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 我不是邪神，我不吃人

　　土著們從一間茅草屋中拿出了一塊尺寸不小的石板，而那石板上面刻畫著一些圖案。

　　里面有類似文字的符號，有小人，也有非人的東西。

　　看著像是東方那種甲骨文，這應(yīng)該是土著的先民們所留下的。

　　土著里的村長手指了指石板最中心的圖案，又指了指方少陽。

　　方少陽目力看過去，一愣。

　　只見那圖案像是一個不明生物，這生物擁有許多不知道是羽毛還是觸手的東西。

　　而周遭的小人們，全都對著其祭拜。

　　硬要比起來的話，這東西有些像西方傳說里的美杜莎，伸出一堆蛇的腦袋。

　　莫非，就是因為這個石板所流傳下來的事情，所以這些土著就將那巨蟒當(dāng)成了圖騰，他們信奉的蛇神之類，然后定期祭拜？

　　怎么樣都好了。

　　方少陽對當(dāng)別人的圖騰毫無興趣。

　　他轉(zhuǎn)身就走了。

　　身后的土著們卻依舊匍匐在地，齊喊著“凱拉”的音節(jié)。

　　方少陽順著巨蟒逃竄時所留下的痕跡追蹤過去。

　　可惜終究是晚了一步，對方早已不知所蹤，方少陽追到了一條不太寬的河流支流邊，就停了。

　　他想了想，決定去往那處廢墟。

　　說不定巨蟒那貨回去了老地方。

　　就算沒回去，他也可以鳩占鵲巢，將那里當(dāng)居住點。

　　方少陽回到廢墟后，從地面痕跡判斷，巨蟒應(yīng)該沒回來。

　　他來到那處被野草擋住，但現(xiàn)在野草被壓扁而露出的洞口前。

　　那洞口像是某種石制建筑物的兩根柱子垮塌后形成的，最早前這里或許是什么宮殿的大門吧。

　　方少陽鉆了進去。

　　里頭光線昏暗，不過方少陽可以讓一根觸手的頂端使用局部發(fā)光的能力，就像是舉著一根照明棒前行，并不會有礙視線。

　　里頭更加破落，不過方少陽沒行進幾步，就找到了一處往下去的樓梯，他爬下去，發(fā)現(xiàn)內(nèi)部是個空間不小的地下洞窟。

　　不過剔除掉那些蜘蛛網(wǎng)，苔蘚塵土之類，這洞窟其實原本也應(yīng)該是一個石造的建筑大廳，不過是地下大廳。

　　方少陽識別了一會兒，判斷這里應(yīng)該是一處地下祭壇。

　　因為里頭有一些擺設(shè)，和祭壇差不多。

　　尤其中間的位置有一個像是祭臺的東西。

　　方少陽看著那祭臺，一驚。

　　他記得，曾經(jīng)在一艘沉船里，見到過這種祭臺。

　　而那艘船里，祭臺周遭，還發(fā)現(xiàn)了至少千具的人類骸骨。

　　那么這里會不會也——

　　方少陽搜集了一圈，卻沒發(fā)現(xiàn)什么骨骸，倒是一些羽毛之類能看到。

　　他忽然想，會不會這里的確有獻祭品（包括被那個土著部落獻祭的人類），但都被巨蟒吞吃掉了。

　　巨蟒可以消化骨頭，所以這里不存在骨?。?p>　　怎么樣都好，方少陽對這些怪力亂神的東西不感興趣。

　　方少陽在廢墟洞窟里等待了一天多，那巨蟒也沒再回來，他正打算出去找找，忽聽到外頭有雜亂的動靜。

　　他欣喜而出，卻發(fā)現(xiàn)不是巨蟒，而是那些土著居民。

　　這些土著們這次來了許多。

