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站在原地看著海燈離去后由著平地一步一步走向山頂,當(dāng)看到三七之后難得流露出贊賞的神色伸手揉了揉余三七的腦袋說道
“有什么想問的,現(xiàn)在可以問了?!?p> 聽到夫子問話三七認(rèn)真的想了想隨后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作為一個孤兒從小到大即便三七再懂得道理又怎么可能不受欺負(fù)。實際上那些欺負(fù)他的孩子又懂得什么呢?
不過是覺得威風(fēng)好玩罷了。
得意者自以不過游戲,失意者確是實實在在受了委屈。至于為什么不說?懂事?哪有什么懂事不懂事的。
不過就是想讓自己在意的人在意的事可以知道沒那么多,不知道自己過得其實不那么盡如人意罷了。
夫子看著低著頭的三七緩緩蹲下了身子看著余三七認(rèn)認(rèn)真真的說道
“還記得你小的時候被李掌柜孩子他們圍著取笑的時候莫名打在他們臉上的泥巴嗎?
那個讓你偷偷在大殿小聲感謝神仙真人的泥巴就是你先生我打的。
我的先生曾對我說我們讀書人學(xué)道理不是讓自己越學(xué)越憋屈的,只是為了讓我們自己知道自己是什么人要做什么樣的人。
你也一樣,你余三七從來都不是什么沒人要的野孩子,從我倆把你撿回來的那一刻起我們就是你的家人!
你能姓余也是我和他打了一架搶來的,很不客氣的說這是現(xiàn)在整個儒家最能打的第一人,和他道家未來最能打的第一人動手搶來的名字?!?p> 說這話的時候夫子難得流露出一種很凌厲的氣息
余三七伸出一只手放在夫子按在他頭上的那只手上,隨后毫無征兆的哭了起來
夫子就蹲在一旁靜靜的看著。有些東西不能壓抑的太久,在心里壓抑的久了就會變成這輩子都甭想跨過去的東西。
余四九拍了拍小三七的肩膀說道
“之后的路要你自己來走了。至于走成什么樣,走什么樣的路你自己看著辦!
說完又看向王玄甫正色道”
帶他去見劉歲余吧,雖說這個節(jié)骨眼上不能宰了白汲,但那些人來的太急了些,既然門戶已開不招呼一下怎么合我們學(xué)宮禮制?!?p> 說著余四九化作一道白虹沖天而去。
而此時的山下一男一女兩人正結(jié)伴向小青山走去
男子背負(fù)長劍頭上帶著一頂蓮花道冠,年齡看上去約四五十歲區(qū)間,只是眉宇間似乎對身后女子的跟隨有些許不滿。
而女子則是穿著極簡只是頭上別了一根木簪子瞧著約莫才不過三十歲的光景??粗胺侥凶右荒樋啻蟪鹕畹哪优拥挂膊患芍M的笑出聲來。
只是這一笑走在前面的男子臉色陰沉的更是像要滴出水來。
兩人一前一后才走到了半山腰,男子終于忍不住轉(zhuǎn)過身來。只是言語上還是很恭敬克制的說道
“非曉師叔你總跟著我算怎么回事?當(dāng)年是我遇人不淑年少輕狂泄露了他王玄甫的秘密導(dǎo)致了青城山的慘案。
我也付出了我該付出的代價,當(dāng)年一戰(zhàn)我把半條命扔在了青城山上道途也就此斷絕,即便今日他王玄甫要打死我,貧道也認(rèn)了。
畢竟欠債還錢殺人償命,可惜我的命只有一條賠不起他一半青城山同門的命。
可是你來了算怎么回事?欺負(fù)他王玄甫只剩孤身一人?沒這個道理!”
中年男子說完這句話后伸手一指背后長劍飛出懸在身前,中年男子拱手一拜說道
“如果師叔執(zhí)意上山弟子只能出劍!”
被稱作非曉的女子一只手輕輕敲在面前的飛劍上另一只手捂著嘴咯咯咯的笑了起來。
只是笑聲越來越冷的對著飛劍說道“長命你敢指著我嗎?”
