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B面歌曲
“有可能?！崩類偟馈?p> 溫斯頓道：“不是可能，是一定。因為你太弱小了，沒有反擊的力量。我傷害了你，不用付出任何代價，自然會產生覬覦之心。在森林里，你只會尊敬老虎，不會尊敬小白兔?！?p> 這個世界很美好，但如果撕掉溫情脈脈的表面，它的內核仍然是一個叢林，冰冷，殘酷，按自己的意志運轉。
生存的邏輯很簡單，為了不被吃掉，你首先要進化出牙齒。
李悅點頭道：“溫斯頓，我完全同意你的觀點。我出版小說，就是為了增加談判的籌碼?！?p> “還不夠?！?p> “我們想過了，要有一整套計劃?！眲P特道。
一，成立小分隊，收集邁克爾團隊、音樂公司的情報，提前開個會，做幾種預案，應對各種情況。
二，法律支援，雇傭版權律師。
三，找一個天才，全程陪同，隨時提供咨詢。
李悅皺眉道：“凱特，那個天才就是你？”
“是的。”
感覺不太靠譜。
星期六晚上，李悅在杜雨家開了一個小型音樂會，錄了demo。觀眾很少，只有李然，李盈兄妹、杜雨全家、保姆張阿姨、湯生教授。
另外，徒弟蔣婕，趙曉銘、朱峰也來了。還有3個洋人，詹姆斯、凱特兄妹，溫斯頓·卡特。
李悅給大家介紹了一遍。趙曉銘、朱峰第一次來杜雨家，兩人徹底崩潰。
“你每天都來杜雨家？跟她都這么熟了？”趙曉銘問。
“差不多，我周一至五都來她家。”
“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說一聲？”
“你又沒問?！?p> 朱峰看得眼花繚亂，道：“那洋妞是怎么回事？”
“我朋友，在路邊撿的?！?凱特做了一份合同，一份保密協(xié)議，包含了中英文，分給眾人，請大家簽字。
“合同上注明了demo的錄制時間、地點，在需要的時候，這份合同可以作為證據(jù)，各位有作證的義務?！眲P特說了一遍，李悅給她翻譯。
“好的。”
“保密協(xié)議很簡單，大家不能泄漏歌曲內容，包括歌詞、旋律等要素，保密期限為一年。我們支付每人100美元，作為補償金。”
李悅問：“還給錢？”
“當然。大家承諾保密，就意味著放棄了一部分權利，必須給補償?shù)?。這筆錢你出?！眲P特一本正經地說。
“我沒錢……”
“我知道，協(xié)議里寫了，等以后再補上?！?p> “好吧。”
客廳的沙發(fā)、茶幾都搬走了，顯得有點空曠。眾人坐在地板上，抱著膝蓋，莫名其妙地看著李悅。
“大家不要急，我先開個嗓。”李悅彈了幾個和弦。
鋼琴上放著歌詞，旁邊的小柜子上擺著杜家的松下牌雙卡錄音機、杜雨、凱特的2臺索尼隨身聽、趙曉銘的索尼錄音機，一共錄了4盤demo磁帶，寫了1234 編號。
杜雨按下幾個按鈕，4臺機器同時開始錄音，輕手輕腳地回到地板上，抱膝坐好。
“傻丫頭，不是現(xiàn)在……算了，無所謂?！?p> 李悅彈鋼琴，唱大衛(wèi)·鮑伊的《太空怪人space oddity》。這歌是歌劇腔的，音域很寬，比較適合開嗓。
“地面呼叫湯姆少?！?p> 1969年7月11日，阿波羅11號登月前9天，寶爺發(fā)行了《space oddity》專輯，同名單曲成了他最有名的歌。
湯姆少校是個宇航員，進入太空，執(zhí)行出艙任務，結果電路故障，很悲催地掛掉了，永遠在宇宙中漂浮。
它的旋律怪異，帶著陰森詭異的氣氛。李悅的音準完美，氣息很足，輕輕松松地唱完了。
客廳中鼓掌四起。朱峰大聲道：“這就是你寫的歌？太好聽了！”
“大衛(wèi)·鮑伊……”李悅無奈道。
“是誰？”
“一個英國唱搖滾的?！?p> 杜晨怒道：“他在錄音，你能不能閉嘴！”
“好的?！?p> “我要開始了。”
李悅先唱了《viva la vida》，酷玩樂隊的原曲是弦樂，咔咔咔的，他用鋼琴編了個簡單的伴奏。它穿越20多年的時空，來到了1985年。
大家都被震住了，愣了幾秒，集體鼓掌喝彩。
“好聽！你唱的什么？我聽不懂?！敝旆迮陌驼频?。
“我一會再跟你說?！?p> “哥哥，這個人什么毛??？他要是總說話，那我也說話了?！倍懦康馈?p> “隨便說?！?p> 每首歌的間隙，大家嗡嗡聊天，都錄進了磁帶。李悅的狀態(tài)很好，翻了翻歌詞，唱第二首《everybody hurts》。
這是R.E.M.樂隊1993年發(fā)行的歌，被無數(shù)人翻唱過。歌詞很簡單，每個人都會受傷，在最黑暗的時刻，對生命感到厭倦，堅持住，不要尋短見。
鋼琴聲若隱若現(xiàn)，李悅的歌聲簡單純粹，一點沒用力，也不講究什么技術，卻有一種巨大的穿透力。蔣婕坐在角落里悵然若失，一回頭，發(fā)現(xiàn)凱特已經淚流滿面。
第三首歌是阿黛爾的《someone like you》，3個洋人，聽得懂英語的杜雨、湯生等人，又哭得稀里嘩啦。
凱特坐在地上，淚眼模糊地望著李悅，覺得他離自己很遠。
他像是古代的魔法師，眼前狹窄的小客廳、簡陋的小鋼琴、粗糙的歌聲，一下有了生命。
這些歌太好了。凱特想，似乎比任何流行音樂都要好。
李悅一口氣錄了6首歌，最后一首是green day樂隊的《wake me up when September ends》。
“大家休息15分鐘。叔叔，湯伯伯，您們出去抽根煙?！崩類偘?張磁帶翻了面，準備錄B面。
以前人們用黑膠唱片，正面刻主打歌，反面叫B-side，通常是一些比較弱的歌曲、甚至是demo小樣。
時間久了，在唱片工業(yè)中， B面歌曲變成了專有名詞，往往比較爛，不受重視。
李悅擔心磁帶B面的歌被忽視，選了2首邁克爾自己的歌，《地球之歌earth song》，《你不孤單you are not alone》。
這兩首歌是1995年的發(fā)行的，現(xiàn)在肯定沒有。
音樂會開了50分鐘，吵吵鬧鬧，一共錄了12首歌。李悅長出了一口氣，關掉錄音機，拿出4盤磁帶，簽上名字、日期。
“大功告成，謝謝諸位！”李悅拱手道。
“好！”
“哥哥，你別收起來，給我聽聽。”杜晨搶過一盤磁帶，咔嚓一聲，塞進杜雨的隨身聽，戴上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