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澤等丞興收拾完后迫不及待的就拉著他出門了,他倆整整閑逛了一整天,買了許多衣服、鞋子、首飾,什么顏色的都有,但大都以亮色為主,完全摒棄了黑色系,而夕澤為丞興挑選的全部以休閑款式為主,她已經(jīng)看夠了黑西裝,所以直接讓丞興把身上的所有裝扮全部丟掉。
顧遠在暗中一直觀察著他倆的一舉一動,這個女人變了,變得很徹底。
晚上回到家,夕澤又按捺不住的將一件件新衣服重新試穿了一遍還故意在顧遠跟前晃來晃去,這個膚淺的女人!顧遠懶得看她顯擺直接上了三樓。
三樓?
是的。
在顧遠來之前,這棟別墅只有三層,如果地下室也算一層的話,可不知什么時候,突然就多出了一層。
夕澤看他上樓后淺淺一笑,丞興正忙著整理沙發(fā)上被丟的到處都是的衣服和鞋子,夕澤撿起沙發(fā)扶手上的那本《人性的枷鎖》,封面已經(jīng)落上了些許灰塵,書簽還夾在46頁。
“早點兒休息吧,明天再收拾,我也累了,先去睡了,晚安?!?p> 丞興一整天都在嘗試接受性格突變的夕澤,現(xiàn)在突然看到她手里拿著本書,心里稍稍有點兒安慰,人的性格怎么會突然改變呢,她應(yīng)該只是一時的不適應(yīng)而已,最起碼她還是喜歡看書。
丞興別扭的說了聲晚安。
上樓后,夕澤先沖了個澡,水聲將充斥在房間內(nèi)的沉寂毫不留情的趕了出去,但卻留下了血腥味,血跡早已被清理干凈,可滲入地板縫隙的余孽還在茍延殘喘。
她喜歡這種血腥味。
站在花灑下,任憑四十多度的熱水沖刷著身體自帶的寒涼,被打濕了的披肩長發(fā)緊緊貼著脖頸、后背,愜意舒爽。
走出浴室,她閉上眼睛,濕漉漉的長發(fā)無風自起,一道銀色光圈由發(fā)根向發(fā)梢移動,轉(zhuǎn)眼間,濕漉漉的頭發(fā)自然風干,柔順飄逸,緩緩落在雙肩。
躺在床上,夕澤拿起那本《人性的枷鎖》,抽掉了書簽扔在一旁,她喜歡斷斷續(xù)續(xù)的人生和思維,卻不喜歡斷斷續(xù)續(xù)的文字與學識,所以,她從第一頁重新開始品讀。
這本書的推薦語是百分之八十的人會從書中看到自己的人生,人生,到底是什么樣的呢?她很想知道。
菲利普與生俱來身體的殘缺沖擊著他的精神世界,而夕澤惶惶不安的自卑情緒同樣也連累了自己完好無缺的肉體,他們共同譴責世事不公又乞求上天憐愛,這應(yīng)該就是弱者的通病了。
她點點頭繼續(xù)專注的看著。
時間一分一秒,紙張一頁接著一頁,所有的文字若一個個鮮活的個體源源不斷涌入她的視覺神經(jīng),被吸收入腦。短短的十幾分鐘,書已讀過半。
就在這時,丞興敲了敲門進來了,夕澤看他也拿著一本書進來了---《1984》。
“我看你房間里燈亮著,正好我也睡不著,想著來你這里看會兒書,原來你也在看書?。≌?,我一個人還有些無聊,沒什么氛圍感,咱們一起看,萬一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你還能幫我講講,你不介意吧?”丞興嘴上這么說著自顧自已經(jīng)滑坐進沙發(fā)里了,還裝模作樣的看起了書。
他哪里是睡不著,他也不是那種愛看書的人,他只是不太放心夕澤,怕她夜里胡思亂想再做出什么傷害自己的事,這個借口屬實有些牽強附會了。
夕澤當然明白他的想法,所以也沒拆穿,不過她倒是對丞興選的這本書有了興趣。
“你能看得懂嗎?”
“我不知道,還沒看呢。”丞興移開書有些尷尬的說道。
“那你慢慢看吧,我不打擾你了?!毕衫^續(xù)看自己的書。
看書是講究循序漸進的,對于那種從來都不看書的人應(yīng)該先選一些容易上手的書籍來適應(yīng),比如說那種通俗易懂,故事情節(jié)緊湊并吸人眼球的書籍來看,例如《罪全書》,而不是一上來就試著讀四大名著,不僅看不進去,還不認字兒。
所以,迄今為止,夕澤還沒有完整的讀完過一本經(jīng)典名著,如果翻開家里的那本《紅樓夢》,不難發(fā)現(xiàn)里面有很多陌生的字眼上標注著漢語拼音及注解。
之前的閱讀能力還真是差勁,這個沒文化的女人。
夕澤笑了笑。
文化程度不高,求知欲倒是滿滿的,菲利普的跛足無法掩蓋,而她知識的欠缺可以漸漸彌補,在這一點上,她占了些許優(yōu)勢。
再看丞興,完美的印證了她的預(yù)判,還沒有五分鐘的時間他已經(jīng)睡的天昏地暗了,那本書平趴在他的身上,與他共眠。
可惜了,如果他能再用些心,也許會留意那句‘老大哥在看著你’。
她重新回歸到了菲利普幼小的人生中,被嘲笑,被指指點點,被欺辱,一個瘦弱不穩(wěn)的身影走在黑暗幽靜虔誠的道路上,上帝在冷眼旁觀。成年后又因自身的缺陷產(chǎn)生的那種畸形的精神思想讓他的人生枯燥無趣,他跳脫出了枷鎖,卻又深陷其中。
夕澤看完后將書丟到一旁,隨手拿起一塊毯子走到丞興身邊為他蓋上后走到陽臺。
寒冬凜冽,夜空清澈,星辰閃耀。
她閉上眼睛進入了黑暗,邁著輕盈的步伐走向黑暗的深處,深淵中是炫彩斑斕的,也是嘈雜繁華的,她準確找到了那個曾經(jīng)一直出現(xiàn)在夢中的房子,它真實的佇立在深淵的繁華之中。
打開家門,沙發(fā)、茶幾、餐桌餐椅、酒柜、門窗、木地板一體的漆紅色,沒有多余的家具顯得格外的空曠。三個臥室里各自擺放著一張床,黑色的絲絨床單長長的托在地上,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物品。衛(wèi)生間里除了必備的盥洗池和花灑外,一臺全自動洗衣機孤獨的擺放在最里面的角落里。
“你回來了?”這時,從其中一件臥室里走出一個人來,榮玖城。
“我差點兒不記得回家的路了。”夕澤淡淡的說道。
“不,你記得,你回來過很多次,只是忘記了我而已?!睒s玖城捂著胸口說。
“你受傷了?”
“小傷,不礙事?!?p> “是因為上次在南市泄露了你的電話號碼?”夕澤沒有因為自己的愚蠢而自責,她只是在問原因。
“其實我知道不是你,但我還是沒忍住,怕錯過。”榮玖城勉強的笑了笑。
“我說過,等不到就不用等了,你還是沒學會放棄?!毕蓮臉s玖城身邊走過坐到了沙發(fā)上。
“你知道的,我不會放棄,但凡有一點希望我都不會放棄,尤其是你?!睒s玖城也在一側(cè)坐下,夕澤總是這樣淡漠的體貼人,他已經(jīng)習慣了。
“若是一直等不到呢?”
“我說了,還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