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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見所愛

第四十六章:現(xiàn)出真身

一見所愛 鼠鼠的奇妙寫作 3870 2023-02-10 00:48:20

  “你怎么在這兒……”

  “往這邊看就好?!?p>  我仍有很多選擇,我仍會有很多選擇。

  人生有很多分叉點。

  不要回頭,只要繼續(xù)向前走就好,根本沒有必要后悔。

  只要走到盡頭就會明白,對于自己而言,能走的路一直就只有一條。

  一直以來我都非常清楚,我在將自己推向各種束縛之中,這是一件很沒有辦法的事情,新生兒總是像商品一樣,在出生之時被貼上各種標(biāo)簽,裝入各樣的用來保護(hù)的包裝之中,在這種環(huán)境下誕生,自然要承受這種環(huán)境下的每一個偏見。

  這個世界是充滿偏見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觀念,比起聆聽,他們更愿意去輸出觀點,像海上的風(fēng)暴一樣,你不可能真的把自己當(dāng)作祭祀,去指望自己卑微的做法能夠溝通蠻不講理的大自然。

  比如吃不完一碗飯,從你不吃完的那一刻起,不夠從眾的你無論做什么那都是錯的。你講了說你浪費,不講就說你傻。

  所以根本沒有選擇。

  幾乎每個人都只想快點讓自己的觀點得到應(yīng)驗,這是他們?nèi)返姆绞?;慢性子的人只能被孤立然后被狠狠羞辱,被迫作為一個沒有能力的聆聽者。

  而作為一個聆聽者是不幸的,由于軟弱,我得屈從于每一份觀點,這對別人還是對自己來說都是一種“保護(hù)”,保護(hù)那總歸是好的,無論他們的動機是什么。

  唯一能確定的是,無論是什么樣的人,他們的動機都源自于希望你去轉(zhuǎn)變,最好是向他們轉(zhuǎn)變。

  如果要不惹他們生氣,我最好獻(xiàn)上我的全部,來顧及好所有的人。

  這樣我就能得到他們口中的幸福,得到他們所為我描繪好的一切。

  我想我確實得屈從在所有條條框框的偏見之中,我的想法易被感染,我必須得做這個聆聽者,做這個失敗者,因為我始終拿不起他們?yōu)槲覝?zhǔn)備好的“偏見”,除了堅守自己的懦弱以外,我并不是個固執(zhí)的人。

  我只在每一個我被需要的時候而存在,至于其他時間的我,對于他們來說毫無意義。

  我厭惡這一切,厭惡這樣的人,更厭惡只能屈從的我。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我也竟站在了他們的角度上來看我自己,其他時間的我,對于我來說似乎也毫無意義。

  我看不到自己存在的意義,但我也只能屈從,除此之外我找不到任何能掙脫困境的辦法,弱者要有能力掙脫困境,那就不叫弱者。

  有時候,我只是從一個困境掙脫到另一個困境罷了。

  如同攀登那樣,往往中間這一塊兒能力不足的人就只能向上方或下方乞討,乞討去融入他們,去順從他們,如果不夠機靈,就只能被他們冠上老實人的稱號來劃開我與他們的距離。

  但無所謂,上面的人還告訴過我,我還有一顆不屈的靈魂;下面的人也會用蓄謀已久的笑臉來告訴你低下頭來會看到什么。

  我成了供人取樂的小丑。

  生于不義,自當(dāng)死于恥辱——我生來就不配擁有我想要的那份價值。

  因為我能力不足,也不懂得投機取巧。

  這點在我爬到一半跌落之時就已經(jīng)一清二楚。

  自那次跌倒之后,我真的有爬起來過嗎?

  在橫著的地面上站起,在豎著的平面上墜入觀眾席之中。

  我學(xué)會了回避,不是在地上癱坐,而是換個地方坐著,去觀眾席上坐著,看著其他還不曾放棄的人。

  “在我看來,一個只顧著自己的人,這輩子很難得到幸福?!?p>  或許您說的沒錯。

  我得被迫變得卑鄙,變成你們所期望的那樣。

  像我這樣能力不足,無法達(dá)到您期望的人,恐怕也只能付出一切才能來踐行這句話。

  您不會感謝我,也不用感謝我。

  我耗盡了一切變得一無所有。

  正如你們一直所期望的那樣。

  齒輪磨損壞了,起不到作用,總要換新的。

  沒有意義的東西只要跟垃圾一樣,在黑暗中沉淪就好,而您所講述的那份價值,我應(yīng)該將它比作讓您安睡的搖籃曲好呢?還是讓我“安眠”的送葬曲呢?

