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學院中有許多年齡不等的孩子,他們從還未記事起就被帶到了這里,每個孩子都有單獨的教員負責他們的日常起居,引導他們成長,在他們受教過程中除了危機意識再無其他。
每隔一段時間,小鎮(zhèn)上就會出現(xiàn)幾輛大型廂式貨車駛?cè)牍聦W院,人們不知道車里帶來了什么,又帶走了什么,也沒人好奇,大家都默契的選擇視而不見。
一個小男孩出現(xiàn)在了光網(wǎng)之上,丞興一眼就認出了那是自己,他慢慢走到小男孩的身邊,那個小男孩看不到他的存在,一直專注的看著天空。這時,小男孩的教員向他走來,目光冷峻的垂視了一會兒后說:“今天過后,你就年滿十二歲了,明天會有人帶你離開這里,以后,這里的一切就跟你沒有任何關(guān)系了,你也不再會記得這里,你可以在這里留下一個愿望,只有一個,想好了就來告訴我?!?p> 教員走了,小男孩沒有說話,也沒有看那個教員一眼,依舊望著天空,專注、深沉,這些本不該出現(xiàn)在一個孩子身上。
很快,畫面切換到了晚上,小男孩獨自一個人站在院子中,湛藍的天空此時變成了星光點點,他停下了仰望,低頭看著地面沉思了一會兒轉(zhuǎn)身向屋內(nèi)走去,丞興默默的跟在他身后。
穿過前排房屋中間的門廊,他一直向著院落的最深處走,周圍都是漆黑的建筑,丞興只能模糊的看到個大概的輪廓,路很長,院落遠比他所看到的大的大,好像無邊無際。
走了很久很久,小男孩終于停了下來,站在一扇黑色的大門前駐足猶豫了一會兒后才推門進去,丞興跟在他的身后,但當他也想跨入門檻時,眼前的景象突然發(fā)生了轉(zhuǎn)變,能量場發(fā)生了裂變,繼而不停的交叉干涉,房間的上空出現(xiàn)了無數(shù)的電子射線光,一個個菱形光鉻暈散至房間內(nèi)的各個角落,一幀幀點斷的畫面在這個房間內(nèi)演放,一片混亂。
熟悉的、不熟悉的、年代久遠的、近代時期的、人、物、場景...
丞興以自己的量子求存為起點,試圖從這些能量場中遷出一條時間軸,一條屬于丞興自己的時間軸,他想重新回到那個小鎮(zhèn),回到那所孤學院,聽聽那個小男孩留下了一個什么樣的愿望,但量子過于零散且極不穩(wěn)定,再加上他的能量有限,所以即便他散化所有光波,最終也只能在這些光鉻中穿插碰撞,無法建立一條屬于他自己的有界空間。
就在這時,光線像是被什么力量撕扯,剛才那些清晰混亂的畫面也隨之被揉搓、切割、覆蓋,零零碎碎,混沌扭曲。
‘被干擾了’
‘是誰在干擾’
‘能量好強’
‘是誰’
‘誰在那里’
丞興頭痛欲裂,身體也輕飄飄,被散化出去的光波開始不接受指令,它們還在四處碰壁,漸漸被吞噬,無法歸元。
冷。
疼痛。
很疲憊。
水的聲音。
潮腥的味道。
是的,沒錯。是海浪在拍打礁石,一浪接著一浪。肌膚上的每個毛孔都被潮濕和咸冷沖擊著。呼吸被滯阻。黑暗迷失了視野。喘息,再喘息。
‘集中注意力!’
‘當你在一個空間內(nèi)被支配,就應該立刻找到準確的那道傳送門!’
‘保存實力,不要讓自己陷入險境,以人類生存為法則。’
‘舍為先,終為得,為得而得!舍可無,得必有!劫人類之所長,避人類之所短,你們才能掌控任意空間,因為只有這個存在生靈的空間才是連接眾世界的介質(zhì),聽明白了嗎?’
‘黑暗是找到傳送門的最好向?qū)?。?p> 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丞興的腦海中響起,這個聲音在此時是那么的親切,她在引導他,是誰,到底是誰呢?
喘息聲在空洞的黑暗中清晰放大,刺棱的海風刮擦著耳廓、臉頰,頂撞著微弱的氣息,沖散了僅有的溫度。
傳送門,找到傳送門,在哪里?這道該死的門到底在哪兒?
水、石、風、空間、人類,舍得,還有什么,到底還缺了什么?憤怒...持續(xù)憤怒...集中注意力,集中,無法集中,怎么辦?量子被吞噬了,越來越少了,該死的,我需要能量,絕對的能量,這道該死的光界為什么總是糾纏我?
憤怒讓他無法集中注意力,該死的,人類的情緒,軟弱的人類...等等,憤怒?對,是憤怒!
‘萬惡之源隨風起,尤寒之冰厲中來~!’
呃~啊~~~
頃刻之間,電閃雷鳴,光影綽綽,一道道裂縫接壤天地,要找到那道真正的裂縫才可開啟傳送門。
萬惡之源隨風起...尤寒之冰厲中來...
風
他閉上眼睛,朝著風的方向。
量子的感知漸進清晰,電磁能量波的糾纏越來越穩(wěn)定,然后他感觸到了光的存在。
光明,永遠是暗物質(zhì)的復合體。
量子歸元,他慢慢睜開了眼睛,周圍圍了許多人,不確定是不是人,因為他們都長著同樣的一張臉——丞興的臉,他自己的臉。
“你居然找到了這里?”
人群閃開一條路,同時單膝下跪,異口同聲道:“行者無限。”
為首一名女子款款而來,看不清面容,但身上的光環(huán)異常奪目,黑色長發(fā)迎風飄散,一身黑色修身戎裝側(cè)擺隨著步伐颯爽的擺動,緊束的袖口上波浪形的玄紋上閃著銀色的光。
身后兩側(cè)是兩名男子,戴著墨光鏡,短發(fā),身著黑色通勤服和短靴,左臂一條白色鑲帶顯眼的貫穿至肩膀。
“這里是什么地方?你們是什么人?”丞興問。
“無盡的沉睡是我的最終指令,你的忠誠只能用一次,也只此一次,你若是妄念覺醒,我會親自將你打入視界,讓你融為黑暗?!?p> “你在說什么?你是誰?”丞興想看清對方的臉,但始終被她身上的光環(huán)排斥著。
“夕澤是你的有介屏障,你若繼續(xù)干涉她的能量場、激發(fā)她的無限就等于是在摧毀她,你也會自行毀滅,送他走。”
“我的愿望是什么!”丞興大聲喊道,可他沒得到那個答案,重新出現(xiàn)在視線之內(nèi)的是現(xiàn)實的房間,強行穿透窗簾的微弱的晨光讓他失望的吐了口氣,努力白費了。這種機會不會再有了,他失敗了。也許只差一點兒就成功了,也許...
“砰”
丞興聽到隔壁房間內(nèi)傳出一聲輕響,他想了想還是起身下床走到了夕澤的房間門口敲了敲門。
里面沒有任何聲音,他又敲了敲門,還是沒聲音,但房門上循循滲出的寒氣讓他打了個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