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你什么都會是個寶!”黃大勇拼了,梗著脖子編了個討好的話。
沒想到,奏效了。
姐姐好像聽了什么甜言蜜語,小姑娘一樣羞澀地低下頭,面頰逐漸恢復血色。
隨后哼唱著不知名的歌,飄向廚房。
陳有德渾身不自覺抖了一下,這才重新掌控身體。
剛才的事,他仍心有余悸,被控制的感覺讓他很不舒服……
“好,好險……”
黃大勇抬手抹了把額頭,全是汗。
“你做了啥?”
陳有德想問一下是什么原因觸發(fā)的鬼怪,黃大勇只是回了一句“別亂說話”,接著緊閉上嘴,不再多說。
憑這一句,陳有德也猜得八九不離十,肯定是他說了違和身份的話,加上扮演等級負數(shù),容易被鬼盯上……
“你這個角色,是個寵妻子的,你使勁夸她就行,別說壞話?!?p> “啊?你咋知道的?”黃大勇感到驚訝,他本人都不知道,一個入室搶劫的居然知道……
“剛發(fā)現(xiàn)的?!标愑械旅蛎蜃臁?p> “那你咋不提醒我啊,嚇死我了……”
“我眼珠子都快飛出去了,你沒發(fā)現(xiàn)?”
黃大勇:……
“對了?!?p> 陳有德話頭一轉(zhuǎn),“你進門時看到妹妹的臉了嗎?”
黃大勇想了想,搖搖頭:“沒看到……她當時背對著我……站在過道那邊,一下都沒動?!?p> “你問這個干嘛?”
黃大勇不覺得陳有德會平白無故問一個無關緊要的問題,應該是他有了什么發(fā)現(xiàn)。
事實也是如此。
陳有德懷疑黃大勇看到的那個人,可能不是妹妹……
受傷的女人,失蹤的妹妹,房間就這么大,藏下一個人還勉強可能,藏兩個人?還沒被發(fā)現(xiàn)?那是在開玩笑。
所以他在想,會不會一開始妹妹就不存在?
黃大勇看到的,和受傷的,其實是一個人?又或者說,是追求者帶來的女人?
若真是這樣,過程就清晰多了:母親因為追求者要和妹妹分手,憤怒之下殺害了追求者和那個女人,這也能對上二者的死狀,之后又因為治療費殺害了父親……
女人僥幸沒死,趁著母親在處理父親尸體,躲在了某個地方。
然后……
“對!”
陳有德腦海猛然閃過一句話,在他解救黃大勇期間,那個女人喊的那句:你在嗎?
她不是在找妹妹!是在尋找受傷的女人!
嘶——
想到這,陳有德倒吸一口涼氣,這是怎樣一個母親啊……
“飯菜好了,可以吃了?!?p> 就在這時,一道聲音從背后傳來。聲音輕柔溫婉,落在陳有德耳中,卻像是厲鬼在低語。
身上系著圍裙的母親走過身邊,端上三個瓷盤,一盤青菜,一盤帶骨牛排,一盤飯后水果,還貼心的配了把水果刀。
“吃完放這就行……”
母親臉上掛著淺淺的笑,花白的兩鬢隨著彎身自然垂落,又被她用手挽到耳上,露出灰黃的面頰,看上去和正常的家庭主婦沒什么區(qū)別。
誰又能想到,這張面具下,竟然隱藏著一個殺人魔。
放好菜盤,盛滿米飯,母親便轉(zhuǎn)身進了廚房,應該是去打掃。
陳有德和黃大勇坐在桌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敢動筷,鬼做的東西誰敢吃?
兩人不謀而合,決定干坐著,等人出來隨便找個理由搪塞。
“為什么不吃?”
事與愿違,姐姐偏偏在這個時候走來,直接坐到黃大勇身旁的座位上,眼睛盯著陳有德。
可能是一看到姐姐就聯(lián)想到方才飄著的人頭,陳有德大氣不敢出,只是皮笑肉不笑地道:“太熱了,放一會兒……”
“熱?”
姐姐轉(zhuǎn)向黃大勇,“熱嗎?”
“對,對!有一點……”
黃大勇板直地坐著,頭也不敢回,能看得出,和鬼挨著坐,不是件舒服的事。
兩人一鬼,就這樣干坐了幾分鐘。
棚頂?shù)陌谉霟粲l(fā)明亮,氣氛安靜的可怕。
黃大勇的額頭鉆出豆大的冷汗,卻不敢松懈半刻,姐姐側(cè)頭的姿勢一直沒動,詭異令人毛骨悚然。
見女鬼在為難黃大勇,陳有德開口扯了個話題:
“小……”
話音剛起,姐姐的頭瞬間擰了過來,面無表情,無神的雙眼靜靜看著他。
心跳加快,頭皮發(fā)麻。
好在陳有德早有心理準備,咽了咽唾沫,躲開視線繼續(xù)道:“小顏那男朋友居然會死在家里,可惜了,那么年輕……”
與鬼交談處處要小心,稍有一句話說錯就可能落入死亡深淵,但同時,也有機會套出一些線索。
母親是兇手在理論上成立,可游戲并沒有結(jié)束,缺的八成是關鍵性的證據(jù)——一個能直接證明,兇手是母親的證據(jù)。
也許姐姐能知道些內(nèi)情……
陳有德深知其中利害,所以他挑了個無關緊要的事,想讓姐姐主動。
“是啊,可惜了……”
姐姐嘴角揚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眼神中透著怨毒。
陳有德準備洗耳恭聽接下來的話,然而姐姐只說了這一句,便閉口不言。
顯然,要想探究其中的故事,必然要冒風險。
陳有德思索片刻,換了個切入點,“小顏的傷啊……”話到半截,他便不再說下去,只是深沉一嘆,接著把目光投向姐姐。
姐姐與他對視,臉上的笑意更濃。
陳有德能覺察出,姐姐眼神中帶著兇厲,可他不清楚,自己哪句話……不對,是哪個字說錯了?
妹妹出了意外,醫(yī)院無法治療,這是板上釘釘?shù)氖隆?p> 難不成還有轉(zhuǎn)機?
“傷?父——親,您忘記了?”姐姐似乎發(fā)覺了什么,木訥的眼中多了幾分興奮,貪婪。
傷?妹妹被治好了???
如果真治好了,那迄今為止的推理,就失去了支撐。
陳有德茫然,不解,但即便這樣,也要順著姐姐的話頭說下去,因為不知什么時候,姐姐,已走到身旁的位置,坐下。
“哪,哪那么多話,跟你閑扯兩句蹬鼻子上臉了是吧?”
陳有德的雙手在抖,依然保持著父親的語氣,只是……
“你在抖什么?冷嗎?”
一只冰涼蓋上雙手,森冷的風在耳邊輕輕吹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