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神光于萬里,秒天地于無窮,眷四海爾立蒼生,望寰宇立志呼,可勝道載。
西域涼州,大唐在此地設(shè)河西節(jié)度使。河西亦為大唐第一節(jié)度使。
此時李白方滿五歲,身長不足三尺,頭頂一沿褐色虎頭帽,身披一塊紅燦燦肚兜,堪堪遮擋著圓滾滾的小肚皮,胯下遮一塊方天布,皓唇齒白,一盞雙眸,明亮中透著一股不服輸?shù)膭艃骸?p> 我兒要成為大唐第一劍客。就更要學(xué)會保護自己,若輕易受傷,敵人便可趁虛而入,我兒苦練五載的童子功豈不可惜?
你方今年幼,萬不可再跑到屋頂胡鬧。
等等,十二,你前面說的那句話,是誰教的?
“是城西口一賣碗坨老爺爺說的?!?p> 嗯?這賣碗坨老翁與你非親非故,為何會對你說出這等話來?
兒當(dāng)時拿著一根木棍在城西游玩。
縣丞的惡犬無人看管,在街上行兇作惡,這惡犬也是個欺軟怕硬的主,見兒手持木棍,便搖首乞尾,見賣碗坨翁,身形瘦弱、灰頭土臉、衣衫破舊不堪,便呲牙咧嘴,撲過去正待咬賣碗坨老爺爺,兒拿木棍將惡狗趕跑。
傻小子,你這么小,離那些惡狗遠(yuǎn)點,萬一傷著怎么辦。
兒不怕,兒手持此棍,頂天立地。只想保護那個瘦弱的老爺爺。這么冷的天只穿著一件破舊單衣,衣服上都是各種破洞。當(dāng)時為了嚇走那只惡狗,兒把剛撿到的寶貝木棍也給敲在地上折斷了,娘親你是不知道那跟棍子有多直。也就是木棍折斷咔嚓的一聲,才把惡犬嚇跑。
老爺爺見我?guī)退s走惡狗,哈哈一笑,手撫長須,用他黝黑的大手摸了摸我的頭,看見我手中的斷棍,便從他的木板車上,柴棍堆里抽出一根木棍給我,小娃娃,你的木棍充滿稚氣,絕神光于萬里,秒天地于無窮,眷四海爾立蒼生,望寰宇立志,可勝道載。老朽隱居昆侖,若有緣日后還會相見。
李夫人暗自思量;昆侖,離此地萬里之遙,此人一個賣碗坨的老翁,談吐不俗,竟不遠(yuǎn)萬里來此處販賣,事出反常,絕非尋常老翁,便叮囑李白;“下次遇見務(wù)必告訴娘親,娘想當(dāng)面向老先生討教一二?!?p> “好了,李白你和妹妹明天去西域?qū)W堂學(xué)習(xí),這學(xué)堂新來一位涼州大儒,聽說很有學(xué)問,這次去了要好好學(xué)。萬不可再去屋頂胡鬧?!?p> “知道了,娘親?!?p> 李白見父親仍舊捂著腰,怕父親再找他算賬。跑到大門后,拿出那根木棍,別在腰間,大搖大擺的向外走去。
出了這道門,我就是最自由的仔。李白摸了摸還有些發(fā)麻的屁股,想我大唐第一劍客,今日尚未行俠仗義,待我巡視一番,懲強除惡。
眾人沒有理會李白。
李夫人看著扛著木棍走遠(yuǎn)的李白。轉(zhuǎn)頭對女兒說道
十一,你來和娘學(xué)一些女紅。
娘,我也想和哥哥去玩,這次肯定不上屋頂了。
小十一搖著李夫人的手撒嬌道。
今天不行,你也靜下心來學(xué)一些別的知識,以后長大了,就知道舞槍弄棒,哪個夫家敢要。
我才不要嫁人,就要陪著你們......
