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攤牌

　　深深看了少年一眼，布萊恩沉吟片刻，沉聲道：“雖然不知道你是什么時候注意到的，但是我確實(shí)想夸你一聲觀察能力不錯，”

　　“告訴你可以，但是不能和蒂法說起，在結(jié)束之后我會親自告訴她的?！?p>　　見拉斯特點(diǎn)頭答應(yīng)之后，布萊恩也放下了顧忌，將近日尼布爾海姆突然受到那個“基”族襲擊的事情簡單的說了一遍，包括龍平的犧牲，江夏和凱恩斯的負(fù)傷，以及基族人的詭異能力和弱點(diǎn)，

　　“火焰？！”拉斯特瞪大了眼睛驚訝道。

　　“是的，火焰怎么了？”挑了挑眉毛，布萊恩沒想到拉斯特聽到這里反應(yīng)那么大。

　　用大拇指抵住下巴，拉斯特明白了一些事情，江夏的負(fù)傷他知道，因為包括解救之后的搬運(yùn)其實(shí)都是他完成的，只是因為不太方便直接搬回小鎮(zhèn)，才在大家每日都會經(jīng)過的地方把他扔下。

　　包括自己那天夜晚遇到的野人族名為“基”，也確實(shí)如自己所想是尼布爾海姆即將遭遇的危機(jī)，這幾點(diǎn)在布萊恩敘述的時候都沒有太過于出乎拉斯特的意料，在聽到江夏回歸之后小鎮(zhèn)仍舊受到了襲擊也只是覺得當(dāng)時自己請希瓦出手解決的那一批基族人大概不是唯一的一批，直到布萊恩說起了這些野人的“不死”能力，以及目前所知只有徹底的“放血”和高溫焚燒兩種辦法才能殺死它們之后，才驚覺不對。

　　自己當(dāng)時確實(shí)沒有在希瓦使用了“凜冬”之后“多此一舉”的再去檢查一番那些野人的生命體征，現(xiàn)在看來即使是當(dāng)時自己動手的那一批，也沒有切實(shí)的殺死，知道自己的疏忽之后，拉斯特才驚訝出聲。

　　“沒什么?！?p>　　看了一眼少年的反應(yīng)，布萊恩也沒有多想，初次接觸這些詭異的玩意兒哪怕是他當(dāng)時也是嚇了一跳的，只是沒有像拉斯特一樣直接表現(xiàn)出來，畢竟還年輕經(jīng)歷的太少，男人夠了勾嘴角。

　　拉斯特也不知道對面的男人這會兒開始有了一些奇妙的優(yōu)越感，心下只是覺得下次遇到敵人還是記得補(bǔ)刀，吃一塹長一智。

　　“那么事情講完了，回歸正題。”布萊恩還是不覺得拉斯特在知曉了這些之后能幫上什么忙，這么詳細(xì)的告知無非是讓他知難而退，“這件事在解決之前我并沒有想讓你們知道，但是既然你發(fā)現(xiàn)了，告訴你也無妨，我相信你知道輕重緩急?！?p>　　“我那天讓蒂法叫你來，其實(shí)是想問你另一件事?！?p>　　被布萊恩轉(zhuǎn)換的話題拉回思緒，拉斯特好奇道：“什么？”

　　“拉斯特。”男人站起了身，目光銳利了起來“你對未來，有什么規(guī)劃？”

　　“我的未來？”沒想到是這種類型的問題，拉斯特一陣呆愣，說實(shí)話他并沒有真的想去規(guī)劃過自己的未來，雖然也有著一個小目標(biāo)就是使尼布爾海姆免于毀滅，但是事實(shí)上至今他也沒有真正找到事情的起因或者切入點(diǎn)，無從著手，能做的最多的事情也不過就是在自己家地下室設(shè)置了一個防火用的結(jié)界而已。

