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針鋒相對
望著甘龍的神色，副將仿佛也想到了什么。
“老太師，您的意思是，那孫臏可能是詐降？”
“沒錯?！?p> 無論是在谷底還是放齊軍上來，對于秦軍來說都不是好選擇。
近身肉搏，秦軍步卒怕不是這些常年訓(xùn)練的齊軍精銳的對手。
若真是詐降，那就是給了齊軍機(jī)會。
“給齊軍送信，投降可以，先讓孫臏過來?！?p> 孫臏?zhǔn)驱R軍的主心骨，若是能夠先控制住孫臏，那齊軍就如同砍掉了一只胳膊。
...
“秦軍竟然要先生先入秦營？這不可能！”
一旁的齊軍副將當(dāng)即拒絕。
這本來就是假投降，孫臏這一去，不是就如同羊入虎口有去無回么。
一旦齊軍反攻，那秦軍怎會留下孫臏性命。
孫臏聞言，則是搖了搖頭。
“那甘龍行事謹(jǐn)慎且多疑，如果我不去，恐怕他寧可背上殺降卒的惡名，也不會允許齊軍納降?！?p> 聽到這里，齊軍副將也默然不語了。
很顯然，孫臏說的是事實(shí)。
“放心吧，我早已經(jīng)想好了脫身之法，將軍只需要按照計(jì)劃行動就好了！”
...
當(dāng)甘龍得知，孫臏竟然孤身一人，跟著送信的秦軍士卒回到了大營之時，一時也有些恍惚了。
難道齊軍真的是真心實(shí)意投降？
可是甘龍總是覺得，其中有陰謀的味道摻雜在其中。
“老太師風(fēng)采依舊，上一次見面，還是秦齊會盟之時?！?p> 孫臏則是顯得十分淡然，寵辱不驚。
仿佛齊軍投降，和他沒有任何關(guān)系，他就如同一個局外人一般。
甘龍聞言，笑著道。
“先生也還是風(fēng)采依舊，秦國信守承諾，可惜齊國總是兩面三刀，出爾反爾。反復(fù)橫跳，實(shí)非大丈夫所為。”
甘龍的暗諷，孫臏面色卻沒有絲毫動容。
“老太師言重了，一切會盟，都當(dāng)以國利益為主。若是齊國不存，會盟又有何用？若是怪，就怪秦國太強(qiáng)了?！?p> 孫臏的政見，一直都是力主維持天下均勢。
齊國可以讓各國變法，甚至富強(qiáng)起來，但絕對不允許有明顯的霸兵崛起，威脅到齊國的安全。
只是齊國沒想到的是，這個居于隴西的老弱窮國，竟然能夠強(qiáng)大起來。
“秦國應(yīng)該感謝有函谷關(guān)，否則秦國怕是已經(jīng)被滅上幾百次了?！?p> “天下列國，都認(rèn)為此前秦國能夠保住，是因?yàn)楹忍祀U(xiǎn)的存在。只是列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p> 孫臏則是有些好奇。
“愿聞老太師高見?！?p> “秦國存國，兩個先決條件。一是秦國的民心，二是列國的貪婪?！?p> 秦國一旦有難，秦國百姓愿意為國舉家拼殺。而列國聯(lián)合攻秦，卻往往因?yàn)槔娣峙洳痪磺貒プC(jī)會，逐個擊破，讓合縱計(jì)劃胎死腹中。
聽到這里，孫臏也沒有繼續(xù)開口。
“若是齊秦相鄰，齊國絕不會坐視秦國雄起?！?p> “可惜齊國沒有和秦國相鄰?！?p> 甘龍針鋒相對。
孫臏嘆了一口氣。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齊國雖然不如秦國，卻也不是說滅就能滅的。秦國何必如此急切，先消化掉三晉土地，再行統(tǒng)一大事未嘗不可。”
“先生可知秦國王室的誡訓(xùn)？”
孫臏有些不解，為何甘龍將話題引到這里。
而甘龍則是當(dāng)即在竹簡之上，寫下十六個字。
“大秦男兒，勿忘東出。興我大秦，一統(tǒng)天下?！?p> 孫臏默然。
“秦國的目標(biāo)，從來都不是守關(guān)自保，而是東出函谷，滅六國，使天下凝一?！?p> 當(dāng)然，甘龍還沒有將話說完全。
俗話說得好，最好的防守就是進(jìn)攻。
昔日甘龍猛攻三晉，為秦國開疆拓土。三晉多次聯(lián)合，想要反攻秦國。
他們的最終目的，也不過是鎖住函谷關(guān)，讓秦國難以東出。
無形之中，他們的目標(biāo)已經(jīng)從攻破咸陽，變成了鎖住函谷關(guān)。
因?yàn)樗麄円呀?jīng)認(rèn)同了秦國的實(shí)力。
清楚函谷關(guān)天險(xiǎn)，絕非輕易可以突破的。
“那老太師可曾想好，于何處接納齊軍投降?！?p> 孫臏直截了當(dāng)?shù)馈?p> 無論是在谷底，還是在秦軍大營，孫臏都定好了萬全之策。
甘龍望著孫臏古井無波的臉色，平靜的開口道。
“若是秦軍不準(zhǔn)備接納齊軍投降呢？”
“老太師是要出爾反爾？被稱為虎狼的秦軍，就如此膽小怕事么？”
孫臏出言嘲諷道。
畢竟秦軍有言在先，只要孫臏前往秦營，秦軍便接納齊軍投降。
可是現(xiàn)在秦軍難道要反悔？
孫臏此刻心內(nèi)也有些打鼓。
但卻不能表露出分毫，否則一旦被甘龍抓住破綻，怕是就將功虧一簣了。
望著孫臏沒有絲毫變化的臉色和眼神，甘龍則是緩緩起身。
“先生開玩笑了，齊軍投降，秦軍哪有不納降之禮。這地點(diǎn)，還是在谷底為好。”
選擇在谷底，也是甘龍仔細(xì)考量后的結(jié)果。
“丹水已在谷底上方盤旋，隨時可傾流而下。若是齊軍不是真心投降，那只能與大水為伴了?！?p> 這是甘龍的威脅，希望孫臏不要多事。
孫臏則是不以為意。
接納近四萬齊軍投降，想要控制住場面，就必須要兩萬以上的秦軍士卒進(jìn)入谷底。
若是能夠?qū)⑦@兩萬秦軍吃下，再反攻左右側(cè)高地，對于齊國來說勝算就大了許多。
至于丹水。
孫臏已經(jīng)令留守的齊國將軍，務(wù)必要控制住戰(zhàn)場形勢。
只要還有秦軍士卒在谷底，那秦軍投鼠忌器，便不會輕易放水。
孫臏的算盤打得叮當(dāng)響，可惜只是他的一廂情愿。
甘龍只派出一千士卒前往納降。
這反而是打破了孫臏原先定好的計(jì)劃。
此時的齊軍主將，反而陷入了十分尷尬的境地。
是投降，還是不投降？
若是投降，那就弄假成真，辜負(fù)了先生的厚望。若是不投降，殺了這一千秦軍士卒，卻也改變不了大局。反而給了秦軍口實(shí)，以此稱齊軍詐降，再開閘放水反而不會再受非議。
這一招真是歹毒。
此刻孫臏不在身邊，只能由齊軍主將自己選擇。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管如何，若是繼續(xù)留在谷底，肯定是死路一條。
秦軍接納了齊軍投降，總要將他們放出去吧。這一千士卒無法面面俱到，齊軍主將當(dāng)即令齊軍士卒，在身上留下兵器，以待機(jī)會反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