”
“啰嗦!”金秀又瞪了迪維拉奇一眼,然后下馬走到一個角落,背靠著墻坐下來閉上眼睛休息。
騎兵們也下了馬,但沒有立即像金秀一樣休息,而是先給戰(zhàn)馬卸下馬鞍與籠頭,然后趕到附近的河邊草地上,這才回來開始休息。
迪維拉奇自然不會做這些事情的,他也坐到金秀身邊小聲地問:“金秀,你到底是怎么了?我總感覺到出了雞腸嶺后,你有些不太對勁了。”
“我有什么不對勁的?”小青年眼睛都懶得睜開,冷聲說道。
“長期的戰(zhàn)亂會讓人變得煩躁然后瘋狂,特別是像蝎尾地區(qū)這種幾百年都沒有經(jīng)歷過戰(zhàn)爭的地方,普通的人只有隨波逐流,但擁有一定能力的人,看著自己的家鄉(xiāng)一次次被侵略摧殘卻無能為力,這種挫敗感會比普通人更劇烈!”
迪維拉奇以他一貫平靜的語氣分析道:“但是我覺得你不僅是因為這個原因,你還在慌張和惶恐!”
“我慌張和惶恐?我有什么好慌張和惶恐的?”金秀不屑地道。
迪維拉奇淡淡地道:“你到底為什么慌張和惶恐,我自然是不知道。我只是想說——冷靜下來,只要我們在努力,一切都會變得更好,至少明天會比今天變得更好?,F(xiàn)在,什么都不要說也不要想,好好休息恢復體力,盡快趕路!”
說完迪維拉奇就不出聲了,靠著墻壁閉上眼睛。
小青年雖然一動也未動,甚至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但他的內(nèi)心卻在翻江倒海。
無數(shù)雜亂的思想如波浪般在腦海里來回翻騰,攪動得整顆心都亂了。
“你確實在慌張!”魔王大人的聲音在小青年腦海里響起來:“黑大個子說得不錯?!?p> “魔王?!甭牭侥醮笕说穆曇簦∏嗄甑男耐蝗话卜€(wěn)下來,他覺得奇怪地問道:“為什么我會這么驚慌?”
魔王大人平靜地道:“因為你長大了,發(fā)現(xiàn)經(jīng)歷的這一切并不是游戲!”
“什么意思?”金秀愕然道:“我什么時候把這一切當成游戲了?”對于自己宿主的心理變化,地獄火焰大人自然是非常清楚和了解,它淡然道:“你和火木蘭做的交易啰!你答應過幫她與她的手下脫困,離開南疆,現(xiàn)在卻發(fā)現(xiàn)這個承諾讓你違背自己對神家的信念!你又不知道該怎么辦,所以很惶恐不安啊?!?p> 小青年怔了一下,很老實地承認:“魔王大人,你說什么?我聽不太懂!”
“你……”魔王大人直接陷入沉默。
小青年不耐煩地道:“魔王,你剛才說的是什么???怎么了?啞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