　　再者這個小目標(biāo)的產(chǎn)生也比較令外人匪夷所思，唯獨(dú)他自己深信不疑，所以也不是可以說的那種，所以面對這個問題少年一時陷入了思考

　　“未來嗎？我也不清楚，我現(xiàn)在所能想到的，就是在一個風(fēng)景優(yōu)美的地方和所愛的和愛我的人一同過著田園牧歌的生活，若是有機(jī)會，那么在世界平靜下來之后繞著這個兩片大陸走一走，也不錯?！弊屑?xì)的想了一番，拉斯特還是認(rèn)真給出了答案，但是卻也沒有考慮過自己的說法會被布萊恩贊同，因為這種向往平靜，看起來完全沒有“夢想”存在的追求，對于一個十三歲的孩子來說，似乎太過成熟了，也不夠遠(yuǎn)大。

　　而布萊恩卻并沒有如拉斯特意料中的駁斥或者不認(rèn)可，而是若有所思的看著他，沉吟了一會兒接著問道：“你對蒂法怎么看？”

　　“蒂法？挺好的啊?！边@話題跳躍能力屬實(shí)讓拉斯特猝不及防，一瞬間從小鎮(zhèn)公務(wù)同僚的犧牲這么沉重到個人未來的探討，現(xiàn)在話鋒一轉(zhuǎn)又開始詢問自己對他女兒的看法，拉斯特手都快端不住了。

　　布萊恩挑起了眉毛，一拍少年身側(cè)的書桌厲聲道：“男孩子別婆婆媽媽，干脆點(diǎn)！”

　　“你喜歡她嗎？”

　　拉斯特直視著男人瞪著自己銅鈴般大的眼睛，面孔僵硬嘴角微抽表示自己完全沒有做過心理建設(shè)，就這么直接干脆真的好嗎，下意識的就想用“小鎮(zhèn)里有誰不喜歡她的嗎？”或者用“叔叔你說這個干什么？”這樣的問題回避這個問題，但是在捕捉到了隱含在男人瞳孔深處的

　　“要是不給我個答案我現(xiàn)在就把你干死”之類的含義之后，拉斯特收起了顫顫巍巍，也對視回去。

　　這次沒有嘗試敷衍，也沒有猶豫，出口之時語氣低沉而堅定：

　　“喜歡?！?p>　　拉斯特難得說一句真心話，本以為接下來會遭受將女兒視為小棉襖男人的各種刁難，說出口之時少年也做好了迎接這一切的準(zhǔn)備，沒想到男人這回又出乎了他的意料。

　　布萊恩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沉聲道“記住你今天給我的答案?！?p>　　在拉斯特逐漸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說出了下半句：“在我離開尼布爾海姆之后，蒂法就交給你了。”

　　“......”

　　“離開？為什么離開的是你，不對不對，為什么你要離開？”拉斯特被這個消息震的有些語無倫次，直接破功。

　　布萊恩是拉斯特看著長大..誒不對，是被拉斯特看著長大..（霧）

　　拉斯特是布萊恩看著長大的，雖然兩家的交流基本上只限于艾琳娜和克勞迪婭，以及小輩的拉斯特和蒂法幾人，布萊恩常常因為矜持的原因不屑于參和進(jìn)女人小孩的“幼稚”活動中，但是畢竟相處了十余年，每天抬頭不見低頭見，小時候很多麻煩事也都是布萊恩幫忙擺平的（例如喬尼闖禍，克勞德闖禍和卡爾闖禍..之類的）

　　這么一些感情基礎(chǔ)在那里，更何況這樣的決定完全不合常理。

　　克勞迪婭才去世一年多兩年不到，蒂法如今也才十三歲，身為父親的布萊恩就這么大咧咧的把自己未成年的孩子托付給另外一個未成年的孩子？哪怕這件事對艾琳娜說起都顯得合理不少??！

　　而且雖然艾琳娜既當(dāng)?shù)之?dāng)媽的，但是畢竟身為女人，孩童時期的拉斯特沒有因為模仿行為變成一個娘娘腔的主要原因，就是這個總是頂在大家最前方的男人，所以雖然兩人每次見面的時候都沒有什么熱切的行為，但是在內(nèi)心深處，布萊恩的地位并不低。