只見原本劍氣逼人的劍身開始輕顫,隨后砰的一聲落在地上。
女子的笑聲更加肆無忌憚,語氣里夾更是雜著一絲不屑說道
“攔我?別搞笑了,瞧瞧它怕的。
你啊,也別覺得多對得起人家青城山了,什么半死半廢的廢話更是說都別說。你不嫌丟人!龍虎山還嫌呢!
不過回話說回來啊,我要是你現(xiàn)在就該好好修行。等到修為最高進(jìn)無可進(jìn)的那一刻二話不說,殺到他魔宗管他用什么辦法逮到白汲唐葉任何一個殺了了事。
至于之后要付出什么代價?能不能活之類的又有什么打緊。哈哈哈”
中年男子還是沒有退步,只是默默撿起地上的劍握在手里
只是在長劍指向非曉的時候,一縷發(fā)絲也一同落在了長劍之上。而發(fā)絲正是眼前中年男子的鬢發(fā)。
女子一只手在鬢發(fā)間繞了繞似笑非笑的看著面前的男子說道
“如果不是師叔那個老東西快死了,就算你是龍虎山的嫡傳弟子這一劍殺你也足夠了。
哦!忘了說了敢拿劍這么指著我威脅的,我記得上一個就是你那喪門星的師父,被我連捅了三劍,我在道陵峰跪了三天他在上清宮里躺了三個月?!?p> 中年男子眉頭一皺將手中長劍放回劍鞘內(nèi)聲音低沉的說道“師叔慎言,不得妄議掌教”
見男子收了長劍非曉不耐煩的擺了擺手,好似在說不打架就滾一邊去,不要耽誤老娘時間。
中年男子無奈從懷里拿出一卷法旨舉過頭頂沉聲說道
“龍虎山弟子張伯言恭請道君法旨,道君令下命我出煙霞洞見王玄甫,師叔還要相阻胡攪蠻纏嗎?
見到中年道士手里的法旨非曉一雙桃花眼微微瞇起,只是身邊被劍氣斬斷的大片雜草在告訴張伯言她這位師叔此刻很不高興。
僵持了片刻非曉將張伯言手中的法旨攝了過來。不咸不淡的溜了一句非曉謹(jǐn)遵法旨,便作勢要向山下走去。
只是在張伯言轉(zhuǎn)身的那一刻一只玉手悄然出現(xiàn)在其脖頸間一記手刀就將張伯言撂倒在地
非曉瞇著眼似乎對于自己這一擊十分滿意。拍了拍手目光正對上帶著三七下山的王玄甫。
非曉拔下頭頂?shù)哪爵⒆尤斡梢活^長發(fā)散落,一邊細(xì)細(xì)把玩發(fā)簪,一邊笑瞇瞇的看向王玄甫說道
“嘖嘖嘖,不愧是讓魔宗都忌憚的謫仙,內(nèi)蘊五氣,頂開三花這是就差我們家老頭子一死了?道門第一唾手可得啊!”
王玄甫不置可否語氣平淡的回道
“非曉道友如果只是為了閑聊打趣,那我就不攔著道友了,這青山風(fēng)景不錯。大可一觀?!?p> 非曉隨便摘了一朵野花擇著花瓣有意無意看著王玄甫身邊的余三七,咯咯咯的笑了起來。
王玄甫微微皺眉說道“這么說非曉道友是要打一架了”
非曉將手里的花一扔,走到王玄甫身邊蹲了下來捏了捏三七的臉。
王玄甫下意識將三七護(hù)在身后,非曉真人沒好氣的白了王玄甫一眼意思十分明顯我不屑對孩子下手!
