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襯衫，一件寬筒長褲，成血團丟在角落，極為醒目。
“有德，你看到什么了？別嚇我啊……”
黃大勇這次很老實，沒有挪動地方，他的視野中只能看到陳有德保持著開柜門的姿勢，盯著柜子一動不動。
深吸了一口氣，陳有德彎身抓起襯衫和褲子，墊在下面的衣物也被血沁透，不過很規(guī)整。
陳有德平靜取出染血的兩件衣物，黃大勇見了渾身不禁顫了一下。
“柜里……怎么，怎么會有全是血的衣服……？”
黃大勇的大眼睛左右瞄著，像是生怕突然從哪竄出個血人，把他砍死。
陳有德把衣服平鋪在地上，仔細檢查了一遍。
襯衣是女式的，上面有大小不同的刀口，位置很亂，有在要害，也有在側面，像是宣泄性砍殺造成的。
長筒褲同樣。
“有點奇怪……”
陳有德盯著衣物，右手握上肩膀，食指一下一下敲著。
“什么奇怪？”黃大勇問。
“你有給尸體脫衣服的習慣嗎？”
聞言，黃大勇臉色一變，連連搖頭。
“有德，你是不是有什么副……”話到一半，黃大勇似是想到什么，立刻改口：“主業(yè)？”
“你說得對?！?p> 陳有德直白道：“我給人殺過兩年豬?！?p> 其實這種程度真算不上什么警探之類的，若真的有警探過來，不至于這么麻煩，說不定啪啪點出幾個線索，就破案了。
陳有德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調(diào)查完畢，陳有德把衣物重新塞了回去，又在其它地方看了看。
人在恐懼當中有不同的反應，有人會尖叫，大腦一片空白，也有人會發(fā)瘋，特別暴躁，具有攻擊性……
陳有德是第三種，越是恐懼，越是冷靜。
這份冷靜，讓他在搜索過程中更為專注，心無旁騖。
可惜除了方才那些發(fā)現(xiàn)，沒有更多收獲。
陳有德沒找到紙筆，所以簡單梳理了一下線索，包括死者身份，講給黃大勇聽。
兩個人的記性，肯定比一個人好。
思維不同，能發(fā)現(xiàn)的東西也更多。
黃大勇給自己找了個能坐的塑料凳，猜測道：“有德你說，這人會不會沒死？”
“怎么說？”
陳有德順手接過板凳，自己坐下，并給黃大勇道聲謝。
黃大勇眼看唯一的板凳被搶走，也不好意思嚷著要回來，畢竟，陳有德是因為自己才陷入麻煩中的……
他只好站回門口，背靠著門，“我總覺得線索太刻意了……換做我，尸體都處理了，肯定把衣物也處理掉……”
“而且這還有個大家伙呢?！秉S大勇用下巴指了指地上的尸體。
短暫沉默，陳有德站起身。
“關燈吧，我們得去其它房間看看。”
線索太少，得不出什么結論。
但一點古怪，觸摸衣物時，陳有德感受不到任何來自追求者記憶的反饋，死者沒見過這身服裝，或者說沒有特別深的印象。
大概率可以排除是妹妹的服裝。
啪——
黃大勇按上開關，燈光熄滅，空蕩的臥室陷入黑暗。
窗簾開著，月光灑進，依稀可看清事物。
陳有德趴在門上，確認外面沒有聲響，這才緩慢拉開房門。
“?。。 ?p> 開門瞬間，黃大勇登時魂飛魄散，不自覺向后退了兩步。
陳有德緊蹙著眉頭，也是渾身起了雞皮，頭皮一陣陣發(fā)麻。
門口，地上，赫然有一只五指奇長的血掌?。?p> 五根手指比正常人長了一倍還多，特別細，瘦到骨頭，簡直就是畸形。
根本不可能是人的手！
“有……有德……要不，我們先關門吧……”
黃大勇躲在陳有德身后，聲音壓得很低，在發(fā)抖。
“你手別抖……”陳有德眼觀客廳方向，小聲道。
黃大勇低頭看著陳有德緊抓自己手腕的手，快握得不過血了，十分委屈：“是你在……”
沒等他說完，陳有德出口打斷，“噓……別說話?！?p> 兩人慢慢退回臥室，關上房門，黃大勇立刻把燈打開，然后貼到距離門有三步遠的墻上。
“剛……剛，是不是有個東西趴在門口？”黃大勇緊盯著門，卻不敢看門縫。
他幾乎能想象到一只披頭散發(fā)的鬼趴在門口，瞪著渾濁布滿血絲的眼球窺視的畫面，
陳有德坐著塑料板凳，面色凝重，一言不發(fā)。
要是有根煙……哦對，他不抽煙。
安靜了不知多久。
陳有德先開口打破沉默：“去找線索?！?p> 說完，他站起身過去關了燈，接著拽上黃大勇右手拉開房門，繞過血掌印，伸手去推對門。
動作一氣呵成，毫不拖泥帶水。
黃大勇連說“萬一撞上鬼怎么辦”的機會都沒有。
妹妹臥室的對門是一間更大的臥室，陳有德就住在這屋里，不過在怪誕世界，這里是父母的房間。
關門，開燈。
令人沒想到的是，入眼竟是地上的一大灘鮮血，血腥濃重，著實把黃大勇嚇了一跳，冷汗直往外鉆。
抬頭，墻面，床單……到處是噴濺的血跡，儼然成了一個屠宰場！
陳有德臉色發(fā)白，難看的像能擰出水來。
“這屋的血也太多了吧……”黃大勇仰頭看了眼天花板，猩紅點點噴濺在上面，密密麻麻。
“會不會是那個僥幸逃走的人，在這間屋子被鬼……”說到這，黃大勇停頓了一下，改口道：“被人殺了？”
他伸手抓向陳有德的肩膀想商量一下，卻抓了個空。
低頭看去，才發(fā)現(xiàn)陳有德已經(jīng)走進血泊，此刻正蹲在地上那灘血水前觀察。
平時陳有德給他的印象是個老實過日子的人，周圍的同事也樂意與陳有德相處，打死他都想不到，陳有德在這種地方還能保持理智。
那背影，簡直就像一個電影里走出來的大偵探！
“你能過來一點嗎？”陳有德忽然開口。
黃大勇眼皮微抬，肯定他發(fā)現(xiàn)了什么線索，忙上前問：“怎么了？”
“我有點怕?！?p> 黃大勇：……
剛樹立起來的偉岸形象，蕩然無存。
“這是？拖拽痕跡？”
陳有德微蹙眉頭，視線沿著地上一條血線移去，最終停在衣柜上。
喉嚨動了一下，陳有德大著膽子踩著血水過去，伸手握住把手，用力一拉。
吱——
柜門好像卡住什么東西，拉動有點吃力，陳有德只能用上雙手。
“有德！”
剛拉開一條縫，背后傳來黃大勇的喊聲。
陳有德扭頭看去，就見黃大勇臉色煞白，瞪大雙眼，驚恐地看著自己。
不對……是看著衣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