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怕，世界上根本就沒有鬼?！?p> 放下手機，空曠的臥室陷入黑暗。
陳有德唯一的朋友——黃大勇，居然發(fā)消息說自己撞見鬼了。
世上怎么可能會有鬼？
他沒受過九年義務(wù)教育，卻是個唯物主義者，鬼神之說自然不信。
不然也不會搬到這棟死過人的老樓……
雙手枕頭望向窗外，圓月?lián)螡M半邊天際，夜下的老舊樓房一片漆黑，像是廢棄多年，死氣沉沉。
事實上這小區(qū)有人居住，只不過都是老年人，或者和他一樣窮的人。
十點之前，沒大事基本都會熄燈。
陳有德父母離異的早，二十出頭沒個正經(jīng)營生，窮的一批。
由于身體不好，不能進廠打工，跑外賣，是他唯一的出路。每月就靠那點工資維持著生活。
買車？買房？
對他而言夢里才有，能暫租個睡覺的地方就不錯了。
本來他想在工作附近找房，可那里太貴，經(jīng)人打聽，才得知郊外有一棟老樓，租金特別少，二百元一個月！
并且家具齊全，拎包即住。
只是有點邪性……
其實說白了，就是死幾個人，被人傳人，傳的邪乎罷了，要不然也不會這么低的價格外租。
當天他背行禮進屋的時候，實話說，著實嚇了一跳。
整個客廳，像是多少年沒住過人，一層灰！
開門迎面來的就是一股森冷，腐臭的氣味，差點沒給他嗆吐。
整整一天才把里外打掃干凈。
好在正如房東所說，配套齊全，桌椅什么的都還完好。
住了這些天，陳有德也沒見著什么邪乎的地方。
若世上真有鬼，此時還能躺在床上看手機？
“呵……”無聲地笑笑，陳有德合上雙眼，準備休息。
“嗡~”
耳邊震動像是掐點響起。
他側(cè)身摸起手機，睜開一條縫看了眼，是黃大勇的消息：
“她給了我兩次差評，都是外賣里有女人頭發(fā)！可你我都知道，那家店，包括咱們干外賣的，哪有女的……”
陳有德對黃大勇的多疑感到無奈。
他屬于那種又菜又愛玩的人，明明怕得要死，偏喜歡看恐怖片，看完就覺得身邊哪哪都是靈異事件。
窗外風(fēng)吹一下，說有鬼飄過。
柜子動一下，說柜子里藏個鬼……
手指在屏幕上飛快點了幾下，陳有德回復(fù)：“你有沒有想過，她只是想吃霸王餐？”
沒兩秒，黃大勇發(fā)來一條語音。
陳有德平日里和他的關(guān)系不錯，不好意思裝睡，便點開語音。
“不……你不知道……”黃大勇的聲音很陰沉，氣息顫抖，像是在懼怕什么，“那只手……像手……不，像……像死人一樣！”
最后五個字，他快要吼出來，在寂靜的夜晚尤為刺耳。
那種狀態(tài)是裝不出來的，黃大勇可能真的遇見了什么疑似詭異的東西。
這也正常，黃大勇和他一樣沒啥文化，大山溝里出來討生活的，沒見過的東西多了。
上次黃大勇還大晚上撞見一只白衣女鬼呢，嚇得扔下電動車就跑。
他在前面嗷嗷蹽，女鬼在后面嗷嗷攆。
該說不說到底是山里長大的，體力哪是一般小鬼能比的？
一口氣跑了三條街，愣是把人女鬼累趴了。
事后警察找上門，說黃大勇飛車撞人要求賠償，他才知道人家那是在扣死什么普勒貞子，也不知道“普勒”得罪了誰。
最后賠了幾百塊錢，這才了事。
短暫沉默。
陳有德繼續(xù)打字解釋：“那應(yīng)該是護手霜，加上光線太暗導(dǎo)致的?！?p> 陳有德能做的，只有盡量勸說他不要往那方面想。
有句話說得好“信則有，不信則無”，有時候一件平常的小事，聯(lián)系到詭異上，能把一個正常人逼瘋。
十多秒的間隔，語音再次發(fā)來。
“那……上面……”黃大勇顫栗的聲音傳出，仿佛在回憶什么恐怖的事物，“上面……我看到……腐爛了！你知道……那種腐爛……人手腐爛是吧？你能想象到對吧？”
空氣仿佛凝固。
陳有德移開視線，雙眼渙散。
腐爛？會不會是燒傷？或者是皮套？
他飛速轉(zhuǎn)動大腦，思索著可能造成視覺上腐爛的情況。
手機再次發(fā)來黃大勇的語音，把他的思緒拉回現(xiàn)實。
“她……她又……又下單了……還……還是那棟樓……還……還是！”聲音更加低沉，壓抑。
陳有德能透過屏幕，感受到黃大勇的不安與恐懼。
他快速打出幾個字，回復(fù)：“她就是個吃霸王餐的混蛋，你別接單了?！?p> 過去兩三分鐘，黃大勇發(fā)來語音：“我……我不知道……我還是接了這個單……我……我這是……怎……怎么了……”
他的狀態(tài)癡傻，像是被什么控制。
陳有德倒吸了口涼氣，莫名的寒意攀上脊背，他忙點開語音，發(fā)送：“那你別去了啊！”
信息發(fā)送成功。
陳有德握著手機，焦急等候回復(fù)。
一分鐘……
兩分鐘……
五分鐘……
微風(fēng)徐徐吹過，窗外的樹葉沙沙作響。本是夏季，風(fēng)卻如活了般，直往骨縫里鉆。
沒見回復(fù)，陳有德眉頭微蹙，心里泛起嘀咕：他不會真去了吧？
都被投訴兩次了，還接她的單，還給她送？
……
過去不知多久，手機一直沒再響起。
陳有德深深打了個哈欠，倦意漸漸纏上大腦。
“興許大勇沒去送，已經(jīng)回家睡覺了吧？”
想到這，陳有德放下心，準備休息。
“嗡！”
剛合上眼，手機忽然亮起。
不耐煩的側(cè)身抓起手機，陳有德瞇起眼睛看向屏幕，黃大勇的頭像顯示在屏幕正中。
可能是回到家，給報的平安？
他點開語音，前半段寂靜無聲，直到一陣老式電視的噪音后，手機里傳出嘶啞的聲音：
“可……可我……已經(jīng)到了……她……她家門口……”
“我要……敲……敲門了……”
咚咚咚——
就在語音斷掉時，臥室外的門被敲響。
接著，一個結(jié)結(jié)巴巴的喊聲傳來：“你……你好！外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