  這樣就好。放棄掙扎吧......就跟小時被我隨便拍落在地上的紅色蝴蝶一樣。

  現(xiàn)在該輪到我了。

  命運從不會在乎弱者的感受,它只是想看著如蝶如葉的生命墜落掙扎的樣子,然后從中取樂。

  這是一種怪誕,一種不言而喻的怪誕,一種人人都習(xí)以為常的怪誕。

  或是說,我......才是那個怪誕。

  “不正常的是我才對?!?p>  濃霧漸肆,水聲如潮,我不在意那些與我不相干的東西是否還存在,我和這天氣一樣冷漠,看著眼前的男子如喪家之犬一樣狂吠。

  “為什么?!為什么?!告訴我,鳳家的小公子,東家的大少爺!哈哈……就連那娼婦的兒子都能流著沈家的血,為什么!我......沈耀堂......沈家的大公子......沈家的希望.......能......”

  那不重要,我重傷的身體早就沒了力氣,我只想拖著我的身體繼續(xù)往前走,越過那濃霧深處連門都沒有的門框。

  走不了幾步,我又定下了神來看清腳下。

  我想我得從沈小龍的身下抽出我的腳,他的死相還不足以嚇到我,我的臉色比他還難看,從出生開始我就知道。

  現(xiàn)在我奪走了他們的生命,而我也活了下來,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活著的真實,仍有一物還能被我擁有。

  在靠近門框的那一刻,一個破舊的木門浮現(xiàn)在了我的眼前,只是眨眼的功夫,前面這木門還不在這里,也許我看錯了也說不定。

  我愣了一會兒,不知是否該繼續(xù)去推開那扇未知的門。

  “我難道不該從這里走出去嗎?”我得這樣問到我自己。

  從起身離開他們那一刻起,我想我已不能回頭。

  無論我正不正常,哪怕如行尸走肉一樣,我都得繼續(xù)往前走著,我足夠自私,即便他們的話再怎么對我譴責(zé),都已經(jīng)在過去被我變成了他們的遺言。

  他們的手可拉不住我的肩膀。

  嘗試去做吧,從這門扉之后窺見一束光,我必須得奪取到一束光來讓我被推著走,不管它是真是假,屬不屬于我。

  我得被推著......

  被命運推著走......

  去向這門后的另一頭......

  門被打開,刺眼的光芒向我侵襲而來。

  身體的重量慢慢回歸,現(xiàn)實里的一切也在我的眼里鋪展開來。

  濃霧初散,但仍是下著雨,眼前,河面上,仍是明晃晃的一片;一道道散開來的水紋,有序地映入我的眼簾,我的半個腦袋還在水里。

  我不知道眼前的狀況我到底能不能接受,如那時一樣,我將自己交給了命運,它告訴我——繼續(xù)活下去。

  我僵硬地起身,像是靈魂輕飄飄地飛出,拉拽著沉重麻木的肉體。

  我得告訴我——我得繼續(xù)活下去,盡管再怎么不情愿,我也得兌現(xiàn)我的諾言。

  走出河道,我向林霧中緩步走去,在入林之時,一束又一束的光芒似乎讓我看到了希望的形狀。

  這份感覺很是微妙,像是在追趕著一種注定離我而去的東西。

  如在河里跑著,追趕著流水中的紙船。

  一切都注定會失敗,卻只想看自己能追的多遠(yuǎn),那遙不可及的紙船我好像多看一眼都會有多一步的欣喜;我只是注意著眼前,滿足于自己小小的進(jìn)步,這便是我伸手能碰及到的小小的幸福。