　　且不像是來表達感恩的。

　　所有人都表情肅穆。

　　方少陽矮頭看著這些人類，不知他們要搞什么東東。

　　卻見，土著們在地上跪倒了一片后，然后像是村長的老人將一個孩童給推了出來。

　　方少陽稍一回想，這好像就是昨天那個引發(fā)了部落內(nèi)部爭執(zhí)的小孩兒。

　　該不會是——

　　果不其然，那孩童抖抖索索走到方少陽跟前，閉上眼，滿臉的要為神風(fēng)險的意志，昂起了頭。

　　然后土著們一齊喊著凱拉如何如何之類的音節(jié)。

　　我去，真的啊。

　　之前這些土著大膽想革新，所以不再獻祭人類孩童，而是換成了普通的獵物。

　　誰知遭到巨蟒的報復(fù)和懲罰。

　　方少陽這個他們認(rèn)為的真圖騰出現(xiàn)，這些土著思索良久，大概覺得不能再糊弄神靈了，于是將原本應(yīng)該獻祭的孩子給送了過來。

　　嗯，倒不如說不對。

　　只是——

　　方少陽看著那個僅有七八歲的小孩兒，實在沒有任何興趣，與其送個小孩兒還不如送個美……咳。

　　方少陽伸出去一根觸手，將那小孩兒裹卷了起來，抬升好幾米的高度，來到了自己眼前。

　　這一幕被那些土著們關(guān)注到了，他們的齊呼更大聲了，也不知是激動還是緊張。

　　下一刻，方少陽卻又操控觸手，將小孩兒緩緩放回了原地。

　　那孩童懵怔，本以在小小年紀(jì)就做好了獻祭的打算，為什么神靈大人放過了他？

　　可其他土著，卻是恐懼。

　　神靈沒有享用這個祭品，莫非是對這個祭品不滿意？

　　頓時，土著們恐慌起來，嘴里嗚哩哇啦不停，反復(fù)跪拜。

　　方少陽看得好笑，總不能告訴對方，他不吃人。

　　吃人的是舊社會。

　　罷了。

　　方少陽伸出去一根觸手，在土著們眼前的地面上，畫了個大大的圖案。

　　那圖案正是上一次這些土著獻祭給巨蟒的那頭被捆綁住四肢的野豬的樣子。

　　土著們識別了一會兒才識別出來，他們似乎感知到了神靈的善意，一齊失聲痛哭，這痛哭中夾雜著喜悅。

　　方少陽多少理解這些土著。

　　雖然他們依據(jù)著族群的傳統(tǒng)，信奉在廢墟里的巨蟒作為圖騰或者神靈。

　　但必須定期獻上活人做祭品，心里肯定還是有不甘心和恐懼的。

　　現(xiàn)在新的神靈如此寬懷大度，他們這些信奉者哪里還不感動感恩，就像長久束縛在脖子上的枷鎖被解除了。

　　土著們離開。

　　然后不到半天，他們竟真的逮住了一頭野豬，帶了回來。

　　然后，又恭恭敬敬離去。

　　方少陽心安理得地吃掉了那頭野豬。

　　忽然想，躲藏在這雨林里做“偽神”的日子也不錯。

　　想打獵就打獵，想曬太陽就曬太陽，想接受供奉就接受供奉。

　　當(dāng)然，也只是想一想罷了。

　　方少陽依舊沒忘記那頭巨蟒可能提供加速進化的“內(nèi)丹”之類預(yù)想。

　　巨蟒不歸來，他只好主動去尋找了。

　　雨林雖大，那東西行進的時候，總會留下蹤跡才對。

　　——

　　布魯斯威利中校和哈爾博士的科學(xué)考察團已經(jīng)挺進了雨林好一段距離了。

　　此刻由于脫離了主路，都是所有人背負(fù)著輜重，不能坐車。

　　這一下，苦累的滋味兒頓時上來了。