隨后又低下頭將手中木簪插到三七頭頂,左右看了看覺得十分滿意這才站起身來看著王玄甫難得正經(jīng)的說道
“當(dāng)年之事公道與否現(xiàn)在談也沒什么意思了,掌教師兄作為知情者未曾管教好弟子讓他說了不該說的話,招致青城災(zāi)殃讓你在外流離失所十幾年。
你就是殺了他我們龍虎山都不該有什么計較,只是他有一個護(hù)犢子的師傅蠢到硬是要來個師徒同罪,可你青城實打?qū)嵥懒硕嗌偃??一百一十八人?p> 說道這非曉目光直直的看向王玄甫,隨后繼續(xù)自說自話
“王玄甫,這些年我這位掌教師兄除了那場趙氏皇族的羅天大醮在場奉讀寶誥
其余時間即便是山上事務(wù)一并都交了旁人,這十幾年不斷找魔教之人殺戮還要顧著你青城剩余門人的安全。
這十幾年間他被唐葉同白汲追殺何止十?dāng)?shù)次。最嚴(yán)重的一次被白汲差點打散了五氣根基。該欠你的龍虎山不會挾恩圖報。只是”
說到這非曉停頓了一下轉(zhuǎn)頭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張伯言繼而繼續(xù)說道
“此間事了非曉走一趟南海如何?”
王玄甫平靜的看著非曉搖了搖頭
非曉微微皺眉“非要如此?”
王玄甫從懷里拿出來另一枚山鬼花錢扔給了非曉隨后拉著三七往山下走去。
只是才走了十幾步就停了下來轉(zhuǎn)過頭對這非曉說道
“幫我告訴張端我的徒弟會帶著另一枚山鬼錢找他討債,欠青城的他自己看著辦,散人王玄甫無權(quán)做什么決定,如今掌教的是小師弟曹明,該去問他。至于欠我的?山鬼之后,各不相欠。
而你非曉不必多此一舉,白汲我會去殺”
說完這句話王玄甫就帶著三七頭也不回的下山去了。
非曉看了一眼手里的山鬼花錢,沉默了片刻,開始雙手捏訣一只只蝴蝶從非曉手中飛出向青山鎮(zhèn)飛去。
莊生曉夢迷蝴蝶,大夢醒處誰似我
這是非曉下山的第二個任務(wù),用夢蝶之術(shù)讓青山鎮(zhèn)的人忘掉王玄甫和余三七
而他和張伯言則會留在這里,殺掉一些不該出現(xiàn)在這里的人。
當(dāng)然他原本的計劃是仗劍橫渡南海尋那白汲的。只是如今看來只要那個婆娘不自己撞上來自己還真沒必要拼這個命。
施展夢蝶之術(shù)后非曉斬了一節(jié)松枝將頭發(fā)束起
從懷里取出那卷法旨一揮手其上的文字飛出化作一只只金色的仙鶴朝山頂飛去,隨后密密麻麻的劍氣開始從非曉身邊四散開來,直到將整座青山包圍。
只是這一次劍氣劃過草木并沒有任何損傷,而是融進(jìn)了草木之中。做完這一切非曉才滿意的拍了拍手。一個人向著山頂走去。
張伯言醒來后看著漫山的劍氣連忙朝山上奔去,見到預(yù)想中的大戰(zhàn)并未出現(xiàn)才總算舒了一口氣
而此時躺在搖椅上喝茶的非曉則是不斷吐槽這茶水太差催著張伯言去買酒
嘴里還罵罵咧咧的說夫子那個喪良心的將一山的桃花都糟蹋了。平白沒了春桃煎酒的雅事。
張伯言頂著一頭黑線一只手伸到非曉面前意思再明顯不過法旨拿來!
非曉窩在搖椅上攤了攤手
“師叔自重”張伯言眉頭緊皺加重了語氣
非曉白了張伯言一眼,伸手指了指天空看見盤踞在山頂?shù)膸字唤瘊Q后張伯言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開口“師叔要喝什么?”
非曉微微欠身一只手拄著下巴慵懶的說道“就青紅酒吧,對了回來挑些老松枝的嫩芽,再砍些松木想來煮酒滋味甚佳。
哦!對了,什么四果湯,白水糖啊這之類的小吃一樣也來上一碟。這萬水千山的跋涉可是要好好養(yǎng)養(yǎng)的?!?p> 張伯言沒有說話轉(zhuǎn)頭找了個大竹藍(lán)背著向山下走去。天色見沉,一輪明月升起而躺在搖椅里的非曉泯了一口茶水后緩緩閉上了雙眼嘴里哼起了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