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冰糖葫蘆
而陳黎也很自然地開始介紹。
“姑娘,這些胭脂,我這賣的最好的是這海棠紅,不過對姑娘來說,卻有些過于鮮艷。姑娘膚如凝脂,靈氣天成,但凡顏色重了,都有如畫蛇添足,這姜紅、報春紅和牡丹粉紅應(yīng)當(dāng)都稱姑娘;至于這唇脂,尋常時候這朱赤之色就莫要考慮了?!?p> 一邊說著,陳黎一邊將幾個瓶子挑了出來,然后扇子搭在下頜上,目光凝聚在我的額頭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我感受著身邊胤墨罹越來越冰冷的氣息,連忙開口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對嗎?”
他眼角突然彎了起來,而語氣卻是有幾分哀怨:“不,在下只是在想,尋常的花鈿配不上姑娘,只有親手為姑娘描眉,畫花鈿才好?!?p> 我尋思著還好不是說我發(fā)際線高了,這時胤墨罹上前一步,語氣冷的嚇人:“你若再口出狂言,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他最后幾個字幾乎是咬牙切齒了,我趕緊拉了他一把,要真在這生事,指不定要被官兵抓起來,到時候是傷了凡人也不是,逃了也不是。
我連忙對陳黎說:“不用那么麻煩的,你覺得合適的都給我包起來吧?!?p> 陳黎輕瞥胤墨罹一眼,拿出一個精致的方形錦盒,看著不像一般的木料,紋理行云流水,色澤溫潤;底部鑲嵌的看起來像翡翠,邊緣鏨刻著精細的纏枝蓮花紋;那里面竟有隔層,內(nèi)襯像是絲綢制的。
我默默想著,這個盒子值多少錢,而我已經(jīng)打起了退堂鼓,因為我仔細盤算了下,手鏈里的錢好像只有十兩銀子,這盒子看起來好像遠遠不止這個價啊,而且我對這的行情也不懂,之前以為堂堂帝女,怎么也得裝一袋金子,真是坑貨!
陳黎收好東西將盒子遞給我,笑容溫和:“姑娘,請收好?!?p> 我佯裝鎮(zhèn)定地接過盒子,越打量越覺得這盒子貴重,手有些僵硬地拿著這個燙手山芋,對著陳黎十分勉強地笑著問:“多少銀子???”
而陳黎搖了搖頭,笑的漫不經(jīng)心:“這是送與姑娘的,姑娘收下便是?!?p> 我還未說話,旁邊的胤墨罹就冷笑出聲:“羅織紫檀,瓊鳴翡翠,作為一個商人,隨隨便便就將這價值上千兩銀子的物件送人,恐怕是另有圖謀吧?”
聽了這話,陳黎不怒,笑容反而更燦爛,依舊不疾不徐的說:“確實,有所圖謀,”他笑容一收,表情有些認真,續(xù)而道:“剛剛在下有些唐突,冒犯了姑娘,這就當(dāng)是給姑娘賠罪了。”
這話倒也沒什么毛病,可是他剛才不也道過歉了,我總覺得還是不妥,拿著盒子有些猶豫。
他扇子一展,又笑意盈盈的說:“更何況,在下也想交個朋友,若是姑娘覺得在下的東西好,再推薦給別人,那日后在下定然也是賺了?!?p> 我想了想,這家伙說話滴水不漏的,讓人不好拒絕,我將盒子抱在懷里說:“好,那我就收下了,謝謝你,陳黎。”
“既是朋友,還未請教姑娘芳名。”
陳黎此時的笑意柔和,竟是有些溫婉的美感,我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我叫樂清瑤,”隨即我偏頭看了看胤墨罹,也介紹了他:“這是胤墨罹,我們都是玄天院的。”
胤墨罹有些古怪的看了我一眼,隨即又冷冰冰的說:“東西也拿了,朋友也交了,一會天色也要晚了,是不是該走了?”
陳黎拱了拱手,語氣依舊自然溫和:“原來是玄天院的修士,有幸結(jié)識二位,是在下的福氣?!?p> 胤墨罹腳步一邁,就往前走了,我連忙對陳黎說:“啊,我們先告辭了,很高興能認識你。”
“姑娘稍等?!彼麖膽牙锬贸鲆粔K玉佩遞給我。
我不明所以的沒有接過,再繼續(xù)收禮,那就真的說不過去了。
他解釋道:“姑娘有所不知,我并不是一直待在這里,若下次姑娘要買胭脂,可拿著這塊玉佩去城東的月蓉堂,那是在下的產(chǎn)業(yè),若要聯(lián)系我,將玉佩給掌柜即可?!?p> 我收下玉佩,向陳黎道謝后急急地扎入人堆,人來人往的不知道胤墨罹走那么快走到哪里去了,心里沒來由的升起一股慌亂感。
手突然被人拉住,我正要驚叫,卻看見那人正是胤墨罹,開心地喚了他一聲,可他卻將手放開,眉眼間平淡漠然,讓人有些無從適應(yīng)。
我只能跟著他,他步伐放的很慢,似乎還是像之前那般,可卻不言不語,而我卻也沒了逛街的心思。
“賣糖葫蘆......新鮮好吃的冰糖葫蘆哎......”叫賣聲隨著一串串插在稻草架子上的紅果,闖入我的視線,目光不自覺地被那裹上糖衣的紅果吸引,我上前攔住小販。
“怎么賣的啊?”