　　亞馬遜熱帶雨林的蓄水量舉世無雙，所以這里的叢林其茂密程度也前所未有。

　　不但是四周到處是高大的樹木，地面隨處可見灌木、野草。

　　隊伍只能涉草而行。

　　一個不小心，就會踩到什么，碰到什么。

　　一路上，科考隊里的一百多人，已經(jīng)有二十多人不同程度受傷。

　　擦傷摔傷這些還不算什么。

　　被毒蟲毒蛇之類咬到的，才最麻煩。

　　雖然他們準(zhǔn)備了大量的抗毒血清，還有抗生素，救命針之類，可最終還是有兩個人不治身亡。

　　除了蛇蟲蚊螞的侵害，還有一種可怕的敵人，就是沼澤。

　　還好，隊伍的想到杰拉多起到了作用，加上人多，準(zhǔn)備的工具也齊全，才沒有大面積發(fā)生陷入沼澤無法施救的情況。

　　不過，雖然驚險不少，科考隊收獲也多，哈爾博士一路上，已經(jīng)搜集了不少的毒蟲。

　　比如箭毒蛙，子彈蟻，流浪蜘蛛，食鳥蛛，巨型蜈蚣。

　　這些，都被裝進了速凍瓶里，當(dāng)做研究實驗樣本。

　　可這些收獲都是小兒科，科考隊始終沒忘記終極任務(wù)，就是搜尋更具野性，更可怕的生物。

　　之前想到杰拉多提供過的一個線索，說是一個叫做麻夏族的叢林部落，信奉一種“蛇神”。

　　這蛇神并非是羽蛇神那種傳說中的存在，而是某種真蛇。

　　所以這一行就是朝著那個部落的所在地進發(fā)的。

　　不過，麻夏族居住地非常偏僻，位于雨林的最深處，和外界交通不便，交流也非常之少，要找到他們，并不容易。

　　直到這一天，向?qū)Ы芾嗫吹降孛嫔系囊粋€坑洞后，非常喜悅地說：“我們可能抵達麻夏族的活動邊界了！”

　　哈爾博士不解：“這怎么說？”

　　布魯斯威利中校卻代為回答：“是這些坑洞吧。”

　　“這些坑洞是部署在獸道上的，結(jié)合周圍的一些樹枝藤蔓狀態(tài)，很像是捕獸陷坑，只不過看這樣子，雨水沖刷了很多次，恐怕是很久前留下的了。”

　　杰拉多點頭：“這區(qū)域里基本不存在土著居民了，是麻夏族的嫌疑很大。”

　　這一說，眾人頓時精神振奮。

　　畢竟深入雨林雖然沒多少天，他們所經(jīng)歷過的風(fēng)險似乎比之前的一輩子都要多。

　　早早完成任務(wù)，早早從這個綠色地獄脫困。

　　布魯斯威利于是對隊伍大聲說：“往前，可能就是我們的目標(biāo)地了，大家相互跟緊一些，不要走散了?！?p>　　眾人一齊應(yīng)和。

　　往下沒有人說話，都專注注意力趕路。

　　忽然，帶隊的杰拉多停了。

　　他神色嚴(yán)肅，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認(rèn)真。

　　隊伍于是隨著停下。

　　布魯斯威利上前，低聲問：“怎么了？”

　　杰拉多警惕地觀察著四周的雨林，好一會兒才回答：“布魯斯先生，你就不覺得這里過分安靜了嗎？”

　　布魯斯威利仔細(xì)識別。

　　的確。

　　之前不論走在哪里，都能聽到頭頂?shù)镍B叫，或者聽到小動物在草叢樹枝間的悉悉索索。

　　可現(xiàn)在，這些動靜全都沒有，像是被什么清場了一樣。

　　布魯斯威利心頭一動，脫口說：“難道是因為——”