  看著眼前的光,我也如孩童那般將手伸向前處,好讓自己的眼睛看見,看看自己到底能不能抓到。

  我享受這個緩慢的過程,可時間貌似并不允許。

  脆弱的東西總是一碰就碎,我沉侵的擺爛逃避被遠(yuǎn)處的巨大爆炸聲給打回了現(xiàn)實。

  強風(fēng)怒襲,我不免和周遭的樹林一同倒向身后。

  那是遠(yuǎn)處云山之上傳來的,像是大能自爆,迸發(fā)出的能量直接在厚重的云層上開了一個大洞。

  我還來不及看清,便被緊接著而來的余波放倒在地。

  大地震顫,山洪傾瀉,還算處于安全的我不免在心中竊喜。

  像是趕上了末班車一樣,如果前面,我醒的再晚一點,那我也會遭重了;很恰巧,我跌倒在地,只是一個轉(zhuǎn)頭就讓我看見了遠(yuǎn)處低地受難的人群。

  終于,受難的不是我,應(yīng)該說受難的不只有我。

  我是否該感謝之前的藍(lán)黑色的光?如果沒有那環(huán)境先消耗他們一波,作為修煉者的他們應(yīng)該不會像現(xiàn)在一樣潰散。

  這些山洪不似猛獸,它們只是在清理那些不長眼的弱者。

  我想在這一刻,這個世界是公平的,今天的大雨可不只針對我一個人。

  底部的低地應(yīng)該用不了多久就會被填滿,被渾黃的洪水給填滿,里面會埋入他們所不屑的吶喊,包括他們高傲的尸首。

  而這將會拉進(jìn)我和他們之間的距離。

  我笑了,像個幸災(zāi)樂禍的混蛋那樣笑了。

  不是苦中作樂,也不是與人談笑,而是純粹的嘲笑。

  就像那天在拍賣會上搶包間一樣,沒有了與它談話的掩飾,我想我本來就是應(yīng)該這樣笑的。

  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我想我們之間并沒有什么不同。

  我靠自己的手段保全了自己,而他們落了難,這便是我努力過的證明。

  躺在這陰暗的叢林里,周圍濕漉漉的環(huán)境完全沒能影響到我。

  雨天里的日光像是舞臺上的聚光燈,只有還在臺上的人才會去留意燈光,哪怕我只是個供人取樂的小丑;至少,自顧不暇的他們沒有這個資格來與我共享……這僅屬于我一人觀賞的光。

  我不像是個正道人士,但那又怎么樣呢?

  只要學(xué)會偽裝,我同樣也能成為他們眼中的正人君子。

  我知道我自己在干什么,我并沒有做任何出格的事情,我只是像他們一樣去活著——不管是不是自己做的,我的想法、我的偏見都會得到應(yīng)驗,這會讓我覺得自己還屬于這個世界。

  一個從眾了一生的人就不該擁有脫離陰影的想法。

  那份光不屬于我,也不會屬于任何人,這意味著我還有繼續(xù)爭搶這份光的可能。

  錢、權(quán)、勢,追求這些,虛假一點又怎會有錯?

  去滿足自己的優(yōu)越感吧,都說論行不論心。

  嘲笑夠了,現(xiàn)在下去隨便救幾個人,我的名字也會像董錫一樣傳到張寬那樣的弱者耳中。

  該起身了,我放下了眼前一直被我看著的右手,這只手覆蓋了我眼前的整個天空。

  可當(dāng)我放下之時,原本……本該在我右手掌心前的……應(yīng)該是白茫茫的云霧,可取而代之的卻是一座巨大無比的高峰,這山峰比我在明極宗見過的任何一座都要高大。

  我以為只是被右手擋住了,所以視線昏暗。

  那會是監(jiān)星峰嗎?夢里一直所想的那個。

  僅僅是在遠(yuǎn)處看著,它的陰影就已經(jīng)壓得我喘不上氣了。

  在云山和器峰的云霧之上的,一直都是這么座龐然大物嗎?如它的名字那樣,難道他一直在監(jiān)視著我嗎?

  監(jiān)星峰……如它一樣……如我一樣……

  那天所發(fā)生的……我難道……一直在被影響?

  我用力錘爛了地上的泥土,動起了身上每一個細(xì)胞來告誡自己——離開這里!

  開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會去!

  我像是一個沒了拐杖的糟老頭子,狼狽地在地上匍匐著。

  沒有任何人來追趕我,沒有任何怪物來撲食我,可我就是想逃,我害怕……害怕這看不見的命運。

  “你逃不掉的,我終究會找到你?!?p>  哪來的聲音?!

  那樹林從中?

  沙沙作響的灌木叢中傳來了不安。

  腳步聲逼近,還有木頭敲擊地面的聲音,平靜而又肅穆。

  他拄著拐走來,臉上還帶著笑,“在這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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