李白扛著木棍,向城中集市走去,此地為大唐通往西域商道第一重鎮(zhèn),南來北往的商人絡(luò)繹不絕。
城中集市由北向南共一條街,街倆邊十余商鋪。商鋪南為一些擺攤的小販,販賣一些當(dāng)?shù)氐男〕?,往來的商客大多在此歇腳。李白記事起,便喜歡在這里聽南來北往的旅人,講各種異域風(fēng)情的故事。令年幼的李白心馳神往。
待平時沒有什么特別的故事,李白便約上幾個小伙伴,去城南的一塊荒地中游玩。
此時腰懸木棍的李白與伙伴張狗兒,裴士詎,正聽著剛從西域回來的大唐商人,描述其一路見聞。
這商人約莫三十歲上下,頭戴一鼎褐色毛邊氈帽,身著褐色西域胡服。一雙褐色發(fā)灰的胡靴,若不是其唐人的長相,以及一口流利的西北隴西方言,遠(yuǎn)遠(yuǎn)望去與胡商無異。近些年大唐國威日盛,尋常小國更是規(guī)定不許襲擊商隊,各國皆歡迎商隊往來,但謹(jǐn)小慎微的商人,前往西域,還是習(xí)慣穿胡服,雇傭武夫,前往胡地易市。
這批商隊回到大唐境內(nèi),在此地修整一日,此人喝的滿臉通紅,借著酒勁向周圍的眾人講到;“遠(yuǎn)行途中,還聽聞一則傳說,區(qū)別國”往北三千里有一池,曰;“龍池”相傳此池有真龍顯圣,當(dāng)年有真龍降于此處,與當(dāng)?shù)啬格R交配,生下龍駒,這些龍駒兇猛異常、性剛烈,至今無人馴服。龍駒之子方有極少數(shù)在機緣巧合下被人馴服,后代與其它普通雌馬,交配所生馬匹,皆為千里馬。此千里馬亦極為稀少,能遇到便是緣分。但今天,諸位聽好了,這千里難尋的寶馬,竟被我們福威鏢局的商隊尋到了!
嗨,我還道是什么好故事,說了半天原來是賣馬的!旁邊一個墨衣青年搖扇戲謔道。
說了半天,也把那馬拉出來看看,究竟是什么貨色,是吹牛,還是卻有其實。手中把玩著酒葫蘆的大漢頭也沒抬。
商人慢慢直起身子,朝周圍眾人掃視一圈,此千里紅鬃馬已經(jīng)有貴主了,你們想看?也沒那個資格。
嗨!原來還是個吹牛的,我今天又不是沒見你們馬隊,只有十余匹,里面都是些尋常黃苾小馬。
誰稀罕看個牲口!
眾人擺擺手,繼續(xù)起哄著。
我不和你們這些凡夫俗子爭長短。商人紅著臉朝眾人吼道。
一個年齡大些的老者,拉著商人的衣袖,年輕人,老漢正想給孫兒買一匹馬,只要普通的就行。你其余的馬拉回中原也是賣,不如就在這里賣吧,路途遙遠(yuǎn),保不準(zhǔn)這些馬兒生個病什么的。
商人在衣袖里顛了顛老漢遞來的碎銀,面露難色,只買一匹尋常的馬兒自是愿意,只是這紅鬃烈馬,自與這些黃苾馬待在一起,毛發(fā)竟一夜之間變?yōu)辄S苾色,讓其無法分辨。萬一把這千里馬誤賣給老漢,虧了是小,交不了差,耽誤家主大事,麻煩就大了。
眾人見老漢買馬,商人猶豫。跟著起哄道;“老丈這人又不主事,給他做甚?!?p> 這商人臉上掛不住,心道,只賣一匹不會那么倒霉吧。當(dāng)家的問起來,就說路上病了一頭,順便就賣了。
老丈,你且隨我來,眾人見有良馬可賞,遂跟著商人前往其歇腳的旅店。
千里馬,只聞其名,未見其物。李白興奮的拉起蹲在地上啃窩頭的張狗兒,裴士詎隨眾人轉(zhuǎn)過街角,來到一座名為悅來的客棧
悅來客棧為此地最大的西域商旅落腳地,始建于隋大業(yè)七年,分酒樓,客棧,后院、等,占地頗廣。其酒樓一共三層,客棧為倆層,后院中亦有馬廄一座。悅來客棧最為出名的便是這馬廄。其光線、空氣、衛(wèi)生、水質(zhì)、溫度、濕度、面積、護衛(wèi)安全等皆為西北地區(qū)上乘。馬廄有專職的廄長一名,廄丁五名,草夫十名,店小二見來了這么多人,高興的熱情招呼著,得知眾人并非住宿,吆喝一聲,給各位客官倒好茶水,諸位爺,你們慢慢欣賞,遂挽起抹布退去。
商人看了看尾隨的眾人,諸位請隨我到后院。這馬廄中分;上等馬廄,位于上院,其中所住馬匹,一天食八斗粟米,中等馬廄位于外廄、其所居馬匹每天食六斗粟米,次等馬廄位于偏廄,其所居馬匹每日食用五斗粟米。
諸位,請隨我來偏廄。
老板,你不是賣的千里馬?為何住次等馬的偏廄。
因為窮。
誰不想住好的。沒錢??!買這些馬就已經(jīng)花光了盤纏。去哪還給牲口住好的,能有一口飯就不錯了。
閑話少說,還是看看馬子吧。
這偏廄無任何外墻,僅有木制柵欄遮擋,眾人拐進院內(nèi),便已看到十余匹黃色駿馬。
老丈走到一眾馬兒前,
看著都不錯。
年輕人這你就不懂了,千里馬未成年,只看外表很難辨別。他說是千里馬,你就信了?你騎上去跑個千里看看。
馬廄內(nèi)最小的一匹馬,無意中看到李白手中的木棍,緩緩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