頭上裹著頭巾的小販看見我,忙放下架子,喜笑顏開地說:“姑娘,兩文錢一串,新蘸的冰糖葫蘆,甜的咧!”
我毫不猶豫地掏出十枚銅錢,遞給小販:“麻煩給我拿兩串最甜的?!?p> 小販忙不迭接過銅錢,笑得更是燦爛,忙給我挑了兩大串:“謝謝姑娘,姑娘您看看,這兩串最大,最甜咧!”
我接過冰糖葫蘆,看了眼胤墨罹的方向,他杵在一邊,沒有走遠,我松了一口氣。
我拿著兩串冰糖葫蘆快步走向胤墨罹,被行人絆了一下,身體一個不穩(wěn)猛地往前傾去,叫喊聲卡在嗓子眼喊不出來,手里的糖葫蘆掉出去一串,也來不及管。
拿著剩下那串糖葫蘆的手被握住,腰被攬著,送進一個人的懷里,聞著熟悉的木質(zhì)淡香,我就知道是他,抬眼與他對視片刻。忽然感覺周圍那火辣辣的目光有些刺人,我忙后退一步,對他道謝。
他看著我微不可察地皺了下眉頭,沒說什么。
胤墨罹繼續(xù)走著,我依舊默默跟著他,努力壓下臉上的熱度,嘗了一個糖葫蘆,那蜜一樣的甜化在舌腔,隨著咀嚼,山楂的酸中和了甜,酸甜交織,讓人覺得滋味是那么好。
我走到胤墨罹身邊,將糖葫蘆遞到他面前:“你嘗嘗,很甜呢!”
胤墨罹停下腳步,看著我輕輕開口,似乎是要說什么。就在這時候,聽到一陣馬車行駛的聲音,他拉著我往旁邊退了退,而我也有些好奇地看了看那行駛經(jīng)過的馬車。不得不說還真是有些開眼,那兩匹身材高大的棕馬毛色很亮,想來不是什么普通的馬;車身雕刻著精美的花紋,窗牖被一簾青色縐紗遮擋,風(fēng)撩起一角,透出一抹紅,我下意識地覺得是某個官宦人家的小姐。
我收回注意力,繼續(xù)將糖葫蘆遞到胤墨罹面前,他就這樣直直地望著我的眼睛,張開嘴咬下一個糖葫蘆,唇色都好像染上糖葫蘆的紅,顯得有些魅惑,我的臉不知不覺又開始發(fā)燙。
“太甜了?!彼酝辏鲁鲞@三個字后,又帶著發(fā)愣的我走著。
我拿著剩下的糖葫蘆跟在胤墨罹的身邊,一直也沒敢看他,看著糖葫蘆也沒繼續(xù)吃,不知道為什么,一回憶剛剛的畫面,臉就開始燙,還真是沒出息!
我們很順利地出了城,等出去了我才想起來,自己本來是想逛些好吃的,看了看手里只剩下四顆的糖葫蘆,我有些郁悶。
“剛剛怎么不繼續(xù)逛了?”胤墨罹看著我,語氣頗有些調(diào)侃的意味。
不說還好,他這一說我就有些生氣,我有些哀怨地說:“那還不是你,好端端的玩什么冷暴力!”
“冷,暴力?”胤墨罹皺著眉,似乎在思索這個詞的意思。
我連忙解釋道:“就是說,話也不講,笑也不笑,自顧自地走,冷冰冰的。”
他無奈地笑了笑:“還不是某人太遲鈍了。”
我正欲反駁,只見他手一翻,一道青色的光飄了出來,擴展而開,竟是一艘小舟的樣子,通體像是玉石所制,上面青色的光在流轉(zhuǎn),像是湖泊凝結(jié)成實質(zhì),水光瀲滟的煞是好看。
我驚訝地張開嘴,又馬上合上,告誡自己不能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胤墨罹笑了笑,伸出手,作了一個請的手勢:“既然剛剛怪我,那現(xiàn)在便當(dāng)是我給你補償了,這溯水舟我平時可不會拿出來,一會我們在天上逛回去,如何?”
“好呀好呀?!?p> 我興奮地踏上飛舟,而胤墨罹也上來了,我正想著,這個飛舟怎么飛行,突然的離地伴隨急速上升,嚇得我魂都快一起飛了。
條件反射地直接撲進胤墨罹的懷里,死命地抱著他,手里的糖葫蘆似乎又一次不小心掉落。
頭上和背上傳來胤墨罹手的觸感,他的手很溫柔的揉著我的后腦勺,語氣也溫柔的像和風(fēng)撓發(fā)一樣:“別怕?!?p> 我這時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是有法力的,但是頭埋在他的懷里,什么也看不見,被他抱著的感覺太好,竟是一時半刻不想離開,更何況此刻他的心跳,是如此的讓人安心。
我緩緩離開了他,不敢抬頭看他,聲音細若蚊嚀:“謝,謝謝......”
胤墨罹沒有回應(yīng),而一串糖葫蘆卻遞到了我的面前。