　　杰拉多：“不錯，只有一種非常強悍的物種出沒的時候，才能造成這種清場效果?！?p>　　“我們的獵物，或許不遠了?！?p>　　——

　　考察團沒能進一步探索。

　　因為天色傍晚，馬上要入夜了。

　　在叢林里過夜，也不止是隨便搭個帳篷就完事兒的。

　　考察團百多號人，還有那么多的設(shè)備和輜重，必須找尋一處足夠?qū)掗煹牡胤讲拍茉鸂I。

　　在那之前，還必須清理地面，排除像是白蟻蟻穴，蜂巢這樣的地方，不然睡覺的時候身上爬滿螞蟻就糟糕了。

　　甚至清理出平地后，還要使用驅(qū)蟲藥水噴灑地面和周遭。

　　然后，還要搞柴火，整土灶燒火。

　　這主要是搞到熱水。

　　長時間喝涼水是會出問題的。

　　這樣一整套完畢后，布魯斯中校才命令扎營。

　　由于雨林中時常下雨，所以設(shè)備輜重必須單獨在一些帳篷里，部署在最中間。

　　包括軍火。

　　然后是科學(xué)家，醫(yī)療隊伍這樣的成員，處于帳篷區(qū)的中心。

　　上百號偽裝成雇傭兵的精銳戰(zhàn)士的帳篷則在更外圍。

　　非但如此，還在帳篷外圍，安排了士兵輪班執(zhí)勤。

　　深夜，整個營地區(qū)域一片安謐。

　　就連多處的篝火都熄滅了。

　　雖然可以利用蓄電池的電力設(shè)備照明，但蓄電池要節(jié)電，太陽能蓄電池收集效率也并不高。

　　所以，四周大體是黑暗的。

　　一個士兵晃悠悠出來，拍了拍另一個正依靠著一根木柱子打盹的士兵，提示可以換班了。

　　那士兵醒來后點了個頭回去自己的帳篷。

　　這輪班的士兵打了會兒哈欠，驅(qū)趕了下睡意，就認(rèn)真地執(zhí)勤起來。

　　他是背對著帳篷區(qū)域的，重點注意對象，是被清理的帳篷區(qū)外圍。

　　沒多大會兒，這士兵有了尿意，于是就走前幾步，來到了營區(qū)最外圍的灌木叢那里，自在放水。

　　放水到末尾，剛拉上褲子拉鏈，忽聽到前方有悉悉索索聲。

　　那聲音不算大，但遍布的范圍廣。

　　就像有什么大群的東西在灌木里活動。

　　什么玩意兒？

　　士兵責(zé)任心上來，稍微往灌木叢里踏足，同時抬起了步槍，利用步槍槍管上的戰(zhàn)術(shù)燈（電筒）進行照明。

　　然后，戰(zhàn)術(shù)燈很容易就照到了一棵大樹。

　　那大樹很獨特，直徑達一米多，擁有著很有規(guī)則感的樹皮，那樹皮甚至帶著某類花紋。

　　咦？

　　白天扎營的時候，怎么沒發(fā)現(xiàn)有這么一棵特別的大樹呢？

　　士兵的戰(zhàn)術(shù)燈不由上移，順著“大樹”樹干往上照，想看看大樹的全貌。

　　然后，他沒照到樹冠，卻在六七米的半空，照到了一個形似腦袋的東西，那碩大的腦袋上，還有兩個比拳頭還大的球體。

　　一個反襯著戰(zhàn)術(shù)燈，釋放著悠悠綠光，另一個則像是個黑色的血窟窿。

　　一剎那間，那東西動了。

　　一張巨嘴張開來，從上往下咬來。

　　士兵終于識別出那是什么東西了，根本來不及大叫，情急之下抬起了槍。

　　步槍射出一連串子彈，可沒能拯救士兵被吞噬的命運。

　　不過，這連串槍聲，卻驚到了其他的人，包括正在帳篷里睡覺的人們。

　　布魯斯威利中校第一時刻趕到了現(xiàn)場，只在那里發(fā)現(xiàn)了一把孤零零被棄置在地面的步槍。

　　參加過許多次戰(zhàn)爭的作戰(zhàn)本能讓他將警惕感一下子拉到最滿，馬上大叫：“全營地警戒，子彈上膛！”

　　可是已經(jīng)晚了。

　　其他幾個方位，接連傳出士兵的慘叫以及槍械開火聲。

　　隱藏在叢林里的那個東西，在襲擊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