　　見到自己的說法讓眼前一直保持平靜的小伙子喪失了表情管理，布萊恩露出一個狡黠的微笑“你放心，沒有那么快，至少近幾個月，在你們基礎(chǔ)教育徹底完成，各自決定未來的道路之前，我是不會走的?！?p>　　“不過要是有一天，小鎮(zhèn)里突然見不到我了，對她的解釋工作，就要你來完成了?！?p>　　“所以為什么？”拉斯特的眉頭都扭成了一團(tuán)，急不可耐的追問。

　　“至于理由，倒是有那么幾個。”

　　“不過，你只需要告訴她，‘布萊恩叔叔他說他有些事情必須要去完成，他覺得是時候離開了’就可以?！?p>　　“可是這樣的說法遠(yuǎn)遠(yuǎn)不夠！你是她的父親應(yīng)該知道，她有多么重視你吧！還打算不告而別，這么玩你...”拉斯特義憤填膺，聲音逐漸高昂。

　　布萊恩微微一笑，語氣溫柔：

　　“所以，接下來的事情就要你來完成了，”

　　“安慰她，體諒她，讓她歡笑?！?p>　　“你不是喜歡她嗎，為什么還想著由我繼續(xù)為你完成這一切呢？未來是屬于你們的，即使是現(xiàn)在，我的時代也已經(jīng)過去?！?p>　　“男人的愛，是責(zé)任，蒂法喜歡你，你也喜歡她，從今往后，為她遮風(fēng)擋雨的，不應(yīng)該再是我了?！?p>　　“而且、”說到這里，布萊恩停頓了一下“本身我也不會那么草率的就把女兒托付出去，只是一直以來，包括剛才你在回答的時候，我都沒有從你的眼睛里看到一絲猶豫?！?p>　　“說我剛愎自用也好，我相信我看人的能力，即使你天生會演戲，那個堅定的眼神也做不得假?！?p>　　“而且，你這么想要知道我離開的理由，也是害怕面對蒂法的哭泣吧，這恰恰說明我沒有看錯人?！?p>　　“而且你這十幾年說是我看著長大的也不為過，也許你沒有注意到，但是我時刻在關(guān)注你?！?p>　　“你的處事手段雖然青澀，但是性格非常成熟，你能很好的協(xié)調(diào)幾個伙伴之間的關(guān)系，讓懦弱的，強(qiáng)勢的伙伴都將你視為領(lǐng)導(dǎo)者?！?p>　　“所以為什么不相信你一下呢？就像喬尼，卡爾還有那個臭屁的小孩克勞德一樣，相信你總是能解決一切問題？”

　　“有時候看你會感覺到你似乎一直在背負(fù)著什么的樣子，不過我沒有興趣知道，我只希望你剛剛告訴我的都是真的?！?p>　　“我相信我的決定不一定是最佳的，但是一定是正確的，就像我當(dāng)年選擇為了克勞迪婭留在了這里一樣。”

　　“只是...這樣的進(jìn)展會不會太快了？我們才都十三歲啊..”拉斯特抿了抿嘴，無語道，他喜歡蒂法嗎。當(dāng)然喜歡，但是談不談的上“愛”的程度，即使是他自己也不知道。

　　“你小子，想什么呢！”布萊恩利用起身后的身高優(yōu)勢猛地一拍拉斯特的腦袋“你們到結(jié)婚的年齡了嗎就考慮這個！”

　　“我只是說，既然你們喜歡彼此，接下來的一切，順其自然就好，我相信你，更相信蒂法，也尊重你們的選擇，而你們，始終會走在正確的道路上?！?p>　　“我沒有多少時間了，所以確實(shí)，有些事情必須要去做，立刻去做，不然再過幾年，我連得到答案的能力都沒有了?！?p>　　此時一直沉默做著聆聽者的拉斯特抬起頭來：“再過幾年？是